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冷箭
“果然是個硬骨頭呢！”蘇錦璃裝似無意地輕喃了句。
她微垂的臉上卻寫滿了失落。
衛易的手段她是知道的，那丫頭能在他手下還一口咬定也是不容易。
“皇子妃，難道……真的是巧合嗎？”青歌小心翼翼問道。
憐若說她隻是因為報恩才買了雪痕冰粉孝敬王氏，而華大夫又說所有的雪痕冰粉中都有銀丹楓。
所以，會不會是她們真的冤枉了憐若？
聞言蘇錦璃眸中閃過一絲迷惘，顯然，在這樣的現實下，她也有些不確定了。
隻是……她心裏總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這個憐若有問題，這雪痕冰粉之事絕非偶然。
沉默許久，她才挫敗道:“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了……
不過……她麵色一凜，這憐若總是得多加防備著了！
她蹙眉道:“讓衛易放了憐若吧！讓華大夫去為她包紮下傷口！”
她前世不是沒見過衛易審人，那人被折磨的遍體鱗傷、渾身無一處好地方，向來這憐若經其審訊一夜，此刻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能捱過衛易審訊的人，無論是否是他人棋子，都是個心智異常堅定的人，留著總是有用的。
是以，她不能任由憐若就因這身傷毀了，她要留著憐若，等著看其到底是無辜還是別有用心！
“是！奴婢這就去！”青歌雖然有些疑惑，卻依舊恭敬地應了。
一刻鍾過後，去往偏院為顧熙瑤診治的華大夫回來了。
“稟報皇子妃，經過草民勉力治療，小郡主體內的躁動的毒性已經再次的平靜下來了！”華大夫擦著額頭的汗道。
蘇錦璃見他在二月底便滿身汗，就知道他為治療顧熙瑤廢了心思了，連忙道謝:“有勞華大夫了！”
聞言華大夫立即拱手道:“皇子妃言重了，救治病人乃草民分內之事！隻慚愧草民學識淺薄不能根除郡主鳳體內的銀丹楓！”
說著，華大夫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枉他被譽為燕國名醫，竟是看著才一個月大的嬰兒被毒性折磨而無計可施！
蘇錦璃苦笑一聲後悠悠道:“華大夫不用如此自責，是我和明玨沒有照顧好樂樂，才累她小小年紀遭此劫難！”
她的眸中滿是自責和悔恨，若她沒有出府，親自帶著樂樂，那麽樂樂說不定就不會中毒了！
見她愁眉不展，華大夫開解道:“皇子妃莫要太過於憂心，小郡主乃天家子孫，得上天庇佑、福澤深厚，她一定會無礙的！”
蘇錦璃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麵上的悲傷憂愁卻有增無減。
她深知華大夫這話隻是安慰之言，樂樂若是真能很容易餓痊愈，他便不會這樣勸她了！
華大夫惦記著往回春堂求醫的病患，見說的差不多了，就主動請辭道:“草民先行告退了！”
他走的時候，去回春堂就診求醫的病人已經排到了門外，救人要緊，他不能再耽擱了！
蘇錦璃也知道回春堂的病患多，也不挽留，直接擺手準了，而後華大夫行禮謝了恩就走了。
……
午時，蘇錦璃再三確定了歡歡樂樂無礙，而後同李氏一同將他們兄妹倆個哄睡著，又遣了細心的青沁和青月守著，才放心的去正廳用飯。
她剛剛到了正廳，行色匆匆的顧明玨也跟著進了廳內。
“娘子，查的怎麽樣了？”顧明玨一邊脫著披風一邊詢問道。
他今日在上朝時心裏一直惦記著樂樂，故而在朝會結束，永曆帝見他神不在焉就早早遣了他回府。
“沒了頭緒！”蘇錦璃歎息。
明明已經查到了樂樂中毒的源頭，和導致她中毒的人，她卻無法繼續追查下去了！
這種感覺真的很令人生厭，就如同一個在森林中迷了路，好不容易看到一條出路，走過去才發覺，這亦是一條絕路！
這種給人以希望又徹底破碎的強烈挫敗感和失望，真的讓人身心俱疲！
她現在有些可以理解百裏詩菡在山莊時為何會氣得失去理智了！
因為經曆了同樣的氣悶的她，現在也快失了理智了！
“嗯？”顧明玨還不知道雪痕冰粉中本就含有銀丹楓的消息，是以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疑惑出聲。
