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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OR3-EP1:釜山行(2)

  OR3-EP1:釜山行(2)


  持續數年的世界大戰摧毀的是人的良知,而持續十幾年的世界大戰則足以摧毀人的理智。美利堅合眾國變成了美利堅帝國,也未能挽回敗局,反而陷入了墨西哥泥潭之中。像麥克尼爾這樣因各種問題而從墨西哥前線被撤下的士兵,很少有回到後方過上正常人生活的機會,他們往往被集中安置在為他們特地建立的監視社區,隻有被判斷完全恢複正常的士兵才能擺脫這種無孔不入的監控。


  坐著貨車被送到附近一處安置社區的麥克尼爾在幾天之後才漸漸熟悉他的新身體。捏碎了數個杯子並成功地把門把手拽掉5次之後,麥克尼爾勉強學會了調節力度。這具完全為戰爭而打造的軀體擁有驚人的力量,可惜剛剛接管了它的麥克尼爾不太擅長運用這些功能。他的生活習慣被徹底打亂了,這是在他頭一次意識到自己不需要吃飯時得出的無奈結論。


  接受生化人改造程度的深淺,也被稱為義體化程度。許多普通人僅僅接受了電子腦改造手術,另一些則改換了擁有特定功能的肢體或器官。最高層次的生化人改造會將某人全身上下除了電子腦之外的部位全部替換成人工軀體,隻有那由自己原本的大腦和無數微型智能器械構成的電子腦還是原裝貨。


  “當你選擇接受完全義體化改造時,就要做好放棄獨特性的心理準備。”坐在寬敞的新客廳中看電視的麥克尼爾依舊同舒勒進行通話,這裏的網絡信號比那座地下設施中的情況要好得多,“市麵上常見的完全義體化改造會使用那些量產型的商業用義體,也就是說你可能和其他人擁有幾乎完全相同的新身體——能夠將你們區別開的是電子腦本身。”


  “也許這是一件好事。”麥克尼爾試著從椅子上站起,並蹲下數次以檢查這具身體的肌肉狀況,“我現在不需要浪費任何時間用於飲食或是排泄,新身體給我帶來的最大困擾是過於強大的力量和操作上的滯後。”


  “等你完全適應了新身體,我想你的單兵戰鬥能力會得到飛躍式的提升。”麥克尼爾似乎看到舒勒滿意地笑了,“另外,我會盡量想辦法尋找下落不明的伯頓。至於那項源自NFFA的技術,我也會用另一種形式製作對應的產品或軟件,然後想辦法用它牟利。”


  麥克尼爾不需要吃飯也不需要飲水,讓他的義體能正常工作的食物是一種需要手動植入體內的筒狀裝置,大概每周需要更換一次。這也許是身處前線戰場的生化人士兵最大的弱點,隻要敵人想辦法切斷後勤補給,再強大的生化人士兵也會在一周之後喪失戰鬥力。除了盡可能地檢查自己的弱點和身體狀況外,麥克尼爾還以極其危險的方式接近了這具軀體的承受極限:在完全切斷外界供氧的情況下,義體依舊能活動一個小時左右。


  關掉電視後,麥克尼爾走出房間,準備去外麵散步。他的新居位於山腳下,周圍散布著大量以相同形式建造的住房,其中的住戶多半也是和他一樣從墨西哥前線被撤回的士兵。每天他外出散步時,那些鄰居們總會竊竊私語著,談論某些對帝國軍不利的話題。據說,想方設法讓他們這樣的士兵回歸正常社會,是帝國軍當初計劃進攻墨西哥的主要將領為逃避責任而想出的解決方案之一,目的是消除帝國民間的反對意見。


  但是,為何會出現大量士兵精神失常,這始終是麥克尼爾無從了解的謎題,他也沒有從自己的記憶中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這種新生活每天都能為麥克尼爾提供更多的驚喜。隻要他完全習慣了當前的軀體,麥克尼爾就能化身為無人可擋的標準殺人機器——即便他打算暫時留在後方休養,義體化帶給他的新體驗也是他難以想象的。等到他逐漸學會了憑借意識(麥克尼爾始終無法適應這一概念)去控製出現在視野中的操作界麵時,一直擋在眼前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文件和彈窗總算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在認真地下載了多種用來轉換語言的插件後,麥克尼爾重新設計了自認為最適合自己的視野。


  “這樣看起來好多了。”站在空無一人的十字路口旁,雙手叉著腰的麥克尼爾嚐試著用眼睛捕捉快速運動的目標並進行即時分析,“然而,我還是在習慣性地用眼睛去看。”


