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汝陽王妃
當永曆帝的儀仗到達大理寺時，顧柔嘉的罪行已然被定了下來。
他沉著臉坐在上首看著卷宗，待看罷之後，臉色是青了又白，白了又紫。
良久，他才冷眼對戰戰兢兢、如臨深淵的大理寺少卿道:“此案還有疑點，柔嘉必是受了他人蠱惑。”
大理寺少卿一怔，永曆帝這是……這是要全力保下八公主！
不說本就證據齊全，就是六皇子的指證就足以證明此事的確乃八公主所為啊！
心下再如何震驚，既然帝王授意，他便隻能聽從。
“是！微臣領旨！”他俯身跪下接旨。
見他識趣，永曆帝對他私自審理此事的怒火散了些，卻還是不悅道:“愛卿，日後受理案件時，還是謹慎些好！”
說罷，不顧大理寺少卿呆滯的模樣，永曆帝就帶著宮人們離去了。
至於顧柔嘉，他並未帶回宮。
雖然他保下了顧柔嘉，但他心中對顧柔嘉也是惱怒的，小小年紀便有如此狠辣的手段，著實令他痛心！
他想通過此次的事給顧柔嘉一個教訓，免得她肆意妄為，日後惹出更大的亂子。
待永曆帝和一眾宮人離去之後，大理寺少卿才如釋重負。
“大人，陛下方才的話是何意？”一衙役問道。
他聽不太懂陛下的話，難道陛下是不喜自家大人審理此案嗎？
大理寺少卿瞪了他一眼後，才咬牙道:“本官是被七皇子妃給算計了！”
枉他為官數十載，宦海沉浮、曆經無數陰謀詭計，今日卻是栽在素來被譽為蠢鈍跋扈的七皇子妃手上了！
話音剛落，他便又歎道:“也罷，多說無益，還是早些將陛下的吩咐辦妥才是！”
說罷，他便徑自走了。
……
且說順儀長公主和蘇錦璃，二人剛剛回到長公主府，還未來得及開心顧柔嘉被定罪，便聽到了永曆帝禦駕親臨大理寺的消息。
順儀長公主的笑頓時凝固在了臉上，不出意外的話，她皇兄這是打算袒護顧柔嘉？
蘇錦璃也立即想到了這點，神色也一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沉默半晌，她才道:“娘親，既然如此，這謀害雲陽姐姐的罪責必然會由替罪羊頂上！我們所能做的，也就隻能最大限度的令父皇愧疚，重罰顧柔嘉罷了！”
順儀雖然很不甘心，卻不得不認命點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她是永曆帝的胞妹不假，可她亦是其臣下。
既然帝王有心壓下此事，那她即使有一百個不樂意，也不得不順勢而為。
否則，於她，於雲陽幾人來說，並不會有半點好處！
明白是一回事，可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順儀到底因為這件事同永曆帝有了芥蒂。
“你且回府吧，我進宮一趟！”順儀幽然道。
她現在所能儀仗的就隻要她那避居慈安宮的母後了。
蘇錦璃看懂了順儀長公主眸中隱藏的悲傷和悵然，也不點破，隻點點頭便告辭了。
……
一回到七皇子府，蘇錦璃忙小跑著到了顧熙宸兄妹倆那去。
這幾日事務纏身，忙碌不已，她竟是連兩個孩子都沒時間見一眼！
一推門，就見她朝思暮想的兩個小人兒正在李氏和崔氏的照顧下在榻上玩耍。
許是聞到了娘親的味道，原本玩得正開心的兄妹倆齊刷刷地朝門口看去。
蘇錦璃被兩雙濕漉漉的大眼睛專注地望著，不自覺地便露出了一抹歡欣的笑靨。
真好，忙碌完之後看著這對天真無邪的小寶貝，她整個心神都放鬆下來了。
“奴婢拜見七皇子妃！”崔氏和李氏雙雙行禮。
蘇錦璃擺擺手便讓她們起身了，而後她分別抱了會顧熙宸兄妹倆，又問了問他們兩個近日的情況，這才放心地回了寢房。
她剛一踏進寢房，準備命人準備熱水沐浴，顧明玨便自然地迎了出來。
“沐浴的水已然備好了，娘子快洗洗換身衣服。”他淺笑道。
蘇錦璃這幾日一直忙著雲陽的事，竟是連衣裙都未換洗，身上穿的還是參加牡丹盛會時的那套宮裝。
顧明玨這話可謂是說到她心坎上了，她忙不迭地點頭應了。
如往常一樣，顧明玨屏退了所有仆從，親自伺候著蘇錦裏沐浴更衣。
待她洗漱完畢之後，他才抱了她回榻上。
“睡吧！好好休息休息！”顧明玨輕柔地伸出一根手指撫著蘇錦璃眼底的青影道。
蘇錦璃也是真的困了，一躺在顧明玨溫暖的懷抱中，一陣陣睡意便襲來了，不一會兒就睡熟了。
