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蘇瑾峻命懸一線
自蘇錦璃回府後，蘇貴妃便忙著固寵，一時倒也未曾找過她，是以她便悠悠閑閑地與顧明玨甜蜜廝混著，日子過得波瀾不驚卻充滿了樂趣。
這日，蘇錦璃正與自家夫君在花園的涼亭裏下棋，小寧子卻哭喪著臉跑了過來。
“殿下、皇子妃！國子監昨夜失火了！火勢旺盛傷了不少正在睡夢中的貴公子！”
聞言蘇錦璃眉頭一跳，手中的棋子便驟然散在了棋盤上。
顧明玨忙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而後問道:“寧國公世子可有損傷？”
小寧子一僵，偷偷抬首瞄了蘇錦璃一眼又迅速垂下頭道:“世子未受傷，隻是……驚訝過度暈了過去，已經送回國公府了！”
“砰！”蘇錦璃猛得掙開了顧明玨的手，眸中溢滿了深深地厭惡和恨意，咬牙切齒道:“她怎麽敢！國子監是多麽莊嚴肅穆的地方，她就直接縱火行凶了！”
聞言小寧子眸中閃過一絲呀然，怎麽感覺皇子妃這話說得似是她知道凶手是誰一樣。
思及此，小寧子又大著膽子探究地望著兀自氣惱的蘇錦璃。
正望著呢，他突然覺得脊背一涼，一抬頭便見他家主子正陰涔涔地看著他，嚇得他瞳孔一縮立即挪開了目光。
見小寧子收斂了，顧明玨才柔柔對生氣的蘇錦璃道:“你莫要生氣了，當務之急是確定瑾峻無礙！我們這就去國公府看看！”
聞言蘇錦璃眸光微波，而後連忙點頭。
顧明玨隨之便吩咐小寧子去張羅出行的事，他自己則摟著麵色蒼白神色不安的蘇錦璃去紫璃居。
……
不多時蘇錦璃夫婦便到了國公府，一路從大門往後院走去，碰到的丫鬟小廝無不是垂頭喪氣一派低沉。
見狀，蘇錦璃心中的不安迅速擴展著，她直覺瑾峻的情況要比小寧子打探到的消息說的嚴重的多。
否則，作為將門世家的寧國公府不會是現下這般低落的模樣，畢竟國公府的主子和下人都是見慣了生死重傷的，一個普通的受驚暈倒對他們而言隻是小事一樁。
心裏一急，她的腳步也不自覺地快了起來，顧明玨雖然心疼她這般走得滿頭大汗，可也明白瑾峻對整個國公府的重要性，便由著她去了。
緊趕慢趕下她們終於到了瑾峻的院子，一進門便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還夾雜著婦人的哭泣聲。
蘇錦璃心一顫，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
一點不似方才的健步如飛，她現在隻覺雙腳被粘在了原地一樣，一步有千斤重。
若是進去見到的是傷痕累累沒了呼吸的瑾峻該怎麽辦？
他還這麽小，下月才過七歲的生辰……
她想都不敢想若瑾峻真的沒了二叔和二嬸娘將會以怎樣的神色開麵對她？
怕是恨不得活撕了她吧？
畢竟二叔本無意於世子之位，爺爺也未打算給瑾峻，是她生生求了爺爺請旨冊封瑾峻的呀！
想著想著，她的麵色越來越差，一雙燦然明媚的眸子盡被惶恐所占據。
顧明玨見她一張俏臉血色盡頓時心生憐惜，下意識地將她往自己身旁拉了些，不顧眾人異樣的眼光緊緊地摟著她的纖腰往裏走。
終於，蘇錦璃在顧明玨的攙扶下進了內室，一眼變見到蘇李氏正坐在榻邊嚶嚶的哭著。
蘇錦繡雖然未哭卻紅著眼眶望著床上的小人兒，她二叔和爺爺也沉著一張臉坐在一旁。
“爺爺……瑾峻……他怎麽樣了？”蘇錦璃隻喚了聲“爺爺”便有些哽咽了。
其實不用問她也知道瑾峻現在是凶多吉少，素來愛笑的他正緊閉著雙眸、麵色灰白地躺在榻上，小小的胸膛上纏著厚厚的紗布。
“瑾峻被刺客一箭刺進了胸口，傷了心脈。”老國公微微抬首看了眼蘇錦璃，而後哀痛道。
轟……蘇錦璃隻覺五雷轟頂，一陣頭暈目眩襲來，身子一軟便往下倒。
“璃兒！”老國公等人驚呼。
顧明玨瞪大了眸子，而後扶著她的胳膊迅速使力將她攬在懷裏。
蘇錦繡見狀忙親自去倒了杯溫茶喂她喝下，待喝了溫茶，蘇錦璃才覺自己冰涼的身子有了絲溫度。
顧明玨見她又打算問及瑾峻的情況，連忙搶先問道:“太醫怎麽說？”
聞言蘇李氏剛剛弱了些的哭聲頓時又大了幾分，蘇錦繡擦了擦通紅的眼睛，強自鎮靜道:“太醫說世子被箭傷了心脈，加之失血過多，隻怕是……是凶多吉少！”
語畢，她似是再也壓製不住內心的悲痛，黯然閉了眸子任由大顆的淚珠落下。
蘇錦璃鼻頭一酸，淚也如脫線的珠子一樣順著光潔的臉滴下。