  獲取的信息應該被直接送進電子腦進行處理,這一工作不需要人來完成,先看再想是典型的普通人做法,隻是麥克尼爾暫時還無法理解這種儼然獨立且可以被感知到的意識。他認為自己的大腦被分成了兩個,一個用於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另一個則用於充當快速處理各種信息的工具。奇怪的是,他將注意力放在眼前時,便會感到宛如芒刺在背的錯覺;而當他把心思轉移到另一個意識上時,軀體又不聽使喚了,那感覺就像是在夢裏操縱著自己的身體活動。


  這些微妙的不真實感又害的他連續數日過著晝夜顛倒的扭曲生活。先是軀體的滯後,而後是無法掌控力度,現在則是使用電子腦的不同功能區時出現了問題。沒有人會打擾他的生活,這裏隻有飽受各種疾病和奇怪症狀困擾的老兵,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難以自拔。這正符合麥克尼爾的心思,他打定主意,除非他完全學會了如何使用這具身體生活和戰鬥,否則他決不會邁出社區一步。


  新聞不一定要通過電視來接收,如果他願意,就能在自己的視野中直接打開一個播放新聞的窗口。盡管如此,習慣了傳統生活的麥克尼爾還是規規矩矩地坐在電視前反複按著遙控器,他有一個更好的辦公用電腦。將自己的大腦直接連接到互聯網上,可能會帶來種種風險,有些風險則是致命的。幸好麥克尼爾在自己的電子腦中找到了對應的防火牆,這樣他就不必擔心某些罪犯趁他聯網時忽然入侵他的意識了。


  在他來到這個安置社區的第一周,麥克尼爾迅速地從一個連走路都搖搖晃晃的殘疾人恢複成了他認為自己原本應當展現出的模樣。依舊在軍方工作的埃貢·舒勒每天都會和他聯係數次,有時是同麥克尼爾交流一些技術問題,有時則是互相了解各自難題的最新進展。彼得·伯頓依舊下落不明,最壞的結果是他根本不在美國境內。


  “那麽,要是我們麵前有兩具完全相同的義體,我該怎麽分辨他們之間的區別?”


  “差距隻在電子腦上。”埃貢·舒勒也不確定世上是否存在和麥克尼爾的義體完全相同的其他人,“或者說,在義體化時代開始後,我們用來確定一個人的身份特征的最重要因素就不再是外貌了。假如我們將兩個人的電子腦互換,那麽他們各自的親人或是朋友就必須選擇將擁有那腦子而非軀體的人認作自己真正的熟人。一些擁有特定功能的義體是批量化生產的,業內同行之間的長相完全一樣也不是不可能。”


  和自己相貌完全相同的人——麥克尼爾可不希望看到他們。


  李林的警告和勸誘都被他拋在腦後了。既然危機無論如何都會找上他們,麥克尼爾沒有必要心急,他打算認認真真地享受難得的平靜時光。按照經驗,他設計了一套較為合理的康複訓練流程,用來加深他對軀體的控製程度。日常生活對他而言已經不是問題,戰鬥方麵則需要更多的練習。隻會使用蠻力,在實戰中往往會吃虧。義體在為他提供更強的力量的同時,也給他帶來了數字更驚人的體重。每當他查看自己當前的身體狀況時,出現在體重一欄的數字總會讓麥克尼爾懷疑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們該如何乘坐飛機。萬一某一航班不幸遇上了一群全員進行完全義體化改造的乘客,駕駛員就必須認真地複習飛機失事時的緊急事項了。


  這種帶著樂趣和無奈的探索在幾天之後就被迫停止了。那天早上,像往常一樣去外麵散步的麥克尼爾在出門之前忽然產生了強烈的不適感。眼前的畫麵自上而下被逐漸地染成了紅色,他的意識仿佛被抽離了軀體,就像他清醒前以同樣的視角看待那些和自己一同前進的美軍士兵一樣。試圖掙紮的麥克尼爾驚恐地發現自己對身體完全失去了控製,更詭異的一幕則是他的身體竟然在完全不受控的情況下繼續前進,這種異常直到幾分鍾後才完全消失。重新奪回身體控製權的麥克尼爾站在十字路口中央,險些被路過社區的貨車撞上。


  “見鬼。”麥克尼爾扶著腦袋,一隻手抓著路旁的路燈柱,後怕地回避著鄰居們的疑惑目光。如果遭受足夠嚴重的損傷,生化人也會死,義體化改造隻能確保人們不會死於普通疾病或一般程度外傷。


  這肯定不會是某種常規係統錯誤,至少他沒有從埃貢·舒勒那裏聽說過任何一種係統錯誤會產生類似的景象。準備回到臨時住處繼續思考人生的麥克尼爾突兀地聽到周圍傳來了幾聲槍響,那些前一刻還在他身邊遛狗、修剪草坪、澆花的居民們立刻行動起來,在另一部分居民的注視下奔向對應的街區,並紛紛從身上抽出了武器,有些人的手臂則直接撤掉偽裝、露出了其中的槍口。其他還呆滯地佇立在原地的居民們茫然失措,即便是作為老兵的他們也對這一幕產生了不可避免的恐懼。在他們身邊居住並和他們朝夕相處的鄰居,有一部分其實並非和他們同病相憐的老兵,而是帝國軍安插的密探。


