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怎麽又走回來了
“聽她的。”淩黎宸若無其事的笑了笑，然後便跟著走了進去。他想，季筱陌這個白癡，肯定找不到路。於是看著逐漸消失在自己視野裏的人，淩黎宸放棄了提醒他的想法。等他把事情辦完了，再來引季筱陌出去吧，淩黎宸由此想著，便從另外一個方向離開了。
這邊季筱陌自顧自的走了將近五分鍾，途中路過無數個分叉口，害得她都以為來到了迷宮矩陣。路上沒看見人，她又不好意思回去找淩黎宸，於是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季筱陌存著僥幸，剛剛在外麵，隱約就看見有房子在不遠處的山上，所以她想著，大不了就多繞幾圈好了，也可以趁機拖延一下時間。
然而又過幾分鍾，季筱陌悲催的發現此時腳下的位置，她分明來過。至此她才醒悟過來，自己迷路了。
“怎麽又走回來了。”季筱陌仰頭看天空，太陽也漸漸西斜，連帶著她的心不由得開始往下沉。看見周圍密密麻麻的連成一片，仿佛一道道天然屏障的葡萄架，季筱陌決定繼續往外走。這裏地勢太低，她根本不知道方向，再這麽繞下去估計天黑都繞不出去。
此時淩家祠堂內的一間書房裏，淩五正守在屋子外頭，裏麵淩黎宸和淩越然兩叔侄，正小聲說著話。阿丁起先也站在外頭，但是淩越然一直不出來，又到了吃藥的時間，他便先離開了。
古色古香的書房裏麵，一幅幅珍貴的丹青掛滿了三麵牆，淩黎宸看到畫上的落款人，竟是近代有名的國畫大師，心裏不免有些驚訝。
“這些都是四叔收藏的？”淩黎宸問。一幅兩幅是興趣，三五幅是趣味，可這一麵麵牆上都是，那便是癡迷的程度了吧。
淩越然負手站著，隻是淡淡回了一句：“不是，全都不是。”
聽得此話，淩黎宸心裏又是別樣的震驚。原本他以為，淩氏家族裏也就隻有他這位四叔，才喜歡搗鼓這些東西。然而從現在的情形來看，他隻發現原來還有人，竟然比淩越然更癡迷的存在。
片刻，淩越然從這些字畫上收回目光，轉身問淩黎宸：“什麽事，非要單獨說？”
他本想著讓淩黎宸和季筱陌好好休息一天，之後才開始舉辦祭祖的事。卻沒想到淩黎宸和他一見麵，就著急說有事相商。
淩黎宸是他的侄子，但是他的記憶力，這個從小叫他四叔的孩子，似乎從來沒有和自己商量過什麽事，所以看著淩黎宸，他心裏也沒什麽主意。
麵對淩越然的質問，淩黎宸伸手，緩緩把口袋裏的東西拿了出來，遞給了眼前的人：“四叔，這東西是蘇虹告訴我，一定要拿給叔叔你的。說原本就是你的，現在他替別人還了。”
“四叔，我想知道，箜篌鎖的秘密。”說話之間，淩黎宸便從左邊口袋，伸手拿出了一隻更為精致的木匣子放到桌子中央。每次看這木匣子上雕刻著的華麗圖案，淩黎宸就不由的心頭一緊。
這個木匣子裏麵的東西，就是當初淩越然在家宴上，當著所有淩氏家族的族人，親手交到季筱陌手裏的，同時這東西，也是淩子悠和淩家其他一些人，做夢都想要的。
當初為了它，淩黎宸不惜跑到法國找Raphael，最終卻依舊一無所獲。那個叫楚凡的人，或許知道一些東西，可是在當時，淩黎宸卻沒辦法讓他開口。
“你這是，從哪裏聽了什麽話？這是你的祖母，我的母親，從淩家上一代的女主人手中拿到的。它的存在，就是親手經由你的妻子的手，再傳給淩家的下一個女主人而已。你覺得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麽秘密？”淩越然回答道。
話雖這樣和淩黎宸說著，然而淩越然始終記得，當初他看它的第一眼，便認出了裝著箜篌鎖的熟悉的木盒。想來世界上，也隻有淩氏家族的人，會用一隻古董盒子做器皿，裝一件玉石首飾了。
“四叔，你錯了。不是一個地方，而是很多個地方，很多個人，他們都說，這件東西背後，藏著天大的秘密。可是四叔，你知道嗎，他們說的每一句話，其實我一句都不信。所以四叔，你知道它的秘密，到底是什麽嗎？”
