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回京
七月二十二，蘇錦璃一行人領著大軍在青州百姓的千恩萬謝中啟程回京。
自驛站出發起，至走出青州城門，路兩旁都跪滿了為他們送行的百姓。
無論他們如何勸說，這些百姓都不肯起身。
僵持許久，他們終是無奈接受了百姓們的跪拜，隻命著大軍迅速走出青州。
在他們一行人即將踏出青州城門時，前來送行的百姓皆灑淚三尺。
聽著耳畔的輕啜聲，他們幾人心中也浮上了一絲絲離傷。
“停車！”坐在馬車中的蘇錦璃突然命令道。
“籲！”馬車應聲停下，後麵的隊伍也隨之停了下來。
“璃兒？”顧明玨騎著馬快步走至馬車旁問道。
話音剛落，蘇錦璃便掀開簾子在蝶魅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無事，隻是想和他們道個別！”她目光哀婉地望著匍匐在地的百姓道。
既是要走，也該同他們好好道個別。
聞言顧明玨輕輕頷首，隨後便策馬給她騰出了路。
“三皇兄、明玨、宋世子以及諸位將軍，我們一同上城樓吧！”她悠然道。
他們如果在此道別，那麽就隻有離他們很近的百姓可以看到、聽到。
隻有上了高樓，才能讓所有聚集在城門附近的百姓都看到他們。
“嗯！”眾人齊齊頷首。
隨後，他們便一起往城樓走去。
少傾，他們一行人便站在了城樓之上，彼此對視一眼後，幾人默契地決定由顧明琰來代替大家與青州的百姓們辭別。
顧明琰如往日一樣，唇角噙著一抹恰到好處的溫雅笑容，上前一步，靜靜注視著城樓之下的百姓和大軍。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我同七弟夫婦以及宋世子和十一萬蘇家大軍奉君命，前來青州平定戰亂，為你們重建家園，如今，逆賊已除，家園已建，糧食也已按著人口分配於你們，我們也是時候回京複命了！”他朗聲道，麵上一派溫和儒雅。
因著他說話時，顧明玨暗自用了內力，所以他的聲音此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的所有人耳中。
他的話既合情又在理，眾百姓聽了之後雖然有些釋然了，可心裏終究還是有些不開心的。
是以，他繼續道:“能與你們這樣淳樸善良勤奮的人兒共處這麽久，是我們一行人的福氣！我們堅信，災後重建的青州會在你們手上越來越興旺富饒！”
頓了頓，他又道:“有緣千裏來相會，我始終相信，我們一行人同青州、同你們每一個人都是有緣分的！我們日後必定還會再見！既然還會再見，又何必讓離愁擾亂心緒？大家夥兒且歡歡喜喜地歸家，好生準備秋耕事宜！”
一語罷，眾百姓紛紛應和，雖然依舊滿眼淚水，他們的神色卻好了許多。
眾人異口同聲道:“草民多謝殿下勸解！就此恭送三殿下、七殿下、七皇子妃、宋世子和所有的蘇家將士！”
語畢，眾人齊齊跪拜，他們身上透露出的氣息雖然還有哀愁，但更多的是堅定和對未來的期許。
見狀，顧明琰同蘇錦璃等人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而後幾人齊聲道:“青州，再會了！”
說罷，他們便又一起下了城樓，在眾百姓充滿依依不舍和無限祝福中快速離去。
……
八月初五，離京三月的顧明琰和顧明玨攜著後到的蘇錦璃等人終於回京了。
他們剛剛到城門口，就見到百官烏壓壓地站了一圈，正疑惑間，就見常德和張閣老迎了上來。
“奴才(微臣）恭迎兩位殿下同七皇子妃、宋世子凱旋歸來！”二人俯身拱手行禮。
而後，其餘百官也齊齊行禮。
“平身！”顧明琰優雅而又不失氣勢地抬手道。
“謝殿下恩典！”眾人齊聲頌道。
說罷，又行了一禮才翩然起身。
常德慣會察言觀色，豈會看不出蘇錦璃等人眸心深處的疑惑，他連忙哈腰道:“殿下，是陛下今早下了聖旨命百官前來相迎！”
聞言，蘇錦璃和顧明琰等人皆是眸光一凝。
這倒是稀奇了，永曆帝居然會命百官前來相迎……
這可是永曆帝一朝來的頭一次！
“自收到您們回京的消息之後，陛下便時常惦念著，若不是因為身體欠安，陛下可是打算親自擺駕的！”常德繼續堆著笑道。
