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過去了

  媚姑姑明顯沒有被安慰到,跺了跺腳,又轉過了身,不看黃鶴一眼,沒好氣的說了一句:“是了是了,,按照大人的意思,永遠都是為了我好。既然為了我好,那早早的把我抬進府裏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府裏的人都怎麽說我的。”


  這話把黃鶴那些早就爛熟於心的安慰媚姑姑的話給噎了回去,心裏又盤算了一遍,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算是真正說出了讓媚姑姑安心又不再繼續糾纏的話。


  看著麵前沉默的男人,媚姑姑更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麽樣的心情接受了他不會娶自己的現實,更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坦然的說了一句:“既然大人三天以後要動手,那我就先去準備了。”


  本來以為自己會大哭,會嘶吼,會委屈,卻是沒想到竟然這麽淡定的接受了,而且還能笑著對山穀裏的人交代好三天以後要如何動手,要如何去做。


  然後坐在床邊,看著他以前送給自己的東西,全部都被自己當做寶貝一樣,全都放在枕頭下邊。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看一遍,摸一邊遍,然後把當時送禮物的場景回想一遍,還有當初說的那些話……


  現在看來,隻覺得那些都是對自己的嘲笑,笑自己的自不量力,笑自己的不知廉恥,笑自己的厚顏無恥。


  媚姑姑把那些東西有全部拿起來好好的觀賞了一遍,然後找了一塊破爛不堪,洗的發白的布,攤開在床上,然把東西一股腦全部都丟在布上,胡亂的包了起來。


  突然看到了布的一角繡著的一個歪歪扭扭的一支並蒂蓮,眼淚一下就控製不住,滴落到手上,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這個一塊兒布是當初和黃鶴一起對李澤洋抓捕的時候,結果不小心後背受了傷,然後黃鶴就擔心的不行,把衣服整個撕開,笨拙的給自己包紮了一下。雖然血止住了,但是衣服卻是不能穿了。


  後來衣服自己親手洗好,然後準備還給黃鶴,無意間聽到黃鶴說了一句:“衣服髒了就髒了,哪有媚姑姑來的重要。寧願我受傷,也不想她一個姑娘家受那麽重的傷。”


  當時自己的心情到底如何,實在是想不起來了了。但是卻記得因為他的這句話,自己決心想要做賢妻良母,想要學會女紅,想要學會做飯。


  然後把衣服上撕下來一塊兒,當做方巾使用。為了標明這塊兒方巾的特別,第一次拿針的自己繡了一個並蒂蓮。


  以後每次出任務,不管多遠多艱難,都會把那塊兒布帶上,不管是用來當包袱裝東西,還是用來包紮傷口,它從來都沒離開過自己的身邊。而黃鶴的衣服,早就被自己找了裁縫修改成了自己能穿的衣服。在自己的衣櫃裏,從未被任何人發現過。


  自己一直都想著怎麽對黃鶴好,黃鶴一句好聽的話就能把自己哄的團團轉,然後無論他要什麽,自己都奮不顧身不計後果的捧到他麵前,還看著他得到想要的東西以後的開心的笑,自己笑的更開心。


  想來他一直都是把自己當做傻瓜一樣吧。其實一直以來,他表現的都很明顯了,就是自己不願意接受,還反複的勸說自己他就是這麽樣的性子。他說的那些喜歡,想要娶自己的話,絕對是真心的。


  媚姑姑想明白這些以後,那一瞬間,悲涼的情緒從心底緩慢地du擴散出來,像是做過的關於擴散的化學實驗,一滴墨水滴進無色的純淨水裏,然後慢慢地,慢慢地,把一杯水染成黑色。


  仿佛又聽到有什麽東西從高處摔下來,掉落在自己的心裏摔得粉碎的聲音。滿心房的玻璃碎片,琳琅滿目,反射著雜亂的光芒。而之後,又像是誰在手在自己的心髒上用力地捏了一把,於是那些碎片就全部深深地插進心髒裏麵去。


  是痛嗎?連痛字都覺得形容不了。


  心裏也不斷的勸說自己不要再去想那個不斷的給自己希望,然後把又一把推進深淵的男人。可是他的音容笑貌,說過的話,就像是走馬燈一樣,在腦海裏不停的閃現。


  “怎麽剩下你一個人了?不是說程匹夫來了嗎,怎麽走了?”


  “我怕什麽?這府裏多少人都知道你跟我的關係。有什麽可怕的?別再拿夫人做借口,你知道我的心意的。”


  “咳咳,你知道我的,為了黃家大業,我總要和一些女人打交道的。我對她們都隻是利益關係,心裏真正愛的是你。”


  “我身上的味道你不喜歡,那我就不動你了。我去換洗一下,盡快去找一下家平侯那個老匹夫。他當初把我跟他的信件都留著了,一直也沒找到他放在哪裏。現在又不得不事事順著他,想想就覺得憋屈。一會兒回來,陪我用了晚膳再走吧,好久沒一起吃飯了。”


  ……


  那一幕幕的,就像是催淚彈一樣,讓媚姑姑渾身都在顫抖,眼簾上掛著晶瑩的淚珠。之間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顫抖的手拭去臉上的淚水,但是淚水像是斷線的珠子,怎麽都擦都止不住。她不敢哭出來,怕會被人聽見。擦眼淚的手緊緊的捂住了嘴,另一隻手用力的攥著自己的衣服。


  雙手緊緊的抓著包裹著黃鶴送給自己的東西,那些早就被自己摸的沒有了棱角的東西,這個時候確把手掌都硌的生疼,疼到心裏,疼到骨子裏,整個人在床上蜷縮成團。


  以往不管再強大堅強,總歸是個女人,是有些有肉有感情的人啊。一直都自視甚高,覺得天下的男人除了他沒有配得上自己的。後來發現自己也隻是一個工具……這樣的的欺騙利用,想來任誰都承受不住,更何況驕傲如媚姑姑這樣的女人呢?


  終於哭出了聲音,久久的不能爬起來。窗外的風越刮越烈,突然劈裏啪啦的雨點急促的敲打在窗上、門上。


  風把窗戶吹開了,屋裏的東西散落一地,雨水也隨著窗戶的打開飄灑了進來,伴隨著的還有樹上飄灑的黃葉,還有幾片落在了媚姑姑的身上,像是在安慰她一樣。至少她哭泣的聲音漸漸地小了,取而代之的事嘩嘩的雨聲還有她的呼吸聲。


  不錯,她睡著了。


  也許醒來,一切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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