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大還是保小
大夫看了呂沐一樣,見呂沐沒有任何的表示,就從藥箱裏拿出了一套銀針,雙手遞給了李童。
李童顫抖著手接過了銀針,幾次努力都沒紮對穴位。
大夫忍不住開口勸說:“公子,不如把針交給老夫吧。老夫雖說不如尚都的那些聖手,但是對於生產這方麵,還算是有一些把握的。您一直沒紮對穴位,隻會造成產婦痛苦。”
李童捏著銀針的手緊了又緊,急忙坐了幾次深呼吸:“我也是大夫,我可以的。我隻是有些緊張,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可以的。”
說完就準備再次下手,呂沐見程修蕊的表情實在是痛苦,忍不住開口勸說:“李童,我明白你的擔心,也知道你想陪著你夫人生產。隻是你現在太慌了,除了添亂,其他的什麽都做不了。不如站在一邊,給你夫人鼓勵。”
大夫也認同的點了點頭,繼續向李童伸出手,李童也下意識的向後躲了一下,看向大夫的眼神裏充滿了仇視。
大夫無奈的歎口氣,努力讓自己語氣聽起來不那麽生氣:“公子,現在人命關天。您夫人還在生產,你這麽堅持隻會讓她痛苦的時間更長一些。您看看您的夫人,她也希望你能陪著她給她鼓勵,而不是一意孤行的去給她施針助產。”
李童的目光也慢慢的看向了程修蕊,見她枯黃的頭發因為疼痛,來回扭動,早就沾滿了灰塵。臉上大滴大滴的汗珠不停的冒出來,嘴裏發出痛苦的叫聲。
雙手扣在地上,已經被地上的石子劃破了好幾道,但是她卻像是不知道疼一樣,手攥的更緊了一些。衣服也早就因為扭動早就沒有衣服本來的顏色。
李童一直都知道生產的時候很痛苦,沒想到竟然痛苦到這般模樣。竟然讓一個一直端著架子的人,失去了所有的顧及。
手也不自覺的伸了出來,把銀針遞給了大夫。大夫急忙接過去,還沒開始施針,就被李童一把拉住,一臉的懇求:“請您盡量的減少她的痛苦,拜托了。她跟著我就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我對她也不好,希望她能熬過去……”
呂沐嘴看不得這種分別的場景了,雖說還沒到那一地步,但是還是不自覺的轉過身,想要抬步離開。
“產婦需要到一個好一點的環境生產。她實在是太虛弱了,而且胎兒比想象中的還要大,她這一胎很難生下來。好一點的環境會讓她心情稍稍放鬆一些,說不定會有所幫助。”大夫連著施了十幾針,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呂沐猶豫了再三,對著李童說了一句:“把你夫人抱到房間裏去吧。章嬤嬤會幫忙打理好一切的,章嬤嬤懂得一些接生,都會好起來的,別擔心了。”
李童抱著呂沐,跟著呂沐走了過去。
章嬤嬤看到一行人,兩個呼吸間就明白了呂沐的意思,急忙把李童一行人帶到了客房去。
章嬤嬤和大夫走了進去,急忙把門關上,對著門口的人說了一句:“在門口等著吧。”
呂沐看著來回踱步的李童,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就準備去看到段傾程吃飯的情況了。
李童又一次開口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如果你有其他的心思,老子就算是豁出去這條命,也不允許你傷害世子妃一點。”
呂沐對於李童的話,更是升起了不少的好奇。這李童的性格變化這麽大,怎麽到現在還會護著自己呢?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見李童馬上就要衝過來了,急忙開口:“我就是傾程世子妃。隻是前兩天……”
李童這才稍稍的鬆了口氣,著咧著嘴笑了一下,對呂沐說:“隻要不會影響到你,那我就放心了。今天的事,還是謝謝你了。”
呂沐笑了笑,轉過身就離開了。
到了段傾程的房間,看著段傾程躺在床上閉著眼休息。想著今天的事,心裏也覺得有些不舒服,走到床邊,拉著段傾程的手,趴在床邊:“我遇到你表妹了,她過的並不好。她另一個房間裏,馬上就要走一遭鬼門關了,我現在想的還是要不要報仇……”
段傾程的另一隻摸了摸呂沐的頭發,靜靜的聽呂沐說心裏話。
其他呂沐是最糾結的性子了,一直都說自己金剛不壞之身,鐵石心腸。但是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又總是會心軟。想來剛才那一會兒,她心裏早就經過了反複的煎熬,最後的結果,可能也並不是很滿意吧。
“段傾程,我隻要想到我對著我仇人的女兒心軟,就覺得我爹娘受的苦像是我又經曆了一遍一樣。我明明跟她差不多大小,吃過了不少的苦,受了不少的罪。她這還不到我的萬分之一,可還是狠不下心不管她。現在,我就覺得我爹娘真的好委屈。”呂沐哽咽著說出了長長的一段話,眼眶紅紅的,眼淚卻是沒有掉出一滴。
想來也是忍不住了,才會說出口吧。
段傾程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才會讓她心情稍稍的好一些。如果手不管程修蕊,想來她會更痛苦,會巴不得受苦的是自己。
呂沐總是說,自己就是綠茶聖母,總覺得自己心懷天下,其實自己是最可悲的一個,因為天下之大,就容不下一個她。
當時段傾程還覺得呂沐小題大做,過於悲觀了,現在想來,她覺得容不下自己的,不止是不能真麵目示人,更重要的是她的家人的冤屈讓她沒有方向感。
段傾程的手反握著呂沐的手,不停的*著,拍打著呂沐後背的手,一下都沒敢停下來,除了一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再也說不出其他安慰的話。可是,這一句話卻像是畫了一張大餅一樣,什麽時候會好,沒有任何人知道。更何況還是這個多事之秋。
呂沐又絮絮叨叨的講了很多,包括很委屈受了這麽多的罪,同樣是活在世上,就是有的人一帆風順,自己偏偏要那麽為難。想來老天爺終究是不公平的。
段傾程聽著呂沐的抱怨忍不住咧嘴笑了一下。
“王妃王妃,表小姐難產了,大夫來問保大還是保小。”門外傳來了薑恒的聲音。
呂沐慢慢的坐直了身體,對著門口說了一句:“讓大夫去問孩子他爹,倒是是保大還是保小。這事兒怎麽輪得到問本王妃,大夫的腦袋是被驢踢了嗎?”
“那位公子聽說難產,已經暈倒了。”薑恒的語氣裏也帶著一些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