見她們姐妹倆這樣，本就悲傷的老國公心裏更難受了，但他到底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
深知敵人未明，目前他們絕不能亂了陣腳，尤其是他，絕不能倒下。
故而他一拍桌子大聲斥道:“哭什麽哭？峻兒隻是傷情凶險又不是沒了生機！你們都我打起精神來！太醫說峻兒在三日內若能醒來便無礙！他是我蘇家的子孫，斷不會如此命薄，他命硬著呢！一定會醒來！”
他這話既是在勸慰蘇錦璃幾人，亦是在寬慰他自己。
說罷他又將他已經被歲月壓彎了的腰又挺了挺，給自己增加幾分氣勢。
聞言蘇錦璃幾人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哭泣，抬首望向了須發皆白的老國公。
見他一大把年齡遇事還得勸慰他們這群小輩，蘇錦璃的心又疼了幾分。
不等她開口，已經沉吟許久的顧明玨突然問道:“不知爺爺和二叔隻請了太醫還是請了其他的杏林高手？”
聞言老國公沒有回答，蘇寧韞倒是迅速答道:“瑾峻在國子監時便經幾位太醫看了，回府後又請了仁和堂的李神醫和回春堂的華大夫。”
顧明玨微微蹙眉追問道:“他們如何說的？”
“與太醫所言出入不大，隻微調了幾味藥。”蘇寧韞繼續道。
語罷顧明玨陷入了沉默中，這幾位都是當世神醫了，若都說無法，那這沒當多久世子的瑾峻怕真是要夭折了。
而後室內一片寂靜，眾人都未說話，隻靜靜地望著榻上的小人兒。
少傾，蘇錦璃突然道:“爺爺，我去普光寺替峻兒祈福去！”
“嗯？”老國公有些不解。
璃丫頭自小便不信鬼神，怎的此時想起了去拜佛祈福？
麵對老國公的疑惑，蘇錦璃並未立即回答。
隻暗自想到，她既然能重活這一世，那就證明這世上真的有鬼神。
既然有鬼神，那麽虔誠地求神拜佛自然也是有用的。
但這些她隻能在心裏沉吟並不能說出口，故而她隻苦笑道:“都說普光寺的佛最靈了，我便求求他去！我國公府一門忠烈，峻兒又無過錯，隻是個七歲小兒，說不定佛祖一個慈悲就把他的病痛去了！”
聞言老國公沒有說話，便是默許了，蘇李氏的原本溢滿絕望的眸子卻是猛然亮了。
“璃兒，我同你一同去！我願用我剩下的壽命換峻兒無恙！”唯唯諾諾的蘇李氏第一次在蘇錦璃跟前挺直了胸膛斬釘截鐵道。
見她如此，蘇錦璃鼻頭又是一酸，隨後便肯定地點了頭。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為母則剛說的便是如此吧！
見蘇錦璃點頭同意，蘇李氏立即起身急切地走到蘇錦璃身旁，顧不得尊卑拉了她便往外走。
微怔的蘇錦繡聽到腳步聲也立即回過神了，急切寒了一句:“我也去！”便提著裙擺追了出去。
見幾個女人如此，老國公和顧明玨、蘇寧韞麵麵相覷皆是不知所謂。
顧明玨一想到瑾峻剛剛遇刺，她們幾個女眷出門怕是不安全，立即歉意地向老國公和二叔表達了他的憂慮後也追了出去。
……
一個時辰後，急速行駛的三輛馬車停在了普光寺大門口。
守門的小沙彌一見帶有國公府標誌的馬車便心裏發苦，上次那個盛氣淩人的女貴客又來了！
可還不等他開口恭請貴人下車，便連上次那個嬌縱的貴女卻梳著婦人頭，和另一個小姐打扮的年輕女子攙扶著一個中年婦人下了馬車急急忙忙地往寺內走去。
見狀他有些疑惑地抓了抓自己的光頭，正打算叫車夫將馬車駛到一旁放了時便見一群標致的丫鬟也皺著眉頭下了馬車，隨後最後麵的馬車上下來了一位穿著絳紫華服的公子。
一見那公子，小沙彌頓時笑開了花，忙迎上去道:“玨公子怎麽來了？”
顧明玨見這小沙彌是慧真大師的小弟子便也沒急著進去，淺笑回道:“我隨我家娘子來上香祈福。”
“你家娘子？玨公子什麽時候成親的？”小沙彌和顧明玨比較熟稔，但卻不知道他竟娶親了，故而繼續疑惑問道。
“兩個月前。”
“哦！”小沙彌點點頭，隨後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瞪圓了一雙大眼睛吃驚道:“玨公子的娘子該不會是方才那個著淺紫曲裾的貴客吧？”
“正是！你怎麽這般驚詫？”顧明玨笑問。
莫非他家小娘子做了什麽令這小沙彌印象極深的事？
“咳……沒啥，對了，師父雲遊回來了，玨公子上了香可以去慧空閣尋他老人家喝喝茶！”怕顧明玨繼續追問，小沙彌尷尬地換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