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雪痕冰粉
幾乎在衛易剛剛說完之時，那王氏奶娘便兩眼一翻直直往後倒去。
蘇錦璃麵色一凜，冷聲道:“掐人中！”
雖然她並未點名，但是跪在李氏身畔的王氏很清楚蘇錦璃的命令是給她的，故而她連忙俯下身子掐著已經驚懼過度暈過去的王氏。
“嗯……”王氏嚶嚀一聲便悠悠轉醒了，一睜眼就看到兩個主子麵色不善地瞪著她，頓時一個激靈，神智便回籠了。
“殿下、皇子妃！奴婢冤枉啊！”她連忙手腳並用的爬到蘇錦璃腳旁哭喊道。
蘇錦璃高貴冷豔地橫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隻望向衛易淡淡道:“將盒子呈上來！”
聞言衛易立即恭敬地將盒子遞給了她。
蘇錦璃拿著盒子細細打量著，這盒子她認識，是太後前些日子派雲公公送來的。
隻是……這盒子中之前裝的卻不是現在的香粉，而是太後為免奶娘們用錯胭脂傷了歡歡樂樂，而命禦醫們專門給兩個奶娘研磨的胭脂！
是以，蘇錦璃眸子微眯，銳利如刀的眸光霎時便投向了正瑟瑟發抖跪在她腳畔求饒的王氏。
“說，這盒子中的是什麽？”她淩厲喝問道。
見她動了怒，王氏嚇得身子一抖，而後勉力鼓起勇氣，顫顫巍巍地回道:“是……是雪痕冰粉！”
“哦？”蘇錦璃挑眉。
雪痕冰粉她是知道的，乃燕國第一胭脂水粉鋪子雪月風花所出的名貴水粉。
此粉柔滑細膩，觸手生溫，塗在臉上甚是熨帖嫩滑，它味若雪梅，清冷幽香。
而且最神奇的是，這粉還有白膚嫩膚的效果，長期塗抹，可令皮膚如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瑩潤嫩滑。
是以，當雪月風花出了這款水粉之後便迅速在京中的達官貴人的女眷中流行起來了，風靡一時。
當然，如此好的東西，價格也不便宜，小小一盒便價值白金，隻有燕國頂級的大家閨秀和貴婦們用的起。
這王氏不過是個鄉紳之妻，如何用得起這種稀罕物？
如蘇錦璃所料，那王氏咬咬牙，頗有些羞怯道:“這是……是一個故人贈給奴婢的！”
“何人？”蘇錦璃繼續追問道。
據她所知，這王氏自到了七皇子府以後幾乎未出過紫璃居，而這盒香粉還幾乎未曾用過，顯然是近幾日才得的。
這其中必然有一些她所不知道的內情，就目前來看，王氏口中的故人應是七皇子府中的人！
聽到她的追問，王氏的麵色頓時變得複雜起來了，顯然她在糾結。
見她猶豫不決，蘇錦璃也不急，就用森冷威嚴的目光靜靜望著她，等著她說話。
良久，王氏終於頂不住蘇錦璃給她的威壓了，略略掙紮了下，她閉眸道:“是……是藍劍院的憐若姑娘！”
憐若嚴格來說是她的一個遠房侄女，在十多年前曾經因為家裏一貧如洗被賣給了人牙子。
卻不想那丫頭居然輾轉入了宮成了七皇子的宮女，後來七皇子成年後出宮建府，她便又跟著到了七皇子府上。
故而，在七皇子府相遇後她們二人都道是緣分，自是比一般的仆從們親近的多。
也是因為這份信任，她才會在憐若拿了雪痕冰粉給她時，經不住她勸偷偷收了。
而後為了掩人耳目她才將太後賞的胭脂倒了，換成了雪痕冰粉。
“憐若！”蘇錦璃眸中精光一閃，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竟是她看錯了，這個看著老老實實再本分不過的丫頭也是個厲害角呢！
聽到這，沉默許久的顧明玨才肅然道:“衛易，去藍劍閣將那憐若押過來！而後，加強府中防衛！若府中再起波瀾，你提頭來見！”
聞言衛易眸光一黯，隨後鄭重道:“屬下遵命！”
說完，不等顧明玨夫婦再出言，他就徑直往外走去。
衛易帶著侍衛們走後，廳內又陷入了死寂，因著上首端坐的兩個主子麵色冷冽如冰，他們個個噤若寒蟬，一口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現在隻盼著主子調查的事早些查明，好讓他們不要再繼續受這份折磨。
良久，蘇錦璃將手中的雪痕冰粉遞給侯在她身畔的青羽:“青羽，將這盒香粉親自送至回春堂給華大夫！”
“是！”青羽迅速接過香粉，恭敬地行了禮後才轉身出去。
“王氏，你即刻收拾細軟滾出七皇子府！”蘇錦璃冷聲道。
王氏雖然無心害樂樂，可樂樂到底是因為她的愚昧才造此劫難的，她無法再留著其照料樂樂了。
