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渾身散發著寒意的男人
宋向北回過頭，還在疑惑著這車牌為什麽這麽熟悉的時候，程蕊汐從車上走了下來。
他的眼眸立刻亮了起來，擔心了尋找了一夜的人，她終於出現l了。
“小……”
宋向北抬起手，那個熟悉的昵稱還沒有從嘴裏完整的說出來，就看見車子的另一方，走下了喬子易。
“好了我都說我自己進去了，你還下車幹什麽”程蕊汐嘟囔著嘴，最是受不了他這婆婆媽媽的樣子。
“我不放心啊！”喬子易倒是不介意，笑著揪住了她的臉蛋，“你這個家夥一點兒都不安分，不看著你進去我都不放心。”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站在車前鬥著嘴，此刻的氣氛很是歡愉，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旁已經冷下臉的宋向北。
“好了，我進去了。今天，謝謝你了”
禮貌的道謝之後，程蕊汐豪邁的拍了拍喬子易的肩膀，笑著朝著家門的方向走去。不過剛抬起頭，腳步卻猛然的一滯。
喬子易順著她的視線，看見了站在程家大門前的宋向北，那個渾身散發著寒意的男人。
“向北，你……”
程蕊汐用手捂住了嘴，對於宋向北的出現很是吃驚。
“你昨晚去了哪兒”
宋向北看著她，冷冷的開了口。
“我……”
“你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通電話給你”不過他卻沒有給程蕊汐解釋的機會，他一邊走上前去，一邊追問著。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你知不知道我為了等你，在你家門前坐了一整夜”
他每質問一聲，眼睛裏的憤怒便燃起了一絲。
程蕊汐很少能看見他這副模樣，在害怕之餘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
“向北，你聽我解釋……”
“可是你為什麽和喬子易走在一起”
不過此刻的宋向北已經處於暴怒的邊緣，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他沒有為程蕊汐留下解釋的時間，一步走上前掐住了她的手腕，用一雙通紅的眼睛死死的瞪著她。
“程蕊汐你說啊，你為什麽要和喬子易在一起”
宋向北怒吼的聲音還回蕩在自己的耳邊，程蕊汐看著眼前激動的男人，一動不動的怔在原地。
她的臉色如灰一般的暗淡，一雙手被他緊握著，無力的垂在半空中，任他如何搖晃，她都沒有一點兒反抗。
宋向北的一雙眼睛，不知道是因為一夜未合還是因為憤怒而充滿了血絲，程蕊汐就這樣站在原地，不言不語。
她想她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就像是走投無路的她昨天撞見了他和另外一個女人，在咖啡廳裏談笑風生的時候一樣，沒有特別難以形容的情緒。
除了心碎。
而站在一旁看著程蕊汐像個傀儡一樣被挾持著的喬子易，那怒意也騰的一下升了起來。他冷著臉走過去，一把抽開了他的雙手。
“我好好保護的女人，不是讓你這麽玩弄的”
喬子易的出現，讓程蕊汐有些措手不及，她猛的抬起頭，瞳孔突然的放大。她差點兒忘記了喬子易還站在一邊，不過這是她和宋向北之間的事情，如果他再摻合進來，隻會讓事態更加的混亂。
“喬子易，你……”
“喬子易，什麽叫你的女人”
還沒容程蕊汐開口，宋向北冷笑了兩聲，一手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那模樣頗有幾分炫耀戰利品的姿態。
他用力的把她摟在懷中，根本不顧程蕊汐被咯得生疼的肩膀。空出的另一隻手，宋向北挑釁似得打了打喬子易垮下的臉，語調就像是街頭無理取鬧的小混混。
“喬總裁，麻煩你好好看看現在的形勢，我才是程蕊汐的未婚夫，你算哪根蔥”
麵對他的挑釁，喬子易沒有還手，隻是一張臉越發的青黑，垂在腰間的手用力的攥緊。
喬子易一向是個素質有佳的人，若不是觸碰到他底線的時刻，他不會輕易出手。
他隻是冷冷的看了眼宋向北沾上泥漬的手掌，生硬的挑起了自己的嘴角，用手擦去了剛剛的臉上的灰塵。
倒是一旁的程蕊汐，看著這畫麵心驚肉跳得不行，情急之下他扳過了宋向北的雙手，衝他吼道。
“宋向北你瘋了嗎？你在做什麽”