  麥克尼爾見那些偽裝成老兵居民的監視者紛紛向著右前方的街道移動,也決定跟隨他們前進。還沒等他來到事發地點附近,那引發混亂的罪魁禍首便在十幾名全副武裝的警衛的押送下被拖著塞進了停在路旁的大貨車。能夠壓製高度義體化甚至完全義體化的士兵的,隻有幹脆把自己全身上下變成金屬的瘋子,這些特立獨行的怪胎是最不受歡迎的群體。


  “我沒有PTSD!”那名被送上貨車的士兵不斷地叫喊著,“我是正常人!”


  “沒有任何正常人會反複和別人強調自己是正常人。”旁邊的警衛發出了機械合成音,聽得麥克尼爾毛骨悚然,“你的情況不夠穩定,應該回去繼續接受矯正治療。”


  一旁趕來湊熱鬧的其他工作人員則有說有笑地聊著天,談論他們過去見過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案例。和那些從其他戰場上返回的老兵相比,在墨西哥出現精神問題的士兵占總人數比例最高,這一反常的現象也許應當引起專家學者的重視。過去,美利堅合眾國還存在時,白宮或許會顧忌名聲和選票而采取行動;如今美利堅已然成為帝國,皇帝根本無需考慮那些弱者的意見。直到現在,帝國軍內部尚未就士兵的精神問題給出任何官方說明。


  麥克尼爾跟隨那些偽裝成居民的工作人員一起行動,逐漸地接近了案發地。與他想象中屍橫遍野的慘狀不同,房子外麵的街道上躺著兩具沒有披上人造皮膚和其他組織的義體,其中一具體型較小的義體自頸部以上完全粉碎,碎片和零件撒落滿地,那些罵罵咧咧的警衛正嗬斥著旁邊的自動清潔機器人去處理它們應當負責的工作。


  “發生什麽了?”


  “那家夥說他已經正常了,於是我們打算按他的實際情況做一個測試。”一名戴著棒球帽的警衛解釋道,“我們模仿了他的妻子和女兒早上去叫他起床的場景,誰知這家夥還以為自己在戰場上,幹脆利落地把AI控製的機器人砸得粉碎……你看,腦袋都沒了。”


  “是啊,多虧我們沒讓他回歸社會。”另一名眼前裝著兩個瓶蓋狀物體的警衛隨聲附和,“不然,隻需再過幾天,我們就能在新聞節目中看到新的凶殺案。”


  另一些在旁邊吹噓自己如何輕鬆地製服了老兵的警衛們則說起了讓麥克尼爾有些意外的事實:被送到這裏的每一個士兵都被限製使用和戰鬥有關的程序,否則安置社區將變得無法控製。限製會在他們離開社區時被解除(或者是對應的程序被完全卸載),以確保安置社區中不會發生任何需要負責人承擔後果的嚴重事故。


  麥克尼爾不動聲色地遠離了這些談笑自若的警衛們,他嚐試著調取了對應的功能程序,而他沒有發現任何功能被限製使用的跡象。看來,他可能是這處安置社區中唯一的漏網之魚。


  心情沉重的麥克尼爾返回了自己的房子,悶悶不樂地回到客廳繼續看電視。僅僅幾天時間,他順利地總結出了美利堅帝國媒體報道新聞的固定方式:首先要強調皇帝陛下的英明領導,其次是說明帝國的臣民們生活幸福,最後則是誇大其詞地描繪帝國之外所有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世界各國公民的慘狀。這種堪稱惡俗的流程讓麥克尼爾十分厭惡,他隨即調查了幾家主要媒體的背景,並發現那些公司的老板或多或少在推舉皇帝的過程中成為了功臣。


  “上帝啊。”在發生這起事故的當天晚上,麥克尼爾同舒勒通話時不停地抱怨帝國的一切,“這還是我們認識的家園嗎?我想去歐洲……希望EU正常一些,這帝國簡直糟糕透頂。”


  “這種話不能亂說,麥克尼爾。”舒勒小心謹慎地表示,美利堅帝國的建立恰恰是得到了大部分公民擁護的,“我們私下裏罵他幾句也就罷了……一旦你被那些密探或是發自內心地支持皇帝陛下的公民舉報,你就成了勾結俄國人或大東合眾國的間諜。相信我,他們從來用不著取證。”


