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石破天驚
“璃兒……我……”顧明玨呐呐開口，隻說了個“我”便頓住了。
他滿心都是對一雙兒女和蘇錦璃的愧疚，他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無論他說些什麽，都無法將她們與孩子分離的這一段時光給補回來。
想著，他的麵色便黯然下來了。
就在此時，他手心一暖，抬眼，便見方才一心係在一雙兒女身上的蘇錦璃正溫柔地注視著他。
她柔嫩的手正緊緊握著他。
“夫君，你莫要自責！我不後悔去青州！”她低聲道。
雖然聲音不大，卻無比堅定。
是的，雖然兩個孩子所表現出來的陌生灼傷了她的心，可她卻一點兒都不後悔當日親自請旨前往青州。
她和孩子的感情還可以慢慢培養，明玨若是沒了，那便是真的沒了！
早在前世，他便悄無聲息地一點點兒融進了她的心中，今生，他們更是兩情相悅的夫妻！
他是她的夫，亦是她的命。
她完全不敢想象，若是餘下的生命中沒了他，她該如何繼續活下去。
她的話使顧明玨心下一暖，他淺笑著點頭:“嗯！”
隨後，夫妻兩個才將兩個小人兒抱進懷裏。
所幸，顧熙宸兄妹倆除了一開始被他們抱著時哼哼了兩聲之後，就再也沒有鬧了。
待他們兩個逗弄了片刻之後，顧熙宸兄妹倆竟是抓著他們的衣服癡癡笑著。
“到底是親生的呢！血脈親情果然做不得假！”順儀長公主笑歎道。
這兩個孩子雖然乖巧，平日裏卻是不讓生人抱的。
若不是她與兩個奶娘同青月幾個抱著，少不了要哭鬧。
今日蘇錦璃夫妻兩個抱著，他們兄妹倆竟是一點兒都沒鬧！
“嗬嗬……”蘇錦璃和顧明玨同時輕笑出聲，兩雙眼中是同樣的喜悅和溫柔。
真好，他們的一雙兒女並沒有因他們兩個離開太久就排斥他們！
“好了，茶都上了，快別站著了！”葉韻望著端著茶水進門的丫鬟嗔笑道。
“嗯嗯！”蘇錦璃等人自是樂嗬嗬地點頭應了，接著便一同走至上首，按著主次坐了下來。
雖然對於他們兩個在青州所經曆的事，她們都已然從青州傳來的信件中了解了七七八八，這一見到真人，她們還是忍不住詢問。
無論她們問什麽，蘇錦璃和顧明玨都淺笑著答了。
隻是，他們夫妻兩個的目光從未離開過他們懷裏的兩個小人兒，他們望著自家兒女的眸中滿是柔情。
半個時辰後，順儀長公主等人已然將她們心中所有牽掛的事問完了，見他們兩個依舊抱著孩子不撒手，好笑地搖搖頭之後，都識趣地起身辭別了。
聞言，蘇錦璃和顧明玨也沒有阻攔，隻遣了青月幾人前去想送。
“幾個月不見，樂樂出落的越發秀麗了！”她們走後，顧明玨才終於舍得將目光自他懷裏的女兒身上移開。
話音剛落，蘇錦璃便嗔笑道:“淨會胡言！她不過六個月大，哪裏看得出來秀麗不秀麗！”
六個月的嬰兒，還是小小的一團，雖然眉眼精致，也不過是看著惹人喜罷了，絕對稱不上秀麗。
被自家娘子訓了，顧明玨卻似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聲，繼續寵溺地盯著懷裏正吐著泡泡玩的女兒。
“傻樣！”蘇錦璃秀眉微蹙道。
雖是嫌棄的話語，她的眸中卻也溢滿了身為母親的慈愛柔情。
他們兩人直到懷中的一雙兒女酣然熟睡之後，才戀戀不舍地將他們交還給崔氏和李氏，而後回了紫璃居沐浴更衣。
……
九皇子府，顧明瓀正沉著臉坐在上首，腳下跪了一群身著黑衣的暗衛。
“一群廢物！”他一拍桌子怒喝道。
真是氣死他了，費了那麽多心思，不但沒有如願得到青州，連顧明琰和顧明玨二人都安然無恙地回到了京都。
桌子上的東西被震得“劈裏啪啦”，一眾跪著的黑衣人卻是連頭都不敢抬，隻瑟縮著努力減少存在感。
沉默許久，顧明瓀眸中恢複了清明。
“千彤，宮中可有什麽消息？”他半眯著眸中道。
許戎和喬皓都死了，他可不會蠢到以為顧明琰和顧明玨對他之前的布局絲毫不知！
雖然，以那二人的聰明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向他父皇告發他，可凡事到底有意外！
萬一他們說了，他就是憑著父皇的偏愛和信任安然脫身，也會惹得他父皇心中有了疑慮和猜忌！
這樣，他日後不但行事不方便，還會被掣肘！
