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隻是笑容太過苦澀
頭頂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有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可是這痛，卻比不上眼淚的溫度更傷人。
程蕊汐蹲在地上，雙手抱住自己的身子，將腦袋深深的埋了進去。
那一抽一抽顫抖的背影，讓喬子易很是心疼。
她從來都是人前要強的性格，明明難過得要命，卻從來不讓別人看見。喬子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自己偷看到了她的心事。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漬，走過去站在她的麵前，雙手有些不知如何暗安放。
程蕊汐沉浸在悲傷哭泣了許久，而他就在站在一旁陪伴了許久。直到感覺麵前出現的陰影為自己擋去了大半的熾烈，她緩緩的抬起頭，在眼淚朦朧中看見了喬子易的身影。
陽光從他的身後照射下來，她恍然間像是又看見了昨晚那片七彩的祥雲。
“沒事兒，有我在。”
喬子易的臉上滿是深情，眼裏寫滿了心疼。程蕊汐的眼淚依舊止不住的落下，她看著他伸出手，為自己輕輕的拭去了淚痕。
“喬子易，你看，我現在真的什麽都沒有了……沒有了……”
她仰著頭，一如孩童般天真爛漫的仰望著他，隻是笑容太過苦澀。
喬子易蹲下身子，捧住了她的雙耳，眼睛裏露出了堅定的目光。
“程蕊汐，你聽好，無論什麽時候，我都在你身邊，知道嗎”
他的語氣是如此的堅定，程蕊汐感受著耳邊傳來的溫度，迅速的抵上了心房，好像是在她即將飄走的心上係住了一根銀線，無論外麵的風吹得多猛烈，都有了令人安心的牽掛。
看著他溫柔的目光，程蕊汐感覺到，似乎悲傷沒有再繼續擴大，漸漸地，她止住了剛剛崩潰的情緒。
喬子易一手護住她的腦袋，一手將她摟緊在自己的懷中，像哄著哭鬧的小孩子一樣，一下又一下的拍著她的後背。
“沒關係，在我麵前，你不用假裝。”
程蕊汐的頭抵在這個寬厚的胸膛處，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咚咚咚”的跳動聲再告訴著她自己不是一個人。她放空的目光漸漸的收斂了起來，垂在腰間的手慢慢的抬起來，抓住了他的衣袖，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兩個人就這樣沐浴在陽光下，將彼此的悲傷暴露得一覽無餘，接著成為這豔陽天裏最不合群的風景。
喬子易就這樣陪著她，無論是哭也好笑也好，他都寸步不離。
而程家父母這一邊，兩個人沉默的守在電話邊，已經僵持了很久了。
自從昨天程蕊汐離家之後，就一直沒有了聯係。平時不管工作到再晚，她是一定會打個電話來讓他們安心的，可是直到今天，電話鈴聲一次都沒有想過。
程家夫婦倆還為此特意給宋向北通過了電話，宋向北保證著自己會把程蕊汐送回家的，不過現在也處於無法聯係的狀態。
平白無故失聯的兩個人，讓二老坐立不安。
“老頭子，你說小汐不會出什麽事情吧？”
耐不住心裏的擔心，程母還是問出了這話。程父雖然也有些擔心，但是畢竟還是個男人，不至於這麽小題大做，他隻是眉心緊皺著，擺擺手。
“沒事的，小汐這孩子很聰明，應該不會出什麽事情的。”
“是這樣沒錯……”程母依舊坐不安穩，幹脆站起身來拿上了外套，“可是我還是想出去找找，不然這心裏總是不踏實。”
話音未落，她便朝著門外走去，程父拗不過她，也隻好跟著上前。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剛剛踏出家門，突然就出現了兩個人影。
“爸媽，我回來了……”
愣神了好一陣子，兩個老人才反應過來，程母看著程蕊汐憔悴的模樣，立刻將她抱在懷中。
“傻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不知道爸媽都快擔心死了……”
靠在母親的懷中，程蕊汐又聞到熟悉的香味，屬於媽媽的味道，剛剛已經收好的情緒又開始沸騰。
“怎麽了？”
感覺到肩膀的濕潤，程母發覺有些不對勁，連忙捧住程蕊汐的臉頰關心道。看著父母那擔心的眼神，程蕊汐的鼻頭猛的一酸，眼淚“啪嗒啪嗒”到的滾落下來。