淩黎宸如實回答。他看淩越然的反應，其實心裏倒是有些期待的。淩黎宸隻覺得這次，或許真的問對了人也不一定。
淩越然風頭最強勁，呼聲最高的時候，曾經當眾發誓，絕對不會插手淩家的事。意思就是在告訴所有人，那個人人都想爭一爭的位置，他完全不敢興趣。也正是因為這樣，淩越然就成了代表著這個家族裏，屬於中立的那一方。
因為中立，所以就不會偏袒，所以對淩越然，他並沒有懷疑。唯一的一次，也是淩子悠騙他，說淩越然的書房有秘密引他去看，然而卻什麽都沒有。
他的這個叔叔，真是沒一點汙點，是個可怕的人呢。
“我說了，我不知道。這隻是淩家的老祖宗，給後人留下來的一件東西罷了。和尋常人家一樣，算是留給子孫後代一點念想罷了，哪裏有什麽秘密。”淩越然神色嚴峻，伸出手來，把木盒往淩黎宸的方向推了推，似乎很不願意碰觸。
“四叔這麽說，當真是真心話？”淩黎宸挑眉一笑，然後直勾勾盯著淩越然的眼睛，一句話問的意味深長。
淩越然聽到這話的反應，眼中分明是有隱情的。隻是對方卻對自己閉口不言，實在是令人疑惑。既然如此，那他就必須再主動一點了。
“那四叔可知道，不僅是我，甚至淩家其他的一些人，比如我的堂姐淩子悠，好像對這件東西也很有興趣。”
麵對淩越然的決絕，淩黎宸沒有選擇追問下去，而是直接搬出淩子悠來。既然淩越然不對他說實話，那他倒要看看，要是換做淩子悠，他會不會忌憚呢。
“主要四叔你那時還沒回來，而且我也不知道淩子悠到底是想幹嘛。畢竟她那麽要強的人，最後都嫁到國外去了。其實我原本以為，她隻是心裏存著怨恨，單純不想讓我好過而已。可後來你回淩家，把東西拿給我之後，她那邊又突然安靜了。”淩黎宸並不知道那些人躲在暗處的人，到底在等時機。
可是主動權這種東西，他向來都不會讓別人占著。他決定來見淩越然，便直接來見了。
眼見淩越然的神情有些動容，淩黎宸又繼續說；“四叔如果有顧慮，那就不用告訴實話。但是關於這件事，我會一直查下去的。不管結果如何，我絕對不會讓它落到其他人手裏。”無論是淩子悠還是誰，他從沒怕過。
聽見淩黎宸的話後，淩越然片刻沒吱聲。
繼而想了想，最終還是拿起了桌上的木盒，放在手裏墊了墊說：“罷了。事已至此，既然他們要插手進來，那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觀。對我來說，最大的事情，莫過於護著你的安全。”
淩越然打開盒子，取出裏麵鎖樣的首飾來，說：“關於這個東西的秘密，淩家確實一直以來，都有些它的傳言。”
“我們淩家最開始，是怎麽發家的，你知道嗎？”淩越然問。
“做生意。什麽生意都做。”淩黎宸想了想，隻緩緩補了一句：“難道不是這樣？”
聽完淩黎宸的回答，淩越然的眼神突然變得幽深起來，於是他又把箜篌鎖放了回去，轉而關上木盒，偏偏盒子裏的東西漏出來一半，若隱若現。
“是，但也不是。”淩越然看著淩黎宸，語氣霎時變得嚴肅起來。
“四叔這話什麽意思？”淩黎宸不解地問。
淩家起家不過一百多年，雖然經曆過戰亂，但是家族內部，卻一直沒有出現過大的衰落。浮浮沉沉之間，也算是熬過了一個世紀多的時間，從而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淩黎宸想，往後一百年抑或多少年，這個家族或許依舊會換血，但是若非致命的打擊，它絕不會衰落。
“你不知道嗎？我還以為，你是聽到一些傳言，所以才來問我的。不過也是，你和他們不一樣。因為你父親就和他們不一樣。”說這話的淩越然，此刻似乎老了十歲，再也不是外界所傳的清雋風流淩四爺，而是一個拖著重擔、疲憊太久的普通人。
“淩家的人是會做生意。但是做生意，都是有風險的，誰知道你投一筆錢進來，是賺得多還是賺得少，抑或是賠錢。你看多少人，每天盯著那些數字，但是數字終究是數字，不以人的意念所掌控。”
