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顧柔嘉回來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和往年一樣，永曆帝在宮中舉辦了盛大的宮宴。
顧明玨和蘇錦璃自然是要參加的，他們倆早早就到了仁樂殿。
永曆帝和太後以及一眾妃嬪準時駕到，在眾人行禮問安後，這大宴算是正式開始了。
宮宴向來都是千篇一律的，由永曆帝致辭開場，而後便是喝酒寒暄看歌舞。
參加的多了，即便有著平日見不到的美味珍饈，也覺得索然無味了。
這不，性子好動的百裏詩菡已經悄然同離得近的蘇錦璃低聲聊天了。
“璃兒，時間可真快呀！去年這個時候，我們才剛剛從承德山莊回來！”她歎道。
看著被奶娘們悉心照料著的顧熙宸兄妹和顧熙珍，她不禁感慨萬千。
思及去年在山莊裏她差點被魏紫鳶害得失去顧熙珍，她便是一陣後怕。
時隔一年，想起那事時，她心中的恐懼還是未曾減少半分。
\"是呀！\"蘇錦璃美眸一眯，幽幽道。
去年的中秋宴，若不是顧明琰及時出現，怕是她早就香消玉殞了，自然而然的，歡歡樂樂兄妹倆也就不可能出現了！
想著，她對顧明瓀的恨意又深了幾分，下意識地抬眸望去，就撞見了顧明瓀正斜斜睥著她，唇畔掛著意味不明的冷笑。
他邪佞肆意的眼神和去年中秋夜在涼亭時的眼神極為相似，直嚇得她心裏一個哆嗦，連忙移開了視線。
她的反常舉動令正低聲同顧明玥說話的顧明玨一驚，連忙詢問道:\"璃兒，怎麽了？\"
她現在小臉煞白，神色惶惶，看得他心疼極了。
觸及他溢滿關切之情的目光，蘇錦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勉力一笑道:“無事……我就是……就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
“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雖然她說沒事，可顧明玨還是放心不下，連忙提議道。
聞言，蘇錦璃剛剛浮上點血色的俏臉，一瞬間又血色全無了，目露惶恐，一副心裏不安的樣子。
見狀，顧明玨的劍眉不自覺地就蹙了起來。
通過蘇錦璃的過激舉措，他已經猜出她是想起了去年中秋夜宴險些被顧明瓀侮辱的事。
“不怕，不怕，都已經過去了！我會寸步不離地守著你，絕對不會給任何人傷害你的機會！”顧明瓀溫聲道，說話間將那雙白皙冰涼的手握在了手心。
感受到掌心的溫暖，蘇錦璃惶惶不安地心竟奇異地瞬間安定了。
“嗯！”她含笑點頭。
二人正說話間，大殿內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喧嘩聲，一抬首，就見許久不曾見過的顧柔嘉突然出現在了大殿上。
二人對視一眼，皆是滿目愕然。
顧柔嘉不是因為謀害雲陽而被罰去守皇陵了嗎？
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任樂殿中？
即使滿腹疑問，他們卻也不能直接問出來，隻能靜靜注視著顧柔嘉一步步往大殿中央走去。
顧柔嘉在眾人的低聲議論中一步一步走至大殿中央的位置，而後盈盈下跪，道:“兒臣叩見父皇！父皇萬歲！”
端坐在上首的永曆帝冷然地望著匍匐在地的顧柔嘉，半晌沒有舉措，不言不語地俯視著顧柔嘉。
他身畔的皇後已然有些急了，雍容的臉上浮上一絲不該出現的急切，眸中盛滿了擔憂。
從顧柔嘉出現在大殿裏就死死瞪著她的順儀長公主等了半晌已經耗盡了耐心。
她不願意再等了，她直接起身，快步走至顧柔嘉身邊甩了其一巴掌。
她恨毒了顧柔嘉，這一巴掌自然是用了全力，響亮的巴掌聲傳遍了大殿。
打完，她還怒氣衝衝地瞪著顧柔嘉，恨不得再多打幾巴掌！將那張美貌的俏臉打徹成豬頭！
眾人愕然，華貴優雅的順儀長公主何曾在人前如此失態過？
就在他們心念百轉時，永曆帝已經率先緩過神來了。
“順儀！大殿之上，不可胡鬧！快回去！”他沉聲道。
說罷，他冷冷地瞥了一眼一眾伸長了脖子好奇望著殿中央對峙著的倆姑侄的大臣們。
無論顧柔嘉如何，終究是他的親生女兒，是燕國最為尊貴的嫡公主，由不得其他人來取笑輕賤！
觸及永曆帝威嚴的目光，眾臣識趣地縮回了視線，垂眸斂神，不敢再有絲毫看好戲的神情。
