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看來是真滾了
蘇煙站在門口朝裏望去，隻見沈念沁此時正十分狼狽的坐在門口的書堆裏，眼睛紅紅的滿臉都是委屈。
“沈元河你給我解釋解釋，人剛剛還好好的怎麽現在就這樣啦！你還真當真這個家是你一個人的想怎麽就怎麽？我告訴你，要是敢欺負她的話看我不給你好看。”看著沈念沁一副小可憐的模樣蘇煙就立刻母愛爆發。
沈元河平時的戰鬥力就和蘇煙差不了多少，現在遇上暴走狀態的蘇煙也隻能呆呆的站著連反駁的話都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哎喲我的寶貝女兒快和媽媽說說怎麽了？你爸就是個沒腦子的咋們不和他計較。”蘇煙十分火大的對著沈元河吼了一句：“還不拿著你的東西趕緊給我滾，看你回來我不好好和你算賬。”
然而蘇煙話還沒說完，扭頭一看門口哪裏還有沈元河的影子。
“看來是真滾了。“蘇煙喃喃道，然後又開始安慰起了沈念沁來。
溫喬以前一直覺得自己雖然從小是在英國長大，可他潛意識裏還是把z國的而語言當成了自己的母語，大概這也和自己的爺爺從小教育有關。不過現在溫喬坐在蘇虹和蕭沐擎的旁邊聽兩個人一來二去說話，聽著聽著溫喬怎麽覺得自己好像有些聽不懂了。明明每個字他都知道怎麽寫，可是從蕭沐擎和蘇虹的嘴裏說出來似乎又變了一層意思。
“蘇老就不要再和我開玩笑了，我知道你心如明鏡肯定比我們想的都要透徹。但我始終都不懂，就算蘇家和沈家有什麽深仇大恨，不也都是已經過去那麽久的事情了，現在還有必要為了已經過去許久的事傷了兩家的和氣”蕭沐擎本來還不確認沈汐被抓真是蘇虹的意思。他原先以為蘇家樹大根深或許蘇虹壓根就不知曉，可是現在既然已經從蘇虹嘴裏親口說出來那也由不得自己不信了。
蘇虹聽到蕭沐擎的話倒是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依舊還是保持著自己的儀態，事實上蕭沐擎在和蘇虹的談話中已經察覺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那就是不管自己說了什麽或是做了什麽，好像都不能引起蘇虹哪怕一瞬間的激動。
此刻蕭沐擎覺得，坐在他對麵的根本就不是一個老人，如果世上真有什麽出世的高人，那麽應該就是蘇虹這樣子的了。但也因為這樣，蕭沐擎才會更加不解。既然蘇虹冷靜得仿佛已經看透了全世界，那又何必非得對沈家的仇恨執念這麽深。
“你說得對，就算我和沈家有什麽深仇大恨，那也應該是過去好久的事了。但是有一句話你說錯了，我和沈家的事並不是因為我這老頭子哪天心血來潮就想著折騰這麽一出，而是當我發現自己或許真的可以把他們給推倒的時候，其實已經過了好多年了。這種感覺你懂嗎？”蘇虹微微眯眼，笑著和蕭沐擎說道，仿佛自己隻是在和晚輩談論家常而已。
是這樣麽？蕭沐擎又把蘇虹話放到心裏斟酌了一番。蘇虹的意思竟然是說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多年是嘛。蕭沐擎不僅想起沈念沁的的生母，以及後來嫁給沈元河的蘇家三小姐蘇煙，難道從那個時候開始，蘇虹就已經在為今後的事在做準備。
蕭沐擎再次看了看這位已近耄耋之年的老人，此時的蘇虹依舊雙眼矍鑠，單單靜靜坐著就好比大山頂端的蒼鬆，對此蕭沐擎醞釀許久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看來沈家確實是有一場硬仗要打了，如果蘇虹真的是對手，那蕭沐擎現在已經可以預想到這場鬥爭到底會有多麽殘酷。
