第206章 蘇貴妃的回憶
永曆帝哪裏見的了蘇貴妃這般，忙快步奔至她身旁。
“都退下！”他厲聲道。
長樂宮裏能在內殿伺候的宮人都是極受蘇貴妃信任的人，非常有眼色的人。
見永曆帝滿心滿眼都是蘇貴妃，他們連忙識趣地匆忙行了禮退下。
等屋內隻剩下他們二人的時候，永曆帝麵上的肅然冷凝頓時化作了無限的柔情。
他自袖中取出一塊帕子，輕輕地將蘇貴妃臉上的晶瑩淚珠擦拭幹淨。
而後才溫柔問道:“你是知道瓀兒的事了？”
聞言，剛剛才止住眼淚的蘇貴妃瞬間又眼眶濕潤了。
她哽咽道:“臣妾教子無方，做出這等有辱體麵的事，臣妾深感愧疚，覺著自己對不起陛下！”
看著她紅著眼圈一臉歉疚，永曆帝的心就像針紮一樣疼，連忙道:“這怎麽能怪你？你在深宮，他在宮外，你如何管的了他？”
蘇貴妃低垂的眸中迅速掠過一絲得意，而後繼續失落道:“陛下就莫要為臣妾尋理由了！歸根到底，都是我這個母妃沒有教導好他！才讓他丟盡了皇室的顏麵！”
說著，她又開始輕泣，永曆帝忙將她攬入懷中，溫柔地撫著她的背道:“煙兒，沒事！朕已經妥善地處理好此事了！你所憂心的事並不會發生！”
聞言，蘇貴妃擦淚的手頓了頓，隨即歎息一聲道:“都怪明瓀不出息，給陛下添麻煩了！”
話音剛落，永曆帝的大手便撫上了她猶帶淚痕的俏臉，溫柔地摩挲著。
“盡說傻話！瓀兒是朕最為重視心疼的兒子，朕怎麽可能放任他不管？”永曆帝嗔道。
比起此事丟了皇室的顏麵，他更加重視的是這件事對顧明瓀所造成的惡劣影響。
顧明瓀素來儒雅謙和，於詩書上更是眾皇子中的佼佼者，他為人寬容醇厚，頗得朝中重臣們的欣賞愛重。
此事一出，他在諸位大臣心目中的形象可謂是一落千丈！
這樣……顧明瓀離儲位便又遠了幾分！
永曆帝的心思，蘇貴妃隻微微動腦便能猜個七七八八。
她那顆懸著的心在永曆帝說完這句話時才徹底落地了。
一放鬆，她心情也就好了，立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蘇貴妃是個絕頂的美人兒，雖然兒子都已經及冠了，她那張保養得當的臉依舊豔若桃李。
不似她剛入宮時的那種如灼灼桃花一樣的豔麗，而是另一種如同全然盛開的魏紫一樣雍容華貴，美豔不可方物。
永曆帝一時不察竟是直接看呆了。
“煙兒，你真美！”永曆帝癡迷道。
永曆帝這話可是實打實的真話。
寧國公蘇氏一族，雖為百年將門，族中卻是盛產美人，不管男女，皆是生得一副好皮囊。
比如，早就逝世的世子蘇寧安，那當年可是燕國所有待嫁貴女心中的如意郎君。
他生得劍眉星目，英俊瀟灑，著一襲銀色鎧甲騎在戰馬上簡直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真實寫照。
隻騎著馬從街上走一遭，便傾了所有少女的心。
據說，當蘇寧安與當年的燕國第一才女白鳳定親之時，燕國一大半的姑娘都哭紅了眼，他們成親之時，迎親隊伍所過之處，皆有癡情女子的清淚。
蘇貴妃身為蘇寧安一母同胞的妹妹，模樣姿容自是不差，當年亦是傾了京都大半適齡貴公子的心。
“陛下又取笑臣妾了！臣妾已經連孫子都有了，成老太婆了，哪裏稱得上美！”蘇貴妃微紅了臉嬌嗔道。
見她俏臉微粉，一副含羞帶怯的模樣，永曆帝卻是大笑出聲。
他的煙兒還是如此容易害羞！不過是說一句誇讚的話，她便臉紅了！
“胡說！你要是老太婆，哪那些真的人老珠黃的人該如何自處呢？你現在看著還是和當年剛入宮時一樣美貌逼人！”笑罷，永曆帝半開玩笑半認真道。
他這話雖然有安撫蘇貴妃的成分在，但更多的則是真心實意的肺腑之言。
在他看來，除了身上的氣質有了些變化，蘇貴妃真的還如二八年華一樣。
提到蘇貴妃剛入宮那年，蘇貴妃的臉幾不可見的一僵，而後美眸微眯，目光恍惚迷離，陷入了回憶當中。
記憶回到永曆帝還未改年號的時候，她才剛剛及笄，從邊疆回到了京城準備擇親。
那年的她，與如今可謂是大相庭徑。
自幼長在軍中，受眾人寵愛，她養成了嬌縱任性的脾氣，受不的一點兒委屈。
同樣的，她也沒有什麽心機，單純地如同那七月的白荷一般聖潔。
她知道她父親讓她回京大肆操辦及笄禮是為了在名門世家中為她擇一個好夫婿。