見狀，永曆帝才收回了目光，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與此同時，順儀長公主又扇了顧柔嘉一個巴掌，而後才挺直了背快步走回去坐下。
永曆帝的眸光閃了閃，終究是沒有說什麽責備的話。
畢竟，顧柔嘉對雲陽做的事的確太過分了，以順儀的心性，沒有直接拿刀砍了顧柔嘉就算是給他這個皇兄麵子了！
“起來吧！”永曆帝望著雙頰紅腫一片的顧柔嘉抬手道。
說著，他的眉頭幾不可見地一蹙，但願他這個嬌蠻的女兒不要說些什麽不該說的話，做出不該做的事，平白讓文武百官看了笑話！
皇後也擔憂地望著顧柔嘉，不停給她使眼色，讓她不要鬧脾氣，否則，會惹怒她父皇。
孰料，顧柔嘉卻是眼皮也不抬一下地叩首道:“謝父皇恩典！”
而後施施然地站了起來，神色平靜，仿佛方才什麽都未曾發生一樣。
永曆帝呀然，蘇錦璃等人也是頓生疑慮。
顧柔嘉可是個受不了委屈的主，方才順儀長公主當眾掌摑於她，她不該是羞憤暴怒嗎？
而後，哭鬧著讓永曆帝和皇後給她做主懲罰順儀長公主！
可是……今日她卻異常的淡定，這著實太驚人疑心了！
“你去坐著吧！”永曆帝龍眸微挑道。
不管心下如何想，現在總不能讓柔嘉一直怵在大殿中央。
“兒臣遵旨！”顧柔嘉微福了身子領旨，而後尋了個角落坐下。
“柔嘉今日怎麽會來？”太後微蹙著眉頭道。
雖然她當時為了皇室顏麵選擇了包庇顧柔嘉，但這並不代表她原諒了顧柔嘉。
若不是因此，顧柔嘉也就不會被罰去守皇陵。
她可記得，她是讓顧柔嘉守半年皇陵，現在可還未到半年之期，顧柔嘉怎麽就回來了？
還大搖大擺地來赴宴，也怨不得順儀會忍不住教訓顧柔嘉！
皇後神色一凜，太後這是偏向於順儀長公主，柔嘉可怎麽辦？
永曆帝想也沒想地笑嗬嗬道:“中秋月圓，正是一家團圓的好時節，朕念著她一人在皇陵太過於冷清，便命她回宮赴宴，也好讓我們一家團圓！”
太後眸光一凝，而後頷首道:“原來竟是如此，皇兒有心了！”
說罷，她便繼續垂首喝茶，不再言語。
永曆帝敏銳地感受到了來自太後的怒氣，顯然，對於這個解釋，她老人家是十分不滿意的。
想著，他不悅地瞥了皇後一眼。
若不是前幾日皇後哭哭啼啼地哀求，他怎麽會一時心軟，特意批準了顧柔嘉回宮赴宴？
現下，順儀因此大動肝火，他母後也不開心。
而其餘眾臣，也會因為順儀方才的舉動，聯想到雲陽被毀清白的事。
他們隻消稍稍動點腦子，就能猜到那被他強行壓下去的真相。
害雲陽的不是柔嘉的婢子而是柔嘉本人！
然後，他們心中就會因此對柔嘉的狠毒和他的包庇縱容而不滿。
思及此，永曆帝眸心深處的那簇火焰又旺了些。
皇後觸及他不悅的眼神，眉心一跳，心下警鈴大作，完了，她又惹惱了永曆帝！
她的柔嘉可怎麽辦呀？她是想借中秋夜宴將柔嘉召回，而後再也不讓其去皇陵受苦了！
可現在看來，消瘦了不少的柔嘉不但未能令永曆帝心生憐惜，還惹得他龍顏大怒。
這……想著，皇後的秀眉就擰成了“川”字。
因著顧柔嘉突然出現，原本談笑風生的百官們都垂眸端坐，大殿內觥籌交錯的景象也隨之戛然而止。
永曆帝和太後的神色也不太好，氣氛就這樣慢慢變得沉悶而壓抑了。
突然，一道嬌媚的聲音響起:“陛下，就算八公主有錯，在皇陵呆了這麽些日子，也吃了不少苦，您就不要再怪她了吧！”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神色一震。
百官們因著這話，已經十分確定謀害雲陽的真凶是顧柔嘉。
端坐在上首的永曆帝和太後、皇後因著這句坐實顧柔嘉惡行的話而麵色沉沉。
皇後狠狠地剜了一眼說話的舒妃，若不是因為在大殿上，她早就破口大罵了。
這個女人簡直其心可誅！
方才百官們隻是猜測，卻也不敢直言是柔嘉害了雲陽。
他們的猜測，隻能一輩子壓在心底，不能見光。
而舒妃這麽一說，可就捅破這層窗戶紙了，這事可就擺在明麵上了！
看夠了好戲，蘇貴妃才在永曆帝發作之前低聲訓斥道:“舒妃妹妹，慎言！陛下自有定奪！”
雖然顧柔嘉和皇後惹了永曆帝不喜，她心中暗喜不已，可她卻不是舒妃那種蠢的，看笑話看得那般明顯。
她要順著永曆帝的意思才阻止這場鬧劇，方顯得她賢惠大氣。
果然，聽了蘇貴妃的話，永曆帝的神情鬆緩了些，眸中湧出了一絲笑意。
若是這後宮中的女人都如此識抬舉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