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請冊世子
“璃兒，快起來！”顧明玨無奈地站在榻邊搖著某個還在酣睡的人兒。
蘇錦璃睡眼朦朧道:“幹嘛？”
顧明玨將窩在被子裏的嬌人兒連被子扶了起來靠著，才寵溺地刮了刮她秀氣的鼻子道:“今日乃回門日！”
“嗯？嗯！”聞言魂遊天際的蘇錦璃總算回過神來了。
她一看屋內已大亮，便嗔道:“你怎麽不早些喚我？”
今日爺爺肯定會早早起身侯在府門口等她的！
前世便是如此，但那時的她一心恨著爺爺將自己許給了明玨，心裏不忿便沒有回府。
他老人家就那樣站在府門口從天光微熹到明玨實在勸不動自己獨自前去才失望地回去。
現在一想，那時的她著實太混賬了些！
顧明玨絲毫沒有因她耍小性子而不悅，反而更加溫柔地解釋道:“昨夜累到你了，見你睡得酣甜便不忍心叫你！”
他這樣說，蘇錦璃是一點脾氣都提不起來，隻暗怪自己近幾日貪睡，連聲道:“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我要穿衣梳洗了！”
“遵命！”顧明玨裝模作樣地點頭哈腰道，霎時將心急如焚的蘇錦璃逗得“噗嗤”一聲笑了。
而後顧明玨取了屏風前早就為她準備好的華服拿到了榻邊，親自給她一件件穿好。
這才抱著她到了梳妝鏡旁，為她淨了臉手、漱了口之後才喊青月幾人進來收拾。
待青瑤替蘇錦璃挽了一個華貴的高髻後，顧明玨便再次揮退了她們。
自己認真地從蘇錦璃幾大盒琳琅滿目的首飾中挑了發釵項鏈，一一替她戴好。
顧明玨望著蘇錦璃細細打量後問:“娘子，要不再貼個梅花鈿？”
“正合我意！”蘇錦璃淺笑著應了。
她今日穿著紅色織錦宮裝，頭上簪的是一套精巧地鎏金累絲紅瑪瑙梅花步搖。
這套裝扮將她襯得格外清貴優雅，隻是麵上的妝素了些，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她剛剛想到再貼個花鈿明玨便率先開口了。
見蘇錦璃眉眼含笑，顧明玨唇畔的笑意更深了，忙尋了花鈿給她貼好。
而後夫妻倆便帶著貴重的禮物和一眾仆從乘馬車回國公府。
七皇子府距寧國公府並不遠，是以他們很快便到了。
“九皇子、九皇子妃到！”馬車剛剛停下小寧子便甩著他的拂塵唱禮。
老國公領著寧國府上下一百多號人齊齊行跪拜大禮道:“老臣（臣、臣婦、臣子、臣女、奴才）叩見殿下，殿下千歲！恭迎殿下回府！”
剛剛下了馬車的蘇錦璃見爺爺對自己行此大禮，頓時鼻頭一酸。
頗有幾分物是人非之感，前幾日她還在待字閨中，給爺爺請安，今日她便成了客，敬愛的爺爺也得對她行跪拜大禮。
她正準備快步過去將其扶起來時便見顧明玨三步並作兩步將她爺爺扶了起來。
“爺爺莫要和孫兒多禮！我今日是以蘇府子婿的身份陪著娘子歸寧的！”他誠懇道。
聞言老國公蒼老的臉上滑過一絲感激還夾雜著幾分欣慰。
他活了大半輩子識人無數，他完全可以斷定顧明玨說的是真心話。
堂堂帝子卻因著疼愛蘇錦璃便對他異常尊重，這樣的深情果然不辜負自己當日觸怒永曆帝也要把璃兒許給他的期望了！
不說老國公，便是蘇錦璃見顧明玨用這樣謙遜尊敬的來對她爺爺也甚為感動。
扶完老國公，顧明玨又對國公府其餘人道:“都起來吧！以後在寧國府沒有七皇子，隻有你們的大姑爺！”
“是！”眾人都歡天喜地地應了。
“殿下可真疼大小姐！”蘇李氏小聲嘀咕道，眸中滿是豔羨。
蘇寧韞也笑道:“大哥泉下有知會很欣慰的！”
“嗯嗯！”蘇李氏連忙點頭。
這廂夫妻倆說著悄悄話，那邊顧明玨和蘇錦璃已經一左一右攙扶著老國公往府內走去了。
待到了屋內，蘇錦繡和蘇瑾峻姐弟倆才湊到蘇錦璃夫婦跟前。
“大姐，姐夫對你好不好？”蘇瑾峻眨巴著他的大眼睛審視著顧明玨，自以為很小聲地問著蘇錦璃。
“哈哈……明玨對姐姐很好，峻兒不用擔心，快快坐下用飯！”蘇錦璃忍俊不禁道。
七歲的孩子懂個什麽！可不得不說瑾峻眸中的關切取悅到她了。
“人小鬼大。我會好好待你大姐的！”顧明玨也笑道。
聞言瑾峻的臉紅了紅，而後便尷尬地垂首不語。
原來他的話居然被殿下聽到了！不知道殿下會不會生氣！
想著，他悄悄地打量著顧明玨，見他並無責怪之意這才舒了一口氣。
他這一番動作自然有一點不漏地落在了眾人眼中，蘇錦璃等人霎時又笑了。