像是想起了什麽往事，淩越然無奈的笑了笑，繼續說：“可是淩氏家族，卻一直都在賺錢。比較之下，自然就會遭人眼紅了。”
淩黎宸和淩越然見麵時間不多，感情也算不得親厚，隻是此時，淩黎宸才突然想起來，其實他的這個四叔，確是在這個世界上，從血緣關係上講，尚且活著的與他最親的人。
所以淩越然，當真是所謂真人。無欲無求？
“你別多想，其實這東西到底有沒有用，誰也不知道。至於我說它是鑰匙的事，也是近年才知曉的。當時你的祖母將它給我，無非是覺得虧欠了我，她覺得自己最偏心的，終究還是你的父親。”
提到淩老太太，淩越然的眼眶已然有些泛紅。不過雖說是自己的事，此時親口說出來倒也覺得無礙。本來他就從來沒想過要和他的哥哥爭，所以老人偏不偏心，他也不在乎。何況，他也沒覺得他哥比他好多少。
“四叔，我不是這個意思。”淩黎宸慌忙解釋。
“不用解釋，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你看看有沒有能用的吧。這枚胸針，叫寶刹，上麵的圖案用放大鏡看，有一處蓮花的標記和箜篌鎖鎖底的標記一模一樣。”說話間淩越然便把胸針放了回去，示意淩黎宸自己小心收好。
“這也是祖母替你母親，留給你妻子的東西。”淩黎宸又囑咐了一句：“我知道有些話，說了你也不會聽。但我還是要提醒你，傳言說這種東西，戾氣太重，不會平白無故就能被人享受的。你看看淩家，每個坐到那個位置的人，但凡動了貪心，都是不得善終的。”
悲劇之所以是悲劇，有時候不是出乎意料，而是明明都在意料之中，卻還得看著他一步步到來。
“我知道了四叔。今天你說的話，我都會好好考慮。”淩黎宸回應道，繼而又把兩樣東西收起來，握得緊緊的。
阿丁送了人參茶來，準備敲門給淩越然送進去的時候，隻看見淩黎宸正和他一起從書房裏出來。
“怎麽不見筱陌，她去哪裏了？”淩越然突然問。
提到季筱陌，淩五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淩黎宸，隨即對淩越然說道“夫人她好像，是走丟了。”
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從現在來看，季筱陌確實是走丟了。
聽見回答，淩越然厲聲說道：“那還不去找？你們都幹的什麽是事，她一個女孩子第一次來，這裏又這麽大。真要是走丟了，等到天色晚了，山上多的是害人的東西，出了事怎麽辦！”
“我馬上去。”淩五此時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然而別說是淩五了，就連旁邊淩黎宸見了，也不由都開始緊張起來。
淩黎宸從來沒見過淩五在自己麵前這麽局促過，由此想來，到底是淩越然的氣場太過強大，就連淩五也逃脫不開。
“你還愣著幹什麽。現在是你老婆出了事，難道還等著別人替你找？真是不像話。”淩五走後，淩越然見淩黎宸依舊杵在旁邊，沒一點動靜，於是立馬板著臉開始訓起人來。
“我知道了四叔，馬上就去，你別生氣。”淩黎宸見勢頭不好，也立即起身往外頭走，假裝一副很著急的樣子。事實上他想的是，季筱陌腦子雖然是蠢了點，但也不至於在這裏還迷了路。這麽久沒回來，估計是躲在哪裏玩吧。
“你叫季筱陌，你是哪裏來的？”牧靈問她。
“a城，你知道嗎？”季筱陌回答。
“不知道，我從來沒出去過。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山下的鎮上，給阿姆買東西，有時候也賣一些我自己摘的蘑菇。”說道這裏，季筱陌見她似乎有些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