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司音的成全
天幕最盡頭的邊緣，幽幽的泛上一層血紅色一般的迷霧,懸掛在清冷的，沉墨顏色一樣的夜色裏。風的呼嘯聲音，也像是野獸仰著頭，在對著隕月咆哮,沒有一點星辰的痕跡飄零而落。
在陰間的陷落的廢墟之中,爬行著地鬼魅，發出沉重的喘、息聲音和貪婪的笑聲。最後,那徘徊著漸漸蒼白的月光，墜於自己最後一抹倒影裏。天際的雲層變成了鮮血一樣的河流,暴風雨瞬間夾雜著沙塵席卷了渺小的山頭。
然而這一切都隻是在預示著，支離破碎的噩夢才剛剛拉開序幕。
我看著眼前的司音，心裏不禁升起一種不一樣的情感。其實早在他剛開始敘述的時候，我就已經想起來，曾經在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了，隻不過一直都不願意承認罷了。
其實早在第一世，我還叫做李淑兒的時候，我心裏一直記掛著當時還叫做慕容雲的司徒邑，雖然不在那一世，我們之間平平淡淡的度過了一生，最後我倒是也做了幾年的清閑皇後，但是，在我的內心裏，是不甘心的，我不情願地做了一輩子，自己最不想成為的人。
雖然我們兒孫滿堂，慕容雲也十分疼愛我，不容許我出任何事情，但是，我還是忘不了，自己的父親，為他家打天下的李國公，是怎樣被逼的身敗名裂的。
在臨死前，我和慕容雲約定著，下一世一定要好好的，我也聽到了雲哥哥臨走以前，對我說過的，要在奈何橋上等待著彼此，但是我卻沒有做到自己的諾言。
因此，我被索命官帶到忘川橋上的時候，一直掙紮著，久久都不張開嘴喝下那命中注定的“孟婆湯”，也正是在那個時候，我第一次見到了，剛剛成為司音的他。
“那時候還是我太過於任性了！”終於，我還是沒能忍住，對司音說出了那句，我一直都想要告訴他的話。
“你終於還是願意想起來我了……”司音在聽到我的話以後，看了看天空，仰起臉龐，用力的抽了幾下鼻子，但是終於還是落下了那滴，一直都在眼眶裏的“眼淚”。
看著司音的樣子，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哪一點，會吸引了他們，但又同樣都傷害了他們，現在對他除了心疼意外，沒有其他的情感再能代替這些。
“你不要哭好不好，對不起你們的人一直都是我……”除了這句話意外，我也不知道，該要怎麽安慰司音。
但司音卻一副沒有關係的表情，對我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沒事，你能想起來我就已經很好了…”
可我卻分明能在這句話裏，聽出許多的心酸與無奈。
“我……我還是要……喂你喝下去……”司音猶豫著，還是對我說出了這句話，說完便接過巨頭手中的的碗。
看著眼前不斷逼近的黑色液體，我的紳、體本能的反應起來，用力的掙紮著，不願意就這樣簡單地喝下，這讓我拒絕了兩世的“孟婆湯”。
“我這一世也一樣，有未完成的心願，我不能就這樣死了！”我拚盡了全身的力氣，對著司音喊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我看到司音的手，很明顯的顫抖了一下，便知道，原來在這一世，他也依然是願意幫助我的，於是繼續對他說：“憑什麽，這一世明明我的大限還沒到，就一定要讓我喝這‘孟婆湯’。”
司音被我的話問住了，隻能一五一十的回答我“其實…是因為你和司徒邑硬生生的打開了鬼村的門，放出去了一個十惡不赦的鬼魂，閻王本來就已經震怒了，但是顧及到你這一世的命數還未盡，所以並沒有打算追究…”
“那為什麽現在又讓人，去人間好好的把我們拘了回來？”我更加不解的問司音。
“但是，你和司徒邑後來又錯殺了褚風，把一個原本就不相幹的人，硬生生的拉扯了進來，最後還回憶了起來前幾世的記憶，閻王自然是不會再坐視不理了！”司音那較真的脾氣又上來了，直接對我說道。
聽著司音的話，我仿佛明白了什麽，知道這次我們所經曆的事情，原來都是我的自作自受。
“現在你還有什麽想要問我的嗎？”司音有些不忍心的問我。
聽到司音的聲音，我還是沒能忍住，掉下了眼淚，因為，在此時此刻再沒有什麽，可以代替這份真摯的情感。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上一世是怎麽見麵的？”我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強咧出一個笑臉，問司音。