聽到主子點名，千彤連忙抱拳道:“回殿下，三皇子他們並未將青州之事稟給陛下！”
顧明瓀眸中閃過一絲了然，果然呢！他們是打算日後尋找合適的時機再用此事來打擊他呢！
想著，他的唇畔便溢出一絲冷笑，那他們便等著吧！反正，有生之年，他都不會讓那個時機出現！
“繼續盯著各處！一有異動便及時回來稟給本皇子！”他冷眼掃過千彤等人，清俊的臉因眸中的狠厲而變得可怖。
“屬下遵命！”眾黑衣人齊聲領命。
顧明瓀滿意地望著腳底下對他恭敬有加的一眾暗衛，擺擺手道:“都退下吧！”
整齊劃一的一聲:“屬下遵命！”之後，偌大的屋子裏就隻剩下背手而立的顧明瓀了。
他眸光微波，而後冷聲道:“千彤！”
已然出了屋子的千彤應聲折了回來。
“她……她怎麽樣？”顧明瓀擰眉，猶豫再三，終是問了出來。
雖然他未曾言明，但千彤卻明白他話中的這個“她”自然指的是蘇錦璃。
她垂眸道:“回殿下，蘇小姐一切皆安！”
說罷，顧明瓀並沒有馬上發話，她隻好垂首竟待著。
半晌，就在她以為顧明瓀不會出言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了:“本殿下知道了！顧柔嘉未回宮之前，你且去盯著她吧！”
聞言，千彤立即舒了一口氣，還好，她喜怒無常的主子並未發作，連聲應道:“屬下遵命！”
顧明瓀淡然地擺擺手，她便恭敬地行了一禮後離去了。
待房門再次關閉，顧明瓀冷硬的臉上才浮上了一絲淺淡的悲傷，他自袖中取出一根鎏金鳳凰步搖細細摩挲著。
動作間，說不出的纏綿悱惻，但他的眸中卻在摩挲間漸漸浮上了一層陰霾，麵上充滿了邪佞之色。
若是蘇錦璃在的話，她一定會驚奇的發現這是她離京前丟失的那支步搖……
……
翌日，永曆帝於京郊蘇家軍大營為顧明琰等人和所有前往青州的將士們舉行隆重的接風宴。
因著軍營重地，這場接風宴並沒有太多不想幹的人出現。
一開宴，永曆帝便大肆讚揚了眾將士一番，而後又率先舉杯邀他們共飲。
三杯酒下肚之後，永曆帝朗聲道:“你們驍勇善戰，多番於沙場立功，乃是我燕國的好兒郎！如今，又惠及青州十城，朕心甚慰！特賜你們每人一壇好酒和一柄長劍！願你們日後繼續守衛我大燕江山！”
一番話，被永曆帝說得慷慨激昂，眾將士心中的淩雲壯誌都被他的話挑了起來，一時間，激昂萬分，齊聲道:“謝主隆恩！吾皇萬歲！”
他們現在熱血沸騰，對於永曆帝的崇敬達到了一個頂峰，個個聲音洪亮，麵色激奮。
這等士氣高昂、壯觀威嚴的場麵看得蘇錦璃等人心生震撼，也不自覺地浮上了幾分鬥誌。
待眾將士喊罷，威嚴莊重的永曆帝才繼續說了一番拉攏人心的話。
在與將士們說完之後，他才轉而將目光投至身畔的蘇錦璃幾人身上。
“蘇氏錦璃，此番帶軍入青州，沉穩大氣，進退有方，可謂是巾幗不讓須眉！頗有寧國公年輕時和乃父寧安世子之風！見國公府後繼有人了，朕心甚慰！”永曆帝讚賞地望著蘇錦璃道。
此言一出，蘇錦璃一愣，倒是所有的蘇家將士們望著永曆帝的眼中又浮現了幾分熱切。
顧明玨見蘇錦璃發怔，連忙不著痕跡地捏了捏她的手，蘇錦璃連忙起身行禮道:“父皇謬讚了！兒媳不敢當！”
永曆帝眸心微沉，而後繼續笑道:“朕說得可是實情！你又何必推脫！看著你這般聰慧，朕心裏十分歡喜！想必，老國公也是非常欣慰的！”
說著，他的麵上便真的浮上了幾分自豪和欣慰。
見狀，那些蘇家將士們則更加激動了。
蘇錦璃是寧國公府唯一的嫡係血脈，更是蘇寧安的遺孤，永曆帝誇她，這些忠心耿耿的蘇家將士簡直比自個兒得了獎賞還開心。
永曆帝將眾將士的神色盡收眼底，而後繼續望著誠惶誠恐的蘇錦璃道:“朕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決定破例封你為正三品巾幗將軍，於蘇家軍中任職！”
語罷，蘇錦璃如遭雷劈一樣呆在了原地，自重生後一直清明的腦子頓時亂成了漿糊。
大燕乃是一個恪守禮法的國家，男尊女卑深入人心，開國數百年來，可是從未有過女子出現於朝堂之上。
今日封她作將軍，可謂是石破天驚了！
莫說蘇錦璃，便是見慣大風大浪的顧明琰和顧明玨以及蘇家的幾位家將，在聽到這麽一道聖旨後，也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