“蘇老主意已定，看來是不會輕易改變了，但我作為晚輩真心想要說一句，沈蘇兩家在a城的地位都一樣舉足輕重，到時候雙方真的因此結下死仇的話，恐怕不僅僅是沈家會遭受巨大的衝擊，您的家族勢必也會遭到同樣不可估量的傷害吧。蘇老，我猜你應該比誰都要活得明白，或許你想的就是能夠在自己手裏結束這一切，但是你又怎麽知道今天的結束會不會又將為明天的爭鬥埋下引線。”蕭沐擎深知自己作為一個外人或許根本沒有立場來和蘇虹講這些話，不過蘇虹會找上溫喬，又引自己來這裏，想必一定不會讓自己在件事裏置身事外。
甚至就算沒有這件事，蕭沐擎覺得自己應該也不會置身事外。要是能夠知道蘇虹和沈家的到底有什麽過節就好了，這樣至少還有阻止事態繼續惡化的一線生機。
“你可和你爺爺一點兒都不像，不過我看你比你爺爺要更聰明。”蘇虹聽見蕭沐擎的話之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忍不住拍手稱讚一副樂嗬嗬的模樣說道：“我知道你說這話什麽意思，就是想說我這把老骨頭都是遲早要進棺材板的人了，就不要給蘇家的年輕人們找麻煩了，是不是？”蘇虹說話的同時還一邊饒有興致的瞟了瞟旁邊的楊屹，蕭沐擎和蕭絕不怎麽像，但是楊屹可真是十足十的像極了楊老頭。
看著楊屹一副混沌未開吊兒郎當的樣子，蘇虹也不知道這家夥會不會像他的祖父一樣大器晚成。
“蘇老說這話絕對是折煞我了，沐擎絕對沒有想要暗示其他什麽東西的意思，而且我也沒資格和你講這樣的話。隻是現在沈家占據十裏西河，早已沒有心思在其他地方打理。你看你這邊蘇家也一直都在九裏鎮，光光一個九裏燈就是一座掘之不盡的金山。論交集來說你們誰都妨礙不了誰，那又何必非得隔著這麽遠鬧呢。要知道每天盯著您和沈家的人，光是這偌大的a城就有很多呢。”蕭沐擎沒想到蘇虹說話這麽直接，差點他就要被蘇虹給繞到坑裏了。
蘇家早在上個世紀就完成了資本的原始積累，換句話說他們壓根不差錢。而且這九裏鎮上處處都是蘇家的產業，表麵上看著隻是一個城郊的小鎮，實則地下暗藏的玄機就連蕭沐擎這些時候拜托楊皎查了又查看，也才隻是窺測到了冰山一角。
九裏鎮往上走就是港口，往下走就是暗河。蘇家又有a城最大的船行，裏麵的巨輪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所以蕭沐擎真想不通蘇虹幹嘛還要舍本逐末去搞沈家，說白了九裏鎮才是蘇家的風水寶地。多少人盯著這塊肥肉垂涎若滴呢，蘇家應該不要偏離航道才對。
蘇虹見蕭沐擎態度積極，索性也就隨他去了，不過他也知道蕭沐擎到底什麽意思，不就是說他老糊塗了嗎。
不過他清醒了一輩子，糊塗一次又有誰敢說什麽？隻見蘇虹麵上依舊還是維持著十分和藹的神色，緩緩開口回應道：“你倒是我為我考慮得周到，也罷，我已經老得都快歇氣了所以不比你們年輕人的腦子靈光。但是我有說要對沈家的其他人做什麽嗎？你的好兄弟沈桉語現在不都還好好的在山上蹦躂，要知道當時為了他的安全，我也是出了不少力。”蘇虹又是一陣樂嗬嗬的大笑。
不過蘇虹聽見蕭沐擎能夠當著自己的麵提及沈家的人，其實他的內心也是非常驚愕的。千算萬算他沒算到蕭家的後人裏麵竟然還出了一個講義氣的，而且這人還是蕭絕的孫子。要知道蕭絕以前在他們幾個中可是出了名的不講義氣。
這邊聽到蘇虹的話倒是讓蕭沐擎一陣警醒。聽這意思沈桉語在北明山園子遇到殺手的事情竟然和蘇家也有關係，而且貌似蘇家還是保護沈桉語的那一邊。
這麽說來的話那蘇虹到底對沈家是個什麽態度？保護沈桉語卻又抓沈汐，蕭沐擎一時間又覺得糊塗了。沈汐算足虛歲也不過才三十，就算從他執掌大權的時候算起，那也不過就是這幾年時才發生的事，這也和蘇虹的經年舊仇對不上號吧。
同樣都是沈家的人，那蘇虹這態度的差異也確實太奇怪了。
“蘇老你說話太有意思，我資曆太淺所以也隻能聽懂個七七八八。不過我始終不明白你到底是要做什麽？”蘇虹說得沒錯至少從現在的形式上來看他的確沒有對沈家其他人做什麽，