  比起是否可以在公共場合批評皇帝陛下這種小事,舒勒帶來的另一條消息讓麥克尼爾寢食難安。不知是早上那些警衛的工作人員在處理方法上出現了問題,還是帝國軍情報部認為一個人忽然犯病等同所有人都有風險,他們似乎打算把這些正在接受觀察的老兵再送回去接受矯正治療。雖然舒勒起先還是認為他們三人共同行動比較妥當,但在獲得這一小道消息後,舒勒建議麥克尼爾立刻想辦法逃跑。


  麥克尼爾隻用了幾分鍾就堅定了決心,給他提供這份底氣的是他在係統中找到的夢寐以求的功能——光學迷彩。埃貢·舒勒肯定想象不出麥克尼爾會多麽羨慕希爾茲上尉那種能夠隱形的魔法,如今麥克尼爾發現自己的軍用義體竟然還配備了這等讓他渴求又痛恨(痛恨源自利用類似技術偷襲GDI基地的NOD特種兵)的功能,沒有誰能攔得住他。他也許是個從墨西哥戰爭中退場的老兵,而且還曾經向著美利堅帝國的國旗和軍旗宣誓,但那是他的過去。這個帝國不值得他繼續守護了,那些成為了近似NFFA的狂熱信徒一般的公民也讓他十分失望。從理智角度出發,他應該選擇不顧一切地保護同胞;然而,麥克尼爾首先要學會自保,在那之前他沒有額外的良心用於照看並不理會這份熱情的看客。


  “昆侖八仙……?”麥克尼爾試著讀出了光學迷彩功能模塊上的說明,“這真是神奇,帝國明明在和大東合眾國開戰,而這種光學迷彩技術卻是大東合眾國開發的。”


  憑著自己的直覺,麥克尼爾斷定這具義體身上的秘密一定不會少。他逃過了警衛對戰鬥功能的檢測,因為他身上搭載的對應程序模塊根本不是帝國自己研發的,而一個普通的帝國軍士兵擁有敵國的軍用技術,本來就是一件不可思議且詭譎的事情。雖然他不太清楚為何帝國軍過去在對他進行矯正治療時沒有發現這一點,麥克尼爾沒心思給帝國軍足夠的反應時間,他打算今天就逃跑,不僅要逃離安置社區,更要逃離美利堅帝國。


  “舒勒,幫我想辦法偷渡出去。”


  “什——”抱著研究資料夾子走在回實驗室的路上的埃貢·舒勒大驚失色,他四下觀望,仿佛有人在竊聽通話一樣,“我是個物理學家,不是程序員或者計算機領域的天才。”


  “你可以學嘛,學無止境。”


  將臨時住所內收拾整潔後,麥克尼爾從窗戶離開了屋子,悄無聲息地試著開啟了據說能夠隱身的光學迷彩,而後躲避一旁的灌木叢中,等待著大貨車的到來。在這偏僻的山區附近,隻有準時到達安置社區並運送物資的大貨車才能讓他產生一絲安慰。


  “漢斯,今天的貨物好像有點多啊。”叼著電子煙的司機鬱悶地敲著隻具備象征性作用的方向盤。


  “有嗎?”司機的助手不以為意,“住在這鬼地方的都是一群精神失常的瘋子,沒我們給他們送物資,他們不到一個星期就會全都倒斃。”


  對於載重幾噸的大貨車而言,多出不到二百千克的額外貨物確實算不上什麽問題。用雙臂把自己掛在大貨車下方成功地脫離了安置社區的麥克尼爾保持靜默,直到視野右上角的網絡連接中斷字樣消失後才繼續和舒勒通話。


  “我已經逃出安置社區了,隻是我不太清楚他們需要多長時間才會發現我跑掉了……也許房子裏有大量的監控攝像頭。”麥克尼爾再一次真心地感謝這具軀體為他帶來的強大力量,換作往常,像這樣掛在大貨車下方遲早會把他累得被迫鬆手,“我需要盡快想辦法離境。”


  “按照你提供的身份信息,假證件已經偽造好了。”坐在空蕩蕩的實驗室中為麥克尼爾處理和科學無關問題的埃貢·舒勒眼前同時打開了幾十個用以提供情報或處理對應信息的程序,“離你目前位置最近的機場,最近一班出發的航班是前往日本的。假如你不介意,去日本避風頭也可以。日本如今已經脫離帝國的勢力範圍,隻是離作為帝國敵人的大東合眾國還有俄國太近了。”


  “我不介意,最危險的地方肯定最安全。”麥克尼爾在腦海中笑得前仰後合,“如果連日本都不夠保險,我就選擇逃到韓國,這些東亞國家已經不再是美利堅的盟友了。我會為了星條旗和自由女神獻上我的忠誠,至於這個皇帝陛下,讓他見鬼去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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