回憶殺真的很管用，司音微笑著點了點頭，隨意的盤坐在我腳下，把手裏的碗放在了地上，緊接著揮了一下手，我身上束縛的藤條，一下子就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怎麽會不記得呢！”司音笑著對我說。
是啊，第二世的我，也是那麽的任性，那麽的吵鬧和不講理。當我被束縛到忘川橋上的時候，也是拚命地反抗著，不願意喝下那“孟婆湯”。
再次見麵的時候，司音早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小兵兵。經過了幾百年的洗禮，他早已經蛻變成閱盡世間滄桑事的人了，手起刀落之間早已經數不清楚，見過多少像我一樣，掙紮著的人。
但是，他卻還是在看見我的第一眼，就認出了我的模樣。我記得曾經的我也問過他，為什麽會單單對我的記憶那麽深刻呢，他給我的回答卻是：因為我的眼睛很特殊，給人一種不可抗拒的心疼。
當時的我叫做林笑笑，因為在最後一刻才和司徒邑的前一世，彼此得知真心，所以似得時候並不心甘情願，又怎麽會自己喝下“孟婆湯”。
這來說服我的工作，自然而然的就再次落到了司徒邑的肩上。
中間的細節我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卻依然還是會感覺到最初的心碎的感覺。
隻是不知道，在最後一刻，司音為什麽放棄了，想要讓我喝下“孟婆湯”的念頭，隻是用法力，把我的記憶長久的封印在腦子的最深處。如果不是這次我又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是根本不可能想起來的。
我坐在地上，清晰地回憶著曾經，我和司音一起經曆過的事情，“真的很因該感謝你，那麽多次，都幫助了我，讓我沒有一次次嚐受到喪失記憶的痛苦。”我對司音真情實意的說著。
“那又有什麽用處呢？最後我還不都是一樣封印住你的記憶了嗎…”司音卻不以為然，有些苦笑著對我說。
“其實我這一世，不應該給你再找什麽麻煩了…”我內疚的說出此時心裏的感受。
“但是，你還是要給我找麻煩，不是嗎？”司音一下子就說出了我接下來，將要和他說的話。
真沒不得不承認，有時候的司音其實是比司徒邑更能了解我的想法的。我點了點頭，說：“對，但是我還是會給你添麻煩……”
司音爽朗的笑著說：“其實，你並不用這麽糾結，我可以很好的處理這些事情，隻要你願意…”
我心裏知道，司音到現在都在為我著想著，不禁又一次掉下了眼淚。
正在這個時候，司徒邑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裏，我趕忙回過頭去，視線和司徒邑正好撞了一個滿懷。
“雯雯，我終於找到你了！”司徒邑喘、息著對我說。
我同樣也心疼的看著司徒邑，想把分離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自己所受的委屈，都訴說給他。
而我們甜蜜的擁抱和話語，都清晰地落在了司音的眼裏，他突然沉默了下來，陰沉著臉，對我說：“雯雯，原來在這一世，你變成了這個名字。”
司徒邑這時候才發現，我身後盤坐著的司音，紳、體一下子緊繃起來，像是隨時準備著戰鬥的獅子，開啟了戰鬥模式。
我發現了司徒邑眼中憤怒的火苗，立馬作出了反應，對他說：“這是司音，我從前就認識的故人。”隻是“故人”這兩個字故意的說的很重很重，既劃分清楚了我和司音的界限，又能提醒司徒邑我的立場。
這樣，司徒邑才稍稍放鬆了警惕。
司音和司徒邑彼此靜靜地看著對方，僵持了大概有一個世紀那麽長的時間。
“你們快離開，閻王已經發現了你們兩個的存在了！”司音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大聲音的衝我們和吼叫著。
我知道司音這是在用自己最後的努力，為我再做一件事情，如果現在我就離開了，那麽肯定是永遠都不會再見到，而這個“司音”以後自然也會換一個人來做。
我的心裏全是，對他深深的依戀和不舍，但是時間卻並不允許我這樣去做，司徒邑一把拉起我的手，向著出口的方向跑去。
我回過頭，對司音作出最後的擁抱，最後的訣別……
看著司音的身影，我知道……
看著周圍的朋友一個個離開，他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最後一個會是誰，但他卻隻知道我們最終都將會離開這片土地，這片土地給了我們太多的回憶，這裏有我們想念的人、想念的事。我們把生命中最美麗的那部分年華留在了這裏。
至於最後，你會成為了誰的記憶，誰又成了你的回憶。
回憶往昔，怕是隻有心在哭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