印象之中，宋向北從來都是溫文爾雅的性格，連稍微大聲說話的時候都少之又少的見到，今天他這番模樣，實在出乎她的意料。
為什麽，感覺越來越不認識眼前的男人了
在程蕊汐出神的時候，宋向北的脾氣已經因為她的這聲怒吼而達到了頂點。在他的眼裏，程蕊汐剛剛的舉動就是明顯的偏袒著喬子易這男人，而明明他才是她的未婚夫，這算是什麽
“程蕊汐，就算是我瘋了，也是因為你”
在沉寂兩秒之後，宋向北對程蕊汐下出了最後的警告，再看著一旁礙眼的喬子易，他幾乎沒有經過思考，一拳便朝他揮了過去。
這一拳讓喬子易猛的踉蹌著倒退了幾步，直到身板狠狠的摔在了牆麵上，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嘴角的血腥味蔓延了整個口腔。
他輕輕的用手抹了一把，手背上映出了觸目驚心的鮮紅色。
喬子易望著這血色的痕跡，目光漸漸的聚攏，按照禮尚往來的規則，似乎不回應也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當程蕊汐從那一拳回過神來的時候，麵前的兩個男人已經廝打在了一團。
“你們住手，快住手”
她跑過去用力的拽著一隻手，想要把兩個人分開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此刻這兩個男人就像是被激怒的雄獅，出手的每一拳都恨不得將對方一擊致命。
手無縛雞之力的程蕊汐夾在其中，完全沒有任何可以挽救局麵的餘地。
看著眼前蔓延著血腥味的畫麵，她沉默的低下了頭，然後握緊了雙手，用盡全力的發出了呐喊。
“夠了，你們住手”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才讓陷入混戰的兩個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紛紛偏過頭望向程蕊汐。待她抬起頭來時，隻見憔悴的臉頰掛了兩行清淚。
“小汐……”
看著她眼角閃爍的淚光，宋向北的目光猛然的一怔，像是從混沌之中突然的醒悟過來，他放下了抓住喬子易衣領的手，氣弱的喚了聲她的名字。
程蕊汐看著他，定定的走過去，一步，兩步。
走到他的麵前，她看到了他微微張啟的唇角，不過她沒有給他說話的幾乎，伸出手幹脆的揮出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這一巴掌讓剛剛“熱鬧”的氣氛瞬間凝固了下來。
宋向北的左臉頰處，立刻顯出了清晰的紅痕。他慢慢的轉過了被打到一邊的頭，眼睛裏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和他的震驚形成了鮮明對比的，是程蕊汐一覽平靜的臉，她的麵目沒有一絲波瀾，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你瘋了嗎為了這麽一個男人”
宋向北用手捂住了半邊紅腫的臉看著她，說出的聲線極其的低啞。
“我沒有。”
程蕊汐保持著極度的冷靜，淡然的回答道。
“相反，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現在這樣的清醒”，她將站在一旁的喬子易拉到身後，和宋向北正麵對峙著，“宋向北，我一直以為我很懂你，可是到今天才發現，原來我根本不認識你。”
宋向北沒有說話，隻是臉上閃過了一絲慌張。
“我很好奇，你憑什麽站在這裏質問我在你質問之前，為什麽不想想你又做過哪些事情你和周清在一起閑聊的時候，想到過我嗎？”
“我…不是的………”
聽到關於周清的名字，宋向北才突然記起自己是為了解釋才來，他慌忙的抓住程蕊汐的手腕，卻被她毫不留情的甩開了。
“我們分手吧。”
他沒有想到，程蕊汐接下來一開口，就是分手。
她輕描淡寫的這一句話，也讓身後的喬子易為之一震。
“你說什麽”
宋向北握著她的肩膀，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他甚至覺得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完全不敢相信，經曆了這麽多的分分合合她會在這個時候提出分手。
“我說”，程蕊汐深吸了一口氣，再看他的時候，眼睛裏多了幾分堅定，“我們分手吧。”