一想樂樂今日哭得嗓子嘶啞、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她就恨不得能將王氏和那憐若活剮了！
可……王氏再如何都是順儀長公主送來的人，她不能傷了順儀長公主的臉麵。
聽到她的處置，王氏麵色一白，隨後淚便止不住地流。
奶了顧熙瑤這些日子，她已經與其有了感情，顧熙瑤現在還生死未卜，她是真的不想走。
可是……她也明白，自己差點害的顧熙瑤身亡，蘇錦璃能饒她一條賤命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她不敢再多加要求。
“奴婢叩謝皇子妃大恩大德！”王氏畢恭畢敬地磕了三個頭道。
蘇錦璃眸光微波，並未出言。
“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妄想您和殿下能原諒奴婢，隻求您和殿下能不時派人將小郡主的近況給奴婢說一聲！”王氏含淚道。
她不能再在七皇子府呆了，但她還是想知道小郡主過的好不好……
她希望小郡主能早日祛除體內的毒性，早些痊愈，而後健健康康地長大。
蘇錦璃依舊沒有說話，隻是她眸中的冷意已經消散了許多。
王氏等了半晌不見蘇錦璃說話，而顧明玨眸中隱忍的怒火已經在跳躍了，她也不敢再多做逗留，又重重磕了幾個頭，而後不舍地出了門。
眼見著王氏如此淒涼地被驅逐，與她一同來到七皇子府照顧兩位小主子的李氏也有些惴惴不安了。
她生怕蘇錦璃和顧明玨會因為王氏幹的蠢事而遷怒於她……
她的不安被蘇錦璃看在眼底，因著對她有些怒氣，蘇錦璃並未告訴她自己不會責罰她的決定，隻繼續板著臉坐著。
不一會兒，衛易便領著一個清秀端雅的年輕丫頭進來了。
“奴婢叩見殿下、皇子妃！”
“殿下、皇子妃，屬下將人帶過來了！”
那丫頭和衛易同時行禮道。
在那丫頭出聲的刹那，蘇錦璃銳利地目光便掃向了她。
“你便是憐若？”她一邊細細打量著憐若，一邊慢條斯理地問道。
聽到她明知故問的問題，憐若未有半點情緒變化，隻端莊地福了福身子柔順答道:“奴婢正是憐若！”
“哦”蘇錦璃輕輕頷首，而後挑眉道:“你與奶娘王氏是何關係？”
聞言憐若的如枯井一樣平淡的目光終於在她進入正廳開始微波了波，但隻是一瞬，她便又不卑不亢道:“王氏乃奴婢的遠房表姑，在奴婢未入宮時曾資助過奴婢一貧如洗的家，對奴婢有恩。”
她說的不疾不徐，語氣平靜，聽不出來一點異樣。
蘇錦璃的心頭一緊，這丫頭條理清楚，心智堅定，是個厲害的角，倒是超出預料的難纏。
“哦，你可曾送過她一盒雪痕冰粉？”蘇錦璃繼續徐徐問之。
“送過，在三日之前。”憐若不假思索地答道。
蘇錦璃眸中閃過一絲異樣，這憐若淡定地令她心悸的同時又有了疑問。
難道是她想差了，那雪痕冰粉並沒有問題？樂樂中的毒另有原因？
可是，衛易已經搜了紫璃居除了王氏那，並未在他人那查出任何東西……
就在她沉思時，方才被她遣去廚房的青歌回來了。
“奴婢見過殿下、皇子妃！”
“你查的如何？”蘇錦璃直接急切問道。
青歌心知蘇錦璃急於知道答案，沒有絲毫的遲疑道:“魚湯沒有問題！”
她不止查了中午剩下的魚湯，她連後廚養著近日買來熬湯的魚的魚缸都查探了。
然而，魚缸中也如魚湯一樣一點問題都沒有……
“哦！”蘇錦璃不知所謂地低應了聲。
頓了頓，她道’“你先去同青沁一起照看歡歡樂樂吧！”
方才召集了所有仆從來大廳，隻留了青沁一人獨自看著兩個孩子，她怕青沁忙不過。
“是！”青歌繼續恭敬應了，隨後便快步走了。
那李氏聽到蘇錦璃吩咐青歌去照料兩個小主子，臉色更差了，她篤定蘇錦璃是因為此次的事惱了她，所以才會如此……
寧願讓兩個什麽都不懂、也沒有奶的黃花大閨女去照看小主子也不讓她這個奶娘去！
等青歌走到門口時，有些出神的蘇錦璃才正了神色，瞥了一眼驚恐的李氏後略嚴厲道:“李氏，你也去照料歡歡吧！務必照料周全！”
雖然她語氣不是很好，李氏聽了她的話卻依舊喜不勝喜，忙不迭地謝恩道:“奴婢遵命！奴婢以命起誓，絕不會再讓兩個小主子在眼皮底下出岔子！”
這話是在表忠心，亦是她的真心話。
經曆了今日這麽一遭，她照料顧熙宸隻會比往日更加盡心，而且也會時時留意其他照顧的人。
畢竟……若是她早點注意到王氏偷換了香粉，小郡主說不定就不會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