可她望了一圈，也沒找到一個順眼的，這京都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們，都俊俏如玉，可見慣了粗狂軍人的她卻是一點兒也欣賞不來。
隨著見的貴公子越來越多。她心裏漸漸明白了，這京都不適合她，也沒有她要尋的如意郎君。
她喜歡的是那種同她父兄一樣英姿颯爽，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而不是那些肌膚比女子還細嫩白皙的公子哥們！
想著，她腦海中便時常不自覺地浮現一個模糊的人影，那個人威武霸氣卻也儒雅風流。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個模糊的身影漸漸清晰了，那張臉竟是她哥哥的左膀右臂！
年少無知的她第一次知道了愁滋味便是因為這個影子，她十分清楚，她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她父兄讓她回京嫁的是京中的勳貴公子，而那人出身不好，他那樣的家世注定他們之間有著很深的隔閡！
想著，那年尚且年幼天真的蘇凝煙便愁得吃不下去飯。
如此幾天之後，在奶娘和丫鬟的勸解下，她寫了一封密信寄給了遠在邊關的父兄。
本以為她會等來責罵，卻意外地收到了父兄半讚同的消息，她開心地都跳起來了。
想著父兄信中所說的考察，她便不禁心驚膽戰，生怕那人扛不住。
思慮良久之後，她最終決定趕回沙場幫助他通過父兄的審核。
那時滿心歡喜可以見到心上人的她哪裏知道，那一夜之後，她此生再也無法與那個人有絲毫接觸了！
她剛剛強行出了城門，便見到一群刺客追殺一駕馬車，見那馬車旁的守衛已經死傷大半了，黑衣人馬上衝上馬車，她立即停下了腳步。
連忙命她身後的暗衛們現身救了那駕馬車上的人，待救刺客被趕走之後，她才發現車上坐著一個令人不自覺心生怯意的公子。
那公子先是對她表達了他的感激之情，而後又問了她的性命家世，當時愚蠢的她竟是一五一十地說了，也未注意到那人眸中的熱烈和驚愕，而後便策馬趕往邊疆了。
她在邊疆一待就是三個月，在這三個月裏，她早已經同那人確定了感情，她父兄也都從一開始的抗拒變成了默許。
就在那場慘烈的戰役結束之後，她同她父兄以及那人和所有出征的將士們返京複命了。
剛到京都城門口，她就驚奇地發現城樓之上被百官擁簇著的人是她那日救的公子。
正驚訝地準備問問她父兄那人是什麽身份的時候，就被她身畔的哥哥拉著一起跪下了。
隻聽得眾人齊聲頌道:“微臣參見皇上！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聞言，她立即收斂了所有的小動作，同在場的所有人一樣，屏息凝神等著他們的帝王回複。
他們並沒有等太久，就聽到一道清越的聲音道:“諸位愛卿辛苦了！快快平身！”
不知怎的，聽著皇上的聲音，她總覺得有些熟悉，所以好動的她就在起身時偷偷瞄了一眼他們朝拜的方位，剛看過去，就撞進了一雙含笑的眼中。
她立即呆住了，原來……她當日救的就是他們燕國的皇上！
見她驚疑不定，站在百官中央的皇上竟是調皮地朝她眨了眨眼。
蘇凝煙頓時驚掉了下巴，倒是很快，她就恢複了冷靜，同所有人一樣恭候著帝王走過來。
年輕時的永曆帝一過來，按慣例肯定了眾將士的努力，而後犒賞了三軍。
接著，他又頒布了許多封賞蘇凝煙父兄以及其他將領的聖旨，眾人一一謝恩。
在所有立了大功的將士都封賞之後，那宣旨的太監總管手上還有一份沒有展開的聖旨。
他先是笑成了一朵花似的諂媚道:“剩下這道聖旨可是天大的喜事！咱家先行恭喜國公爺和世子了！”
寧國公和蘇寧安以及其他人都對這句沒頭沒尾的聖旨感到迷惑，但他們也不能直接問出來，隻得靜等宣旨。
所幸，他們也沒等多久，那太監總管便喜滋滋地宣旨了。
當聖旨讀了一半之時，蘇凝煙和她的父兄以及那個人都怔住了，原來……這是一道封妃的聖旨！
他們的帝王在見過蘇凝煙一眼之後竟是決意迎娶她入住西宮，成為後宮當中地位僅次於皇後的貴妃！
這旨，若是落在蘇家其他女子身上，他們必然是欣喜若狂，可偏偏……這旨意落在了已經心有所屬的蘇凝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