說出來的時候，她堵了好久的胸口像是突然得到了自由，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感覺。
宋向北搖搖頭，並不相信。
其實，連程蕊汐自己都不相信，會有今天。
她以為她會和眼前的這個男人，一起共度餘生。可以和他看遍世界的風景，走遍泥濘的路途，然後在生命的盡頭回味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浪漫。
她以為她會和他順利的結婚，然後生一個小胖孩子，完成兒時過家家的美夢。
她以為人生所有美好的事情，都會和他一起完成。
但是她自己也沒有想到，會有今天，會有她親口結束這一切浪漫幻想的時候。
看著眼前這個驚慌失措的男人，她淡淡的笑了笑。
“向北，我沒有開玩笑，也不是圖一時之氣。”
“那是為什麽”
此刻宋向北已經是被她逼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他再也不在意一旁喬子易的存在，語氣裏充滿了哀求，隻為將她挽留。
“小汐，我錯了，你覺得我錯的地我改好不好，你不要和我分手，不要……”他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腕，有些聲嘶力竭。
喬子易見狀，知道這不是自己應該插手的時候，在和程蕊汐進行了一個眼神的交換之後，默默的退到了一邊。
而她再回過頭來看著宋向北這模樣，臉上不禁閃過一絲不忍，可是很快便被決然所取代。
她輕輕的推開了他的雙手，那微笑的眼神裏，沒有一點兒商量的餘地。
“向北，別這樣。你本來就應該過你的大少爺生活，做那個衣食無憂的宋向北。而我也應該回到我自己的原本的位置，繼續在這暗淡的社會泥濘中掙紮。”
“可是我並不認為我們現在這樣，有什麽問題”
“可是我覺得有我不能因為我的感情，讓我的爸媽受盡你母親的威脅，甚至連一個安家的地方都沒有”
她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幾個度，那尖銳的音調像一把利劍迅速刺進宋向北的胸膛，讓他一時間喪失了言語的能力。
他這反應，早就在程蕊汐的預料之中。所以麵對一臉茫然的宋向北，她再次失聲笑了出來。
隻是笑中，帶著深深的苦楚。
“看吧，其實向北就算你瞞著我，可是還是有紙包不住火的時候，我們都別再欺騙對方了，好嗎？”
“不好……不好”就算一時想不出對策，可宋向北沒有放棄最後的掙紮，“小汐，辦法一定有的，我會想個兩全的對策，讓伯父伯母不受傷害，你相信我，相信我”
程蕊汐固然是相信的，可是徒有相信，是沒辦法打敗現實走到最後。
這一點，她比他更清楚。
所以宋向北越是聲嘶力竭的掙紮，就越讓程蕊汐覺得絕望。
“不……”她輕輕的搖了搖頭，眼中的一顆淚珠掉落在了他的手背，“就算躲過這一次，我沒辦法想象你的母親還會使出什麽招數來傷害他們，我不想讓我身邊的受傷，包括你。所以向北，我們就到這兒吧。”
隻有分開，才是一切的終點。
這一次，程蕊汐說完之後，宋向北沒有再繼續哀求。
他站在原地雙目放空的立了很久很久。頭頂的樹葉一片一片的打著圈兒掉落，鳥兒成群結隊的盤旋而走，這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的漫長。
程蕊汐就這樣看著他，靜靜地沒有說話。
直到聽見垂喪著頭的他，發出了一聲輕輕的笑聲，程蕊汐看見，剛剛他拚命抓住自己的那雙手，突然鬆開了。
那一刻，她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一時間難以呼吸。
宋向北抬起頭來，笑中帶淚的樣子，讓她心疼。
“好，我答應你，我放手。”褪去清晨太陽的倦意，此刻熾烈的陽光像發了瘋似得一大片一大片的在這城市之中招搖而過。
那灼熱的溫度，讓人感到窒息。
直到宋向北那落寞的身影，在街角消失了很久很久，一直強裝鎮定的程蕊汐，才在抬頭仰望那陽光的時候，落下眼淚來。
一抬頭，是極度的眩暈，讓她險些摔倒在地。她撐著牆角慢慢的滑落在地麵上，才發覺渾身沒有一點兒力氣。
剛剛和他的對弈，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氣力，就連哭泣時，她都隻是張了張嘴，無聲的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