“沒事兒……我沒事兒……”
她一邊搖頭，聲音卻卻一邊止不住的啜泣。
不同於剛剛在喬子易的懷中沉默，站在父母的麵前，程蕊汐失聲痛哭得就像是個涉世未深的孩童。也隻有在他們的麵前，她可以真的做自己。
爾後，是在喬子易的陪伴下，程蕊汐才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家中。
接過母親遞來的熱毛巾，剛剛激動的情緒已經平息了下來，程蕊汐調整了自己的呼吸，走到了爸媽的跟前。
“爸媽，你們坐下，我有些話想要跟你們說。”
她突然嚴肅的表情，讓兩個老人四目相對了一眼，也讓喬子易感到了尷尬。
“咳咳”，他幹咳了兩聲，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用”還沒有等他站起身來，程蕊汐便壓住了他的手腕，“反正我的事情你都知道，沒關係的。”
從她堅定的眼神裏，喬子易最終沒有起身，隻是沉默著坐在她的身邊。
“爸媽”，程蕊汐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的說道，“我和宋向北分手了。”
“什……什麽，分手了”
昨天之前兩個人還是好好的，怎麽現在就分手了。
“你們也不是小孩子，這種事情怎麽說分就分”程父首先對她的話提出了質疑，“你不是說過了，你對他的感情是認真的嗎？”
“是，我沒有開玩笑，我沒有辦法，因為我的私心，讓你們難過”
程蕊汐盡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努力的讓自己看上去沒有這麽狼狽。
她默默的拉住父母的雙手，垂下了頭。
“爸媽，宋家的人威脅你們，還逼你們搬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為什麽你們要妥協……我們家不欠他們什麽的，為什麽，要因為我……妥協”
話說一半，程蕊汐的聲音明顯的哽咽了。喬子易在一旁，看著她難受的樣子覺得心頭堵作了一團，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覺得自己什麽忙都幫不上。
程蕊汐的話，讓麵前的父母猛然一怔，想要開口卻發覺無話可說。
她早料到父母會是這個反應，所以唇角笑了笑，努力的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悲傷。
“爸媽，你們養育了我這麽多年，我還沒來得及報答你們，卻讓你們因為我而無家可歸，你們覺得我的良心會安嗎？況且，就算我勉強和宋向北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他的父母還會想出什麽辦法來折騰我們，如果愛情變成了這樣，我寧願不要。”
“可是小汐，這是你的幸福啊……”
“不是”
程蕊汐站起身來，果斷的否認道：“我的幸福的前提，是身邊的人都能安然無恙”
看著父母還想要開口勸說自己，程蕊汐選擇拉過喬子易的手。
“爸媽，我的心意已決，你們不用再勸我了，我現在還有事，先走了。”
說著她便將喬子易拉出了家門。
那噠噠的高跟鞋的響聲，為她已決的心意，畫上了最為沉重的一筆，無論如何看來，她的背影都是如此的落寞。
隻不過幸好，她不是一個人。
幸好，幸好。
從來都是喬子易帶著她走，不過這一次調換了角色，被她牽著走，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這麽差勁。
甚至，喬子易的心裏，還隱隱有些竊喜。
她的手指纖長而又白皙，雖然手掌很小，可是那一方傳來的溫度卻讓人感到安心。
她如瀑布般的青絲長發肆意的搭落在腰間，在急促的步伐中被微風輕輕的揚起，無意的從他的鼻尖拂過，留下了淡淡的清香。
她小小的個子走在前麵，步伐輕巧，陽光打在她白嫩的臉蛋上，她卷翹的睫毛上，她淺淺的酒窩裏，喬子易竟看得有些醉了。
他想，他一定是瘋了。
最後，程蕊汐拉著他坐在了街角的石頭板凳上，身後一排蔥蔥鬱鬱的香樟樹，替他們擋下大部分灼熱的陽光。
“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喬子易還沒有回過神，程蕊汐便跑遠了。
一分鍾後，她再次站到了他的麵前，隻不過手上多了一個醫藥袋子。
