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靜萱與鶯鶯大姐廝纏扭打了許久,被強灌下七、八口藥酒,頭腦卻漸漸的清醒了起來。手腳的力氣也越來越大,身體關節的運動也越來越靈活,漸漸恢複了原先的體能。這才曉得,鶯鶯大姐所言非虛,果然是在給自己吃解藥。雖然如此,伍靜萱仍然極為憤怒,拚盡全身的力量要掙脫鶯鶯大姐。這種情況下,鶯鶯大姐當然不敢放開她,一邊仍然與她扭打,一邊說道:“小伍,小伍,你別發瘋了,聽我跟你細說緣故。”
伍靜萱咬緊牙關,一言不發,奮力掙紮。亭子裏的光線很暗,仿佛已經是黃昏時候了。石桌上的菜肴杯盤早就被打翻在地,踩踏稀爛了。那件黑色的貂裘也掉在地上,被酒水菜汁汙染,又被兩個互相搏鬥著的女人反複踐踏,早已破敗得不成樣子了。
韓公子好像是躲在亭子外的浮橋上,高聲連連叫道:“靜萱,鶯鶯大姐,不要打啦!聽我一言。”
伍靜萱恍若不聞,她不肯停手,鶯鶯大姐自然也是停不下來的。
韓公子連連頓足歎息,說道:“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鶯鶯大姐紮著馬步,穩如泰山,伍靜萱數次飛腿去踹她的小腿。鶯鶯大姐悶哼數聲,紋絲不動。伍靜萱隻得迭出雙拳亂打,卻分別被鶯鶯大姐的兩隻大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鶯鶯大姐雙手用力緊握,仿佛兩隻鋼鉗一起發力,伍靜萱忍不住大聲呼痛。
韓公子急忙說道;“鶯鶯大姐,手下留情。”
鶯鶯大姐沉聲說道:“小伍,別胡鬧了。我們並無惡意,否則的話,你現在還能是這個樣子嗎?”
伍靜萱雖然極憤怒,倒也沒有完全失去理智,便怒衝衝的問道:“那麽,你們想要做什麽?”
“小伍,我若是放開你,你還再鬧不鬧了?”
伍靜萱想了想,說:“你先放開我。”
鶯鶯大姐冷笑一聲,雙手又再用力。伍靜萱痛得一哆索,雙眼惡狠狠地看著鶯鶯大姐。
鶯鶯大姐輕蔑一笑,說道:“我可以放開你,可是,你還鬧不鬧了?”
伍靜萱搖了搖頭。
“搖頭算是什麽意思?說話!”鶯鶯大姐厲聲喝道。
“你若放開我,我自然就不必再掙紮了。”伍靜萱說道,表示認輸。
鶯鶯大姐一笑,說道:“很好!乖女兒,我放開你,你重新坐好在這石凳子上,聽韓公子給你解釋原委,如何?”
“好,就是這樣。”伍靜萱應道。
鶯鶯大姐先鬆開一隻手,放開伍靜萱的右手,仔細地盯著她,暗暗提防著。
伍靜萱活動著手腕子,恨恨地看著鶯鶯大姐。
鶯鶯大姐這才又鬆開了另一隻手,向後退出一步,指了指旁邊的一隻石凳子,說道:“靜萱,你坐下,聽韓公子給你解釋。”
伍靜萱一邊調整著氣息,一邊緩緩地在那隻石凳上坐了下來。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光線昏暗的真正原因。原來,這亭子上向著湖水的三麵都被布幔遮擋了起來。
小韓公子看到那兩個女人不打架了,這才放下心來,小跑著來到伍靜萱麵前。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觀察著伍靜萱的臉色。
伍靜萱歎道:“小韓,你怎麽能這麽對待我呢?”一邊說著,心中一酸,忍不住落下淚來。
小韓立即慌了手腳,說道:“靜萱,我也沒想到後來鶯鶯大姐會來這麽一手呀!我原意是想送你一份大禮,讓你得個大驚喜的。並無惡意。”
“嗚,嗚,我可是夠驚喜的了,再來這麽一次,我就活不了啦!”伍靜萱又是傷心、又是委屈、又是憤怒,忍不住抽泣了起來。
小韓‘卟通’一聲,跪在了伍靜萱的麵前,也帶著哭腔,說道:“我得罪了姑娘,罪該萬死,姑娘怎麽懲罰我都不過份。可是,我求求你啦,今天的這份大禮,請你一定收下。”
伍靜萱嚇了一跳,哭泣也忘記了,圓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吃驚著看著小韓。
鶯鶯大姐連忙跑了過去,大聲呼喊道:“哎喲!韓公子,您千金之軀,怎麽能夠向女人下跪呢?折煞我們母女啦。此事若是傳揚出去,真真的是叫我們無地自容啦!”
一邊叫喊著,奔到小韓麵前,仿佛老鷹捉小雞一般,提著小韓的雙肩,把他扯了起來。小韓雙膝綿軟,自己無論如何是站立不住的。鶯鶯大姐便把他按坐在伍靜萱對麵的一張石凳上。
伍靜萱雖然怨他,這般情境,也隻得說道:“韓公子,不可如此。你要送我什麽大禮?……”
說罷,又冷笑一聲,又道:“我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麽送禮的。”
鶯鶯大姐高聲叫道:“亭外的工人聽著,快快撤去布幔。”
立即,仿佛是舞台上的大幕拉起,遮擋住亭外三麵湖水的大幅布幔一齊落下。
明亮、刺眼的陽光立即布滿亭子內外,湖麵上,虹光彤影,千霞絢爛,無數的瑞彩光芒,蒸騰彌漫,掩映於湖天之際。
“啊!”伍靜萱驚喜地感歎一聲,急忙站起奔到亭子欄杆處,探身向湖麵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