笑罷，老國公慈愛道:“菜都上齊了，都動筷吧！”
而後他率先拿起筷子夾了隻蜜烤乳鴿給蘇錦璃放在碗裏。
“爺爺……”蘇錦璃的眼眶一熱，爺爺從來都是這般寵自己，記得她的一切喜好。
今日這桌上的菜哪一道不是她愛吃的？
她前世到底有多蠢才能做出活活氣死他的混賬事還尤不自知！
老國公不知她心中千回百轉，見她眼睛發紅隻當她是感動，又寵溺道:“你回門是大喜的事怎可掉眼淚？快些吃吧！”
蘇錦璃吸了吸鼻子，將淚意壓下，笑著應道:“是！”
而後眾人紛紛開始動筷，國公府沒有“食不言”的規矩，故而在小瑾峻時不時地調劑下，一頓飯吃得眾人愉悅極了。
看著眼前熱鬧說笑的情景，蘇錦璃更加堅定了她之前做出的決定。
吃完飯，漱口淨手後，老國公帶著眾人去了花園。
國公府富麗堂皇，花園也修得十足大，裏麵種滿了奇花異草。
此時正值暮春，花園裏蔥蔥鬱鬱好不漂亮。
他們到了一處被紫藤整個蓋頂的走廊裏坐下，微風輕掠，幽香撲鼻。
坐下沒多久，蘇錦璃便肅然道:“爺爺，璃兒有一事要與你和二叔商議！”
“什麽事？你且說無妨。”老國公一貫的寵溺語氣。
“大……璃兒且說！”蘇寧韞本想叫“大小姐”，隻剛說了一個字便被蘇錦璃嗔了一眼，立即改口。
“我想讓爺爺請旨封槿峻為世子，日後襲了國公府的爵位。”她定定地望著老國公。
她語氣淡然，卻讓其餘人驚訝地無以複加。
國公府的爵位說讓就讓？要知道寧國公府可是握有五十萬兵權的呀！
絕非那些僅擁有一個封誥的勳貴爵位可比！
半晌，蘇寧韞才壓住心裏的喜悅和蠢蠢欲動，直言道:“多謝璃兒美意，隻是二叔不應允這事！”
“嗯？”蘇錦璃疑惑不已，就連沉思的老國公和顧明玨也狐疑地望向他。
聞言一向不善言辭看起來略有些木訥的蘇寧韞義正言辭道:“蘇家的規矩是嫡係長子襲爵，大哥雖英年早逝未留下男嗣卻璃兒。嫡係血脈未絕，我們二房絕不能染指爵位！”
聞言蘇錦璃心下感動，但還是堅定道:“這……二叔的氣度璃兒佩服，隻是璃兒一個女子終究無法襲爵，還是由瑾峻襲吧！”
蘇寧韞想也不想道:“你是無法承位，可是你的子嗣不同樣是我蘇家嫡係的血脈？待你與殿下生下麟兒，便由爹請旨封了世子！”
蘇錦璃讓他們留在國公府時他很欣喜，的確有爵位即將到手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他可以在年邁的父親跟前盡孝。
住了這段時間，他發覺他唯一的侄女早已脫胎換骨，變得聰慧機敏、行事有章，不再像以往那樣蠢笨。
他對爵位的心思就越發淡了。
方才她提出讓峻兒承爵，他有一絲絲心動，可是轉眼便想起了大哥在世時對他的關愛照拂。
故而他才會堅決推脫。
蘇寧韞話音剛落，老國公的眸光閃了閃，顯然是動了心思。
蘇錦璃連忙道:“二叔所言我十分感激，隻是明玨身份特殊，他萬不能再多五十萬兵權！否則這燕國就再無我們夫妻的容身之地了！”
她這話是在打消老國公的心思，也是實話。
顧明玨本就是握有兵權的皇子，若再平白無故多了寧國公府的兵權，那不止其他皇子容不下，便是永曆帝也容不下他！
見老國公明顯動搖卻依舊糾結，蘇錦璃一咬牙，又下了個猛料。
她道:“寧國公府素來忠君愛國，從不參與皇子奪嫡！若我與明玨的孩兒襲了爵，那麽國公府如何逃得開皇室鬥爭？”
手上握有這麽多兵權，縱使她和明玨忠君愛國，君也容不得他們呀！
此言如一道炸雷，直直地劈進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心中。
沉吟半天，老國公終究下了決定:“你說的有道理，就按你說的辦！隻是為了峻兒名正言順些，我得將他過繼給你爹爹！”
“這……”蘇錦璃蹙眉，爺爺的意思她懂，可二叔膝下就此一子，他如何舍得？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蘇寧韞並未出言反對，反而壓著麵色不好的蘇李氏道:“爹爹思慮周全，峻兒能過繼給大哥是他的福氣！”
見蘇錦璃目露驚愕，蘇寧韞笑道:“大哥是我心中的英雄，且對我有恩！奪了大哥一脈的爵位我甚為愧疚，若峻兒能入嗣給他，我日後見了他也不至於無顏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