程蕊汐就著他的身邊坐下，一臉嚴肅。
“閉上眼睛“
“嗯”
“叫你閉上就快閉上。”
當喬子易不情願的照做之後，額頭上立刻傳來了一片冰涼的疼痛。
“痛痛痛”
他捂著額頭，露出了吃痛的表情，身子下意識的往後縮去，卻沒想到程蕊汐先一步從身後捧住了他的腦袋，讓他動彈不得。
喬子易半眯著眼睛，從縫隙裏看到了拿著棉簽的程蕊汐，氣勢洶洶的瞪著自己。
“沒那個本事還和別人打架，你說你這個堂堂總裁，連自己有幾斤幾兩都不知道嗎？”
那教訓人的樣子，完全不輸中學的“滅絕師太”。
一時間，他的身子微微的一僵，看著她美好的麵容失了分寸。程蕊汐倒是沒有注意到身邊人的異樣，隻是看著他臉上的傷口，心裏充滿了愧疚。
畢竟他也是因為自己才受的傷，況且昨晚他還好心的收留……弄這個如今這個樣子，叫她怎麽不內疚。
所以程蕊汐拿著棉簽的手更加小心的處理著傷口，生怕又弄疼了他。
雖然在流血的傷口上用酒精消毒的滋味的確不好受，不過比起這份疼痛，喬子易更在意的是眼前的人。
程蕊汐的每一次眨眼，每一次呼吸，在他的眼睛裏，就像是開啟了慢動作的回放，每一幀畫麵都讓他心動不已。
“沒事兒，現在你的傷口才是最要緊的”
說罷她低下頭，躲過喬子易的注視，繼續手上的動作。
“這樣算起來，以前老是你來替我處理這些傷口，今天換做我來，這樣也算是還個人情了吧。”
“不行”
“啊”
沒想到喬子易卻一口否認，一把將程蕊汐的手腕抓住。
“不管是從前還是往後，都應該我來保護你才對。”
沒了剛剛的笑意，喬子易又重新恢複了以前那個冷麵總裁的模樣，這讓程蕊汐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回應。
盯著他看了兩三秒後，程蕊汐別過頭尷尬的笑了笑，假裝不動聲色的想要將手抽回去。
“哈哈哈，我也就是這麽說說，你別太當真了啊哈哈哈……”
不過當她想要抽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腕被他拽得死死的。
喬子易不笑的時候，臉上沒有一點兒褶皺，無論是劍眉還是鼻峰，都給人一種冷漠的感覺。此刻他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程蕊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句話出了差錯，氣氛莫名其妙的就尷尬了起來。
“程蕊汐，我現在很認真，所以你要聽清楚，以後我來保護你，知道嗎”
喬子易看著眼神躲閃的她，再次強調了剛剛的話。
他如此嚴肅的樣子，讓程蕊汐也不由自主的收斂起了剛剛的玩笑。她睜大著自己的雙眼望著他，咽了口唾沫之後，點點頭。
“嗯……”
看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眼前輕輕的晃動之後，喬子易越發覺得這女人太過可愛。前一秒的臉色還嚴肅得像是即將要去奔赴戰場，下一秒就揚起了嘴角。
“嗯，乖。”
哈乖那我當小貓嗎？
程蕊汐還正這樣想著，麵前的男人突然就張開了雙臂，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溫柔的拍拍她的腦袋。
果真是把她當做寵物了……
回過神來，程蕊汐沒有被他身上的荷爾蒙氣息衝昏了頭腦，就先被路過行人那滿含深意的注視羞紅了臉。
畢竟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身邊時時刻刻都有行人路過，程蕊汐甚至瞧見，還有個背著書包的小屁孩躲在香樟樹下偷偷嘲笑著自己。
她立刻扭動著身子，想要從這懷抱中鑽出來。
“啊啊啊……喬子易你幹什麽啊，快放開我”
沒想到她越是掙紮，他反而抱得越緊。喬子易捧住她的腦袋，將自己的下頜抵在了她的頭頂，眼睛裏流露出了如陽光般的溫柔。
“我不放，程蕊汐我吃定你了”
什麽……吃定程蕊汐歪著腦袋想了想——我又不是食物，憑什麽要你吃定。
“喬子易你快放開我，幼不幼稚啊你”
“不放不放不放我就不放”
各種行為簡直就是幼稚無理可笑
不過她像是忘記了，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願意將他最真實的一麵坦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