待她徹底酣睡，顧明玨才輕手輕腳地下榻吹滅了火燭，而後再次將她攬入懷中，與她一同睡去。
……
翌日，蘇錦璃是在一陣鳥語花香中醒來的，她懶懶地伸了個懶腰，這才輕聲喚道:“進來！”
話音剛落，一直侯在門外的青沁等人便端著盆子進來了。
因為前幾日都戴著華貴的步搖，壓得蘇錦璃頭皮有些發疼，今日她隻鬆鬆挽了一個發髻，簪了一支碧玉簪，換上一襲天藍色軟煙羅撒花裙便出門了。
剛剛用了些早膳，青棋便快步跑來稟報道:“皇子妃，蘇二小姐送的密信！”
雖然顧柔嘉已然被定案了，但是她並未讓蘇錦繡停止打探消息，故而一大早，蘇錦繡便送來了最新情報。
蘇錦璃一見密信，哪裏還顧得上用膳，連忙放下筷子接過信細細品讀。
待看過之後，她的麵上便浮上了一層濃重的陰霾。
永曆帝一大早竟是直接命京兆尹放了二公子……
若是沒猜錯，這是他在向順儀長公主府送人情，以此換來長公主放過顧柔嘉。
見她神色不對，青沁連忙問道:“皇子妃，怎麽了？”
“父皇打算袒護顧柔嘉！”她咬牙切齒道。
真是太惡心了！
他心疼顧柔嘉即將要麵臨的流言蜚語和指責，他可曾想過之前那些言論對雲陽的傷害？
更何況，雲陽更是喪失了女子最為重要的清白！
縱使容穆並未因此對雲陽產生任何芥蒂，還一心想著娶雲陽，可那汝陽王夫婦同北疆的臣民卻不一定不介意雲陽失去貞潔啊！
雲陽的後半輩子該怎麽過呢？
活在眾人的指責和異樣的目光中？
隻是想了個開頭，她便心疼到無法繼續想象下去了。
她此刻真後悔自己昨日聽了顧明玥的勸，她該一步搖將顧柔嘉那張暗藏著無盡惡毒的臉給戳破！
“這……陛下不是雲陽郡主的親舅舅嗎？”青歌是又驚又疑惑。
看著陛下往日對郡主的寵愛也不似作假啊……怎得現在就是鐵了心要將此事的真相給壓製下去？
“嗬……八公主還是陛下的嫡親閨女呢！”青羽冷笑道。
一個嫡親女兒，一個外甥女，孰輕孰重，簡直不要太明顯。
聽了這話，青歌不開心地癟就癟嘴，終是沒有再說話。
而蘇錦璃則是一直死死捏著手中的密信不能釋懷。
良久，又要小廝進來稟報道:“皇子妃，汝陽王夫婦來京了！”
正在出神的蘇錦璃一驚，連忙追問道:“汝陽王夫婦現在去了哪？”
今日才四月初八，她是怎麽也沒想到汝陽王夫婦會到京都。
這可是足足比預計的時間少了三分之一啊！
正因為他們來的突然，她還未來得及處理好京中的流言，以這兩日的情形來看，隻怕他們進京不過一刻鍾，便會知曉雲陽被四個地痞侮辱……
這可怎麽辦？雲陽該何去何從？蘇錦璃下意識地蹙眉。
“汝陽王進宮麵聖去了，而王妃則去了順儀長公主府！”小廝如實說道。
話音剛落，蘇錦璃是再也坐不住了，連忙起身喊道:“備車！”
她要去看著，她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雲陽，哪怕是雲陽未來的婆母！
是的，蘇錦璃下意識地認為汝陽王妃去順儀長公主府是為了奚落雲陽而退婚。
這個想法，在她看到汝陽王世妃抱著雲陽哭得鼻一把淚一把的模樣時徹底消失了！
她愣了兩息後，才快步走至汝陽王妃麵前行了個晚輩禮，這才道:“參見汝陽王妃！”
聞言，哭得正傷心地汝陽王妃稍稍抬了抬眸子，見一個穿著儒雅卻不失貴氣的美人站在眼睛頓時有些懵了。
蘇錦璃好意道:“晚輩是明玨的皇子妃！”
這下，汝陽王妃總算徹底醒神了，連忙道:“有勞七皇子妃這些時日為雲雲奔波！”
“我同雲陽情同姐妹，這是應該的！”蘇錦璃笑道。
汝陽王妃溫和地笑了笑，而後繼續撫著雲陽沾滿淚痕的俏臉道:“乖孩子，別怕，等到了北疆，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說著這話時的自信，加上話中蘊含的溫暖，雲陽空洞的眼睛中浮上了絲絲波動。
“你們好好伺候郡主，本王妃出去同七皇子妃有話說！”王妃指著自己的兩個貼身侍婢道。
那兩個自是毫不猶豫地頷首應了，而後汝陽王妃又握了握雲陽冰涼的小手，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出了門。
一出房門，汝陽王妃麵上的慈愛笑意頓時垮了下來。
“雲陽的事，到底都發生了什麽？”她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