“華大夫說了，那雪痕冰粉中原就有銀丹楓！而憐若也一口咬定，她隻是感激小時候王氏對她的恩情，才買了雪痕冰粉孝敬她！”蘇錦璃有些不甘地將她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聞言顧明玨一怔，隨後他的眸中也被濃濃地迷惘所占據。
依著他們查得的信息來看，樂樂中毒就隻是一個意外，可是他卻怎麽也無法相信事情會這麽巧！
“我已經命衛易放了憐若。”蘇錦璃淡淡道。
顧明玨點點頭，沒有再多問。
他明白，既然無法給其定罪自是不能一直關押著她，遲早都是要放的。
桌子上擺滿了美味珍饈，坐在跟前的蘇錦璃和顧明玨卻是一點食欲都沒有。
兩人皆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
沉吟許久，顧明玨才道:“接下來，我會明暗衛一直盯著憐若的！她怕是別人老早就放在我身邊的一顆棋子！”
“嗯，我也正有此意！”
說罷，夫妻倆又是一陣無話，大眼瞪小眼地坐在一起。
顧明玨見桌上的菜已經不再冒煙了，就知道菜已經不熱了，連忙拿起筷子挑了蘇錦璃愛吃的菜為她夾了一碗。
“璃兒，敵暗我明，我們一定要撐住，不能自亂陣腳，讓其看了笑話！”他望著蘇錦璃道。
看著往日明麗的蘇錦璃，眸中滿是紅血絲，雖然抹了脂粉卻依舊遮不住的眼底青痕，顧明玨的心就猛得一疼。
他隻覺他的心似是被人用力揪著一樣，又疼又緊。
他的溫柔關切太過於明顯，蘇錦璃隻一眼便看到了所有，未免顧明玨擔憂樂樂的同時還得照顧她，她連忙端起顧明玨夾的菜，強逼著自己大口吃著。
明玨說的對，樂樂中毒定然不是巧合，他們現在連敵人的邊都摸不著，敵人對他們的狀況卻是了若指掌。
她再如何難受悲傷，也得死死壓製著，萬不能讓對方看了笑話！
見她開始吃東西，顧明玨緊繃的心鬆了一鬆，也跟著拿起筷子用膳。
因為心情沉重，他們並未如往日一樣說說笑笑著用膳，是以，這頓飯，他們吃的尤其快。
不到一刻鍾，他們便默契地同時放下了筷子。
“青歌，進來收拾桌子吧！”蘇錦璃道。
本來他們用膳時該由丫鬟們伺候著，但他們二人情深亦切，皆不願他人打擾他們獨處，便每餐隻讓丫鬟們侯在廳外。
是以，蘇錦璃才會在吃飽後喚青歌進屋收拾。
“奴婢遵命！”青歌聞聲應道，隨後領著紫璃居的二等丫頭們進來收拾殘羹剩飯。
……
傍晚，蘇錦璃和顧明玨正在偏院逗弄著顧熙宸兄妹倆的時候，突然一支冷箭破空而來，直直釘入了屋內的柱子裏。
“是誰？”顧明玨風眸微眯，已然在警戒地望向那冷箭射入的方向時暗暗提起了內力往蘇錦璃身畔挪去。
隻等著外邊的人一有異動便直接一招令其斃命。
然而他等了半晌並未等到外間的人有所動作，他的眉頭一皺，隨後吹了一聲口哨。
一個黑色人影迎聲出現，半跪在他們夫妻倆跟前。
“屬下見過主子！”那黑影道。
“十三，方才的人呢？”顧明玨望向地上跪著的人，眸光變得危險起來。
感受到他的不悅之後，那被喚作“十三”的人麵色微僵，隨後慚愧道:“屬下並未看到其身影，隻聽到了一聲箭鳴！”
是的，他壓根就沒有看到射箭之人……
“嗬，你們真是越發出息了！”顧明玨冷笑，幽深的鳳眸中閃著嗜血的光。
十三是他手下暗衛營裏的上等影衛，可是此刻他竟是連刺客的身影都未看到，更別說知道刺客是何時到來、何時離去了！
衛易竟是調教了這麽一群廢物來嗎？
怪不得樂樂會在他們眼皮底下中了銀丹楓之毒！原來隻是因為他們太過於沒用了！
麵對顧明玨的不悅和不屑，十三壓根不敢辯駁，隻將頭垂得更低道:“主子恕罪！”
“哼！”顧明玨冷哼一聲，隨後略暴躁地沉聲道:“滾吧！自己去找衛易領罰！”
“是！屬下遵命！”十三恭敬地抱拳領命，隨後又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他出現的快，走的更是無聲無息，若不是那窗口的紗幃正在無風自擺，蘇錦璃都幾乎以為方才那人沒有出現過一樣。
想來這十三的身手並不差，可是他居然連敵方的身影都沒有看到，那麽敵方該有多麽強的武功？
就在蘇錦璃神遊之際，顧明玨已經將顧熙宸放在小榻上，去拔出了那支冷箭，取出了包裹在箭頭上的紙條。
看罷，顧明玨直接一掌將那紙條給震碎了，麵色明滅不定，眸中積聚著滔天的怒氣。
“混賬！”他怒喝道。
他充滿怒意的聲音霎時驚醒了兀自沉思的蘇錦璃，她不明所以地問道:“夫君，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