他是近身伺候永曆帝的人，對永曆帝的喜好自是摸得一清二楚，永曆帝對這兩位殿下同七皇子妃的態度轉變，他盡收眼底，他此刻自是對這幾人恭敬十分。
話音剛落，顧明琰便神色一黯，慚愧道:“是兒臣不對，勞父皇惦念擔憂了！”
“殿下言重了！”常德連忙接話道。
顧明琰勉力一笑，便沒了言語。
見狀，常德眸光一轉，連忙恭敬道:“陛下命您們即刻進宮覲見！至於其他將軍和士兵，他將於明日舉行大宴，大肆犒賞！”
既是永曆帝口喻，顧明琰幾人自是不敢有意見，連忙齊齊行禮道:“兒臣(兒媳、微臣）謹遵旨意！”
說罷，現在蘇家軍的實際統帥顧明玨便轉身走至了大軍前，朗聲道:“今日且駐紮蘇家軍營！明日陛下將舉行大宴，親自犒勞你們！”
聞言，一眾將士皆是神色一喜，激動十分道:“多謝陛下隆恩！”
為國效力，是他們身為軍將的本分，他們皆是決意以身報國的好兒郎，但他們也渴望因此而建功立業或是得到帝王賞識獎賞！
如今，聽到永曆帝將親自犒賞他們，他們自是欣喜若狂，他們的努力用心被帝王看在了眼裏！
而後，顧明玨一揮手，他們便有序地朝大營行進。
待目送著大軍離開以後，顧明玨同蘇錦璃等人才穿過百官進入了京都，分別上了宮中早就為他們備好的鸞車。
一個多時辰後，他們幾人終於到了雄偉壯麗的皇宮門口，因著永曆帝心裏牽掛著他們，便特許了他們直接乘著馬車前往禦書房覲見。
是以，他們很快便到了禦書房門口。
匍一下馬車，常德便急忙走至他們身前道:“老奴先行進去通報，還請您們在此稍等片刻！”
禦書房，是永曆帝處理政務的地方，戒備森嚴，可不是想進就能進的地方。
前來覲見者，須得由守門的太監們通報了，永曆帝下了旨意之後才能進，他們自然不能壞了規矩。
“有勞公公了！”顧明琰拱手笑道。
通報之事，由守門的小太監前去便可以了，常德身為他父皇最為信任的太監總管，做此事可算是自降身價了。
想來，應是他父皇現在足夠重視他們幾個，常德才會親力親去通報。
雖然，常德此舉有向他們討巧的嫌疑，但常德到底是代表著永曆帝的人，他們還是得尊敬著。
“三殿下可折煞老奴了！”常德連忙道。
話是這麽說，他麵上可沒有半絲惶恐的意思，反倒是眉眼含笑，顯然，顧明琰此舉甚得他心意。
說完之後，常德便轉身進了禦書房。
少傾，常德又親自跑了出來一甩拂塵大聲道:“宣三皇子、七皇子、七皇子妃、安國公世子覲見！”
蘇錦璃等人忙行禮領命，而後便跟在常德身後快步進了禦書房。
待穿過幾道小門之後，他們才真正進入了永曆帝用來處理政務的正殿。
一入門，便看到消瘦了些的永曆帝正雙眼濕潤地望著他們幾人。
他們連忙加快了腳步，在常德給永曆帝稟報了之後，他們便齊齊跪地行了大禮道:“兒臣(兒媳、微臣）叩見父皇(皇上），陛下萬歲萬萬歲！”
聞言，永曆帝竟是站了起來，顫聲道:“快快平身！”
常德素來都是看著永曆帝臉色行事的，見永曆帝如此，自是急忙走至顧明琰幾人身畔，親自扶了他們起來。
“賜座！”永曆帝抬手道。
話音剛落，在一旁伺候的小太監們便端了椅子給蘇錦璃等人。
待他們坐定之後，永曆帝的麵色才平靜了些，可那雙往日威望的龍眸中依然可以窺見他心中的激動和欣喜。
“你們幾個此去青州，是辛苦了！”他目光柔和地望著顧明琰幾人道。
顧明琰幾人哪裏敢受了永曆帝的讚賞，連忙齊齊謙卑道:“父皇(陛下）言重了！”
“好了！青州凶險，朕是知道的！你們又何必說這些謙辭？朕說你們辛苦了，你們就是辛苦了！”永曆帝有些不悅地挑眉道。
蘇錦璃幾人麵麵相覷，也不知怎的就惹了永曆帝不喜，隻得齊聲應道:“陛下說得對！”
永曆帝:“……”
他是嫌他們對他如此客套才惱的，結果惱怒之後，他們的回答更加小心翼翼了！
深吸了口氣，永曆帝才道:“你們此次平定青州立了大功，朕必定會按功封賞！”
蘇錦璃幾人一怔，這……他說的是“封賞”而不是“賞賜”，難道是要為他們加官進爵嗎？
雖然心裏千回百轉，麵上，他們幾人還是一派肅然鎮靜，畢恭畢敬地行禮道:“多謝陛下恩典！”
聽著他們疏離而又客套的話，永曆帝眸心深處快速掠過了一絲幾不可見的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