但他一出手就抓了沈家家主沈桉語，這是事實。而這件事實這無論在誰看來，可不就是蘇家向沈家下的挑戰書。沈汐是什麽人，當初能夠從沈元河手把位置活生生的搶過來，說明他在沈家起碼有一半以上的支持者。而且那還是之前的事，時至今日沈汐讓沈家的地位又上了一個台階，可以說是讓沈氏家族整個都浴火重生也一點都不為過。所以可以想象沈汐在他的同族人中的威信到底有多大，甚至即使他已經在沈家家宴裏，親口對著眾人說要把自己的位置讓給沈桉語，但是當時在場的人中又有誰會把沈汐的話當做認真的。
誰不知道沈家不同於別家，家主的位置也從來都沒有讓給誰的這一說法。
所以蕭沐擎才覺得蘇虹這話其實就是在鑽空子。蘇家的人抓了沈汐，暫且不說到底是為了什麽，哪怕沈汐現在依舊活得好好地，但是換做沈家任何人也不可能會把這件事當成玩笑。何況沈桉語對沈汐最是忌諱，他還沒親手把對方從那個位置上趕下來，又怎麽會讓蘇虹斷了這跳後路。
蕭沐擎滿臉疑惑，蘇虹卻笑得十分樂活。剩下楊屹和溫喬兩個人人麵對麵大眼瞪小眼，一個搭不上話一個聽不懂。
“不懂嗎？我不是說得很明白麽。你是真的不懂還是故意裝糊塗呢。”蘇虹換了一個稍微不那麽正式的姿勢坐著，看起來是乏了不過很明顯他和樂意和蕭沐擎交談，“我想做什麽呢，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不過沈家怎麽樣我其實一點也不想理會。你說得對，既然已經是陳年往事裏的舊仇，那我這個做長輩的肯定不能欺負小孩子。隻是舊仇未報故人卻早就不在了，你說我是不是得找個合適的人出來，替他祖宗好好盡一下孝道？”蘇虹此時雖然仍是笑著，然而眼尾的戾氣卻還是壓抑不住的從他的眼神中發散出來。
蕭沐擎聽到這話便突然對上蘇虹的視線，於是在那一片猶如古井一般深沉的眼睛裏看到了各種強烈而又洶湧的情感。憤恨、憐憫、決然、甚至於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懷疑，然而這一切都在瞬間凝聚起來然後分崩離析成了一團煙霧。
煙消雲散後蕭沐擎隻讀懂了一個字，那就是恨。
此時蕭沐擎不免遺憾自己為何始終都不能學會怎麽把一個人看得透徹，他和蘇虹之間的差距哪裏是年歲堆積出來的縫隙，倘若自己到了蘇虹這個年紀，蕭沐擎也不知道自己能夠走到哪個地步？
不過今天的他在蘇虹麵前是徹底輸了，而且這裏麵還有可能就如對方所說，是他不好意思欺負晚輩所以對自己其實還留有餘地的小禮相送。
在這之前蕭沐擎還在疑惑就憑沈汐現在的能力，如果不是他自願束手那麽就算蘇虹手段再厲害，恐怕都不能讓沈汐乖乖從西河離開。
然而現在見識到了蘇虹的本事，蕭沐擎又不禁設想關於沈汐到底為何會來到蘇家的原因。
或許正是因為沈汐知道掙紮無用，所以也就懶得再做什麽了，即使這一點都不像是沈家人的行事風格。
世人但凡身居高位，甚至越是能夠翻手為雲散雨的人物，便最是不會輕易妥協。關於這一點認知的出處，還是蕭沐擎從小看著蕭氏家族裏的人之間的各種內鬥所得出來的結論。
明明知道兩敗俱傷但也還是如同兩匹孤狼一樣誰也不肯後退半分，最後非得鬧得個你死我活的下場才肯罷休。這是身處高位的人的常態，明知是悲劇但是從來不缺悲劇的踐行者。
同族中人尚且如此，這大概就是從強者血液裏進化來的不安分因子，強悍到可以斬斷掉爭鬥者頭上同樣的姓氏。所以外族之間，家族與家族之間的爭鬥那就更容易發生了。
越是擁有很多的人想要的也會越來越多，因為欲望的存在就如同被惡靈附身的潘多拉盒子一般，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以致於逐漸擴大最後甚至都有人願意把自己的生命獻祭給魔鬼以此想來獲得力量，最終下場也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