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煎熬
這話一說出來,天家抬腳就想要踹那位太醫,頭疼的感覺一下子上來,一個沒控製住,整個人都摔倒在地。
大家一窩蜂的湧上前,想要扶起地上的坐著的天家。可是手還沒碰到,就被天家一把甩開:“太醫,長俊王沒救了嗎?朕都還活著呢,他怎麽能就這麽突然的走了呢?他走了,仙然族怎麽辦,正在過來的北翟國怎麽辦?這奚池國留下朕獨自扛嗎?”
這話讓場上不少人都震驚了,天家不管怎麽說,都是高高在上的,任何情緒都不準外露的,怎麽長俊王去世就受不了打擊了呢?
太醫嚇得急忙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天家贖罪,長俊王身中劇毒,本就時日不多了。一直沒找到解藥,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了。”
說完整個人就縮成一團,一動都不敢動了。
天家被這話驚到了,慢慢站起身,抬腳就踢了太醫肩膀一下。這一腳用盡了全部的力氣,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屋裏的人都嚇得急忙跪到在地上。
天家慢慢的走到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長俊王,嘴唇透著黑紫,臉上也發烏,這麽明顯中毒的跡象,可是卻沒有任何人知道。想到在長俊王最後一刻還承受著不該承受的懷疑,恨不得把黃鶴給活剮了。
天家內心還是不希望這是真的,傳了太醫院所有的太醫,但是得到的結果都是沒救了。
看著麵前跪了一地的太醫,天家忍不住開口:“你們是不是都知道長俊王中毒了,所以都不願意替長俊王救治?你們隻要盡力就好,朕希望長俊王活著!”
太醫院的院判慢慢的抬起頭,小心的回話:“請天家贖罪。長俊王這毒時間太久了,太醫院的人都試著去給長俊王把脈診治,得出來的結果一樣,都是無藥可醫。還請天家節哀。”
天家對眾人示意退下:“院判留下,朕有些話想要問你。去長俊王府傳話,說長俊王薨了,讓王府準備後事吧。”
屋裏眾人紛紛行禮告退,天家見眾人都退下了,才開口說了一句:“長俊王什麽時候中的毒啊,怎麽一直沒聽過任何消息傳出來。”
雖然說是詢問,但是語氣裏的責怪卻越來越重。
院判隻能中的磕了一個頭:“啟稟天家,臣*去給長俊王請脈,是長俊王剿匪回來第三天。想來應該是剿匪受傷中毒了。這毒很奇怪,不痛不癢,但是不能動怒生氣,不然會氣血翻湧。身上的傷口也不會愈合,最終會因為吐血身亡。”
天家似乎不能接受這樣解釋,忍不住問出口:“長俊王的身體一直不都很好嗎,怎麽回承受不了呢?這才被黃鶴說兩句話都受不了,那還來上朝做什麽,在府裏歇著就是了。”
太醫聽出了天家語氣中的抱怨責怪,像是還在在爭寵一樣的感覺。
生怕天家會再說出什麽為難自己的話,急忙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講了出來:“其實長俊王的身體並沒有他表現的那麽好,長久以來的行軍打仗,身體大傷小傷的,早就傷到了根本。雖說這兩年在尚都調養的好了一些,但是不是那麽輕易養好的。這次傷口一直沒有愈合,而且還不停的流血,再加上中毒,所以長俊王一口氣上不了就薨逝了。”
天家像是鬆了口氣一樣,陷入椅子裏,雙眼緊閉,慢慢的伸手捏了捏眉心:“隻要他走的不痛苦就好。這麽些年,辛苦他了。你也退下吧。今天的事不許外傳。”
等到院判從屋子裏退出去,一直閉著眼的天家,猛地睜開眼,盯著躺在床上的長俊王,慢慢的走了過去,伸手解開長俊王的衣服,一層層的,直到看到長俊王腹部的傷口。
因為天氣熱,傷口一直沒有愈合,血肉模糊。還流著青黃色的膿液,在這明明暗暗的房間裏,閃著嘲笑的光,隱隱散發著一陣陣的惡臭。仔細看,還能看到在傷口上蠕動的白色的蟲。
天家覺得自己受到強烈的視覺衝擊力,胃裏翻江倒海,一個沒忍住,彎腰吐了出來。剛想要讓人來收拾一下,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些,又是一陣難受。
聞著空氣裏的酸臭味,天家覺得自己在受煎熬。
不自覺的躲到遠一點的地方,好像這樣自己內心的罪惡感就會減少。一直以來都以為長俊王會成為自己最大的對手,所以一直都防備著他,哪怕他從小就喜歡跟在自己身邊,也從未給過好臉色。父皇也說過,老七不會是自己的對手,反而會是很好的幫手。一定要善待他,否則,會在失去他的時候,才會發現身邊再也沒有一個貼心的人了。
現在在麵對長俊王的離世的時候,一直不能接受,是不是就是父皇所說的沒有貼心的人了?
可是真正讓人難過的不應該是長俊王嗎,明知道自己中毒了,結果自己卻是最後一天知道的。回想自己在麵對他的時候,好像真的從未給出什麽好臉色,反而連累他的兒子還因為自己中了劇毒,現在身體還沒好爽利。
這長俊王的孫子輩馬上就要出生了,他就不能再等等嗎?要不讓他的孫子會背負多少啊?既然你為了這個奚池國承受了那麽多,那你的孫子,就由朕來給最大的榮尚吧。
長俊王妃在段傾程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走了過來,一進房間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天家,兩個人都震驚的不知如何是好。
等到兩個人回過神,想要跪下來請安的時候,天家揮了揮手:“朕讓你們過來,就是有些事想要跟你們交代一下,其他人朕不放心。”
段傾程看著麵前天家臉色蒼白,眼眶也泛紅,心裏對天家多了一些從未有過的不滿,語氣不由自主的帶了些火氣:“皇伯父不應該先講一下為什麽父王會薨逝嗎?一直以來他身體都挺好的,從未出現過什麽病痛的,怎麽會突然就……”
長俊王妃急忙伸手攔住了段傾程的那些話,不好意思的僵笑了一下:“皇兄您別介意。王爺的離世讓傾程一下子接受不了,他平常不是這個樣子的。您看著他長大,知道他就是直來直去的性子,有口無心的。”
看著麵前自己的弟媳、侄子在私下麵對自己的時候,也是沒有半點情誼,小心的生怕自己一個不高興就真的把他們都給砍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