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5章 奇怪水盂
九龍亞皆老街，東方紅大廈。
原本焊釘在右側牆麵上五個“東方紅集團”的銅字，前幾天已經被工人取下，這會又有幾位蜘蛛人，在重新焊接標牌。
大廈所在的街對麵，有一家港式茶餐廳，雖然老舊但還算幹淨，十來個食客在吃早茶。
一位老食客抬頭看了一眼，嘀咕一句，“不賣藥了？這個瀚唐是幹啥的？”
原本的東方紅大廈，幾名蜘蛛人將不鏽鋼鐵架扯平，露出“瀚唐集團”幾個字。
推著餐車的老板，聞聽後接話道，“聽說以前的老板羅生得罪人了，這不，公司被人收購，換新老板了，藥店倒是還開著。”
都是街裏街坊的，一聽這八卦，頓時議論起來。
“得罪人？羅朝暉那麽有錢，得罪哪個豪橫人家？”
“羅生為啥得罪人的？”
“對啊，老許，你給說說唄。”
一時間，大家都將目標對住茶餐廳老板老許，連坐在角落的一對小年輕男女，也停下筷子，微笑傾聽起來。
那位老許五十來歲，頗為享受這種“焦點”的感覺，環顧四周，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咱香江的小股神，你們應該聽說過吧？”
“他呀！”
“嘖嘖，看來，大神童幹不過小股神呐！”
又是一陣議論和感慨。
“老許，你還沒說羅生怎麽得罪小股神的呢！”有人喊著追問。
“那我哪兒知道？都是大人物之間的齷齪。我也是從來這食飯的東方紅員工閑聊時偷聽的幾句話。”老許故意拿蹺，不說，又伸手拍拍麵前的手推餐車。
有聰明人看出蹊蹺，馬上喊道，“老許，給我來一屜鳳爪。現在能說了吧。”
“哎哎，好的，馬上就得！”老許笑容滿麵推著餐車過去，殷勤地遞上一屜，“聽東方紅的人說，他們老板有一天喝多了，嘴碎，不知怎麽就撩撥到小股神的韓城女人，結果你猜怎麽著……”
那位食客被許老板這麽一問，情不自禁地捧哏，“怎麽著？”
“喏，你不看見了麽？”許老板朝對麵大廈努努嘴，“那位小股神，衝冠一怒為紅顏，直接把羅生的公司給搶過來。聽說羅生嚇得……白天根本不敢出門，晚上睡覺保鏢守門，請了好些位大佬，最後還是鯊膽彤彤叔出麵，才擺平這件事。”
“哎呀！小股神這麽凶？”
“倒是有情有義！”
“為女人？嘖嘖，又是女人！”
“聽說小股神的女人是韓城第一美女！”
“要不漂亮，他怎麽找個韓城女人呢？香江每年選美冠軍，他挑個媳婦還不成？”
茶餐廳，熱議聲一片。
拐角的那位女生，低頭吃吃地笑著，肩膀直顫。
男生翻了翻白眼，不由自主地把禮帽往下壓了壓，又湊到女生耳邊，“說你是韓城第一美女，這麽開心？”
這兩人正是李承和泰勒。
昨天下午，原東方紅集團總經理元洪電話匯報，大廈頂層已經收拾出來，邀請李承過去看看，該怎麽設計一下他的辦公室。
東方紅集團買下來之後，李承一直就沒去過。東方紅大廈，將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會作為瀚唐集團的商業指揮中心存在，李承想去看看。
因此，今天一早，他帶著泰勒散步過來——彌敦道與亞皆老街相鄰，順便吃點早茶。
這不，就聽見一幫食客在吃瓜，聊得還是自己和羅朝暉的恩怨。
呃，這會兒話題已經擴散，開始聊“小股神到底多有錢”還有“小股神歸宗”這兩個瓜，甚至有人開始聊前一段時間媒體報道的“小股神與幾位娛樂女明星不得不說的故事”。
越聊越沒譜，這飯是沒法吃了。
李承牽著泰勒的手，趕緊出門。
路過茶餐廳老板的餐車時，對方將車往邊貼了貼讓他們過去。
泰勒禮節性的頷首致謝，卻被那老許盯著李承和她的臉看了眼，馬上驚訝地瞪大眼——他在報紙上見過李承的照片，一眼就認出來。
我去！本尊在店裏！自己卻帶著一幫食客胡說八道？
隨後，又有一對年輕男女起身，路過時，男的往他的餐車中扔了一張百元紙鈔，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看得老許冷汗直冒。
這是吳偉和金惠娜兩人。
………………
元洪已經站在門口等候，見李承一行過街，連忙迎上來，“老板好，金……夫人好！”
這人很會揣摩心思，一句“夫人”讓泰勒對他很滿意。
“走吧，帶我們看看吧。”李承對他點點頭，招呼道。
“好的好的。”元洪側著身領先一步，向李承和泰勒介紹的很全麵。
東方紅大廈建於五十年代，九層高，略顯陳舊。
一樓除了大廳外，還有六間門麵房，東邊兩間是東方紅大藥店，西邊四間租賃給一家叫做“美樂美”的超市。大廳左右一共四部電梯，都是老式廂轎，站在上麵哐當哐當的搖晃。
從二層到五層，租賃給一家旅行社開旅館，元洪正在和對方協商退租問題。據說有點小麻煩，不過，元洪拍胸口保證會在元旦之前解決好。
六層是中藥調配和熬製中心，也就是巴伯爾總監負責的版塊。
巴伯爾帶著兩名助手前往伊克賽斯醫院，參與花旗參的研製開發，目前東方紅中藥事業部的負責人叫顧思齊，也是一位藥理師。
七層是西藥倉庫及配送中心。
東方紅不具備生產西藥的能力，全是代理銷售本地和外地醫藥公司的產品，不僅是藥品，還有醫療器械。事業部負責人名叫範玉楓，三十來歲頗見風情的一位職業女性。
言談舉止很幹練，在介紹與東方紅公司常年合作的醫院及診所時，脫口就來。
東方紅醫藥集團的基礎還是不錯的，與香江本土六十多家醫院及診所有著常年的合作關係，在境外也有一些醫療設備供銷服務。
李承因她而想起秦月，秦丫頭在深城開診所，完全可以讓這位範玉楓給她供應設備。
至於配送中心……可以成立一家專門的物流配送公司，為三人組、東方紅藥業、伊蓮娜服飾等服務，同時還可以外接業務。
八層都是公司文員辦公區，也就是運營、財務、法務、人事等行政團隊辦公區，現有固定坐班人員六十二名，有點臃腫。
元洪想要將這些人召集起來聽新老板訓話，被李承擺擺手阻止。
他微笑點頭，轉一圈，露一麵，就再度上樓。
九層被一分為二，其中三分之一是公司大禮堂，剩餘的三分之二是羅朝暉的私人區域，他的辦公室，一個內部餐廳及配套的卡拉OK小舞廳、小茶室、一間休息室以及秘書室。
秘書以及餐廳廚師什麽的，都已經跟著羅朝暉去王爵集團，整個樓上空蕩蕩。
李承轉了一圈後，來到原來的羅朝暉辦公室。
喔噢，這家夥還真夠奢侈的，香江寸土寸金，竟然用這麽大麵積的辦公室！
辦公室足有兩百平，被磨砂推拉門分成好幾間。
外間是會客區，一張柚木茶案，幾張雞翅木座椅，旁邊是三盆有點蔫吧的陶盆綠植，一盆發財樹，一盆散尾葵；另一側則是大葉滴水觀音。
中間是主辦公區，麵積最大，足有一百平。
一張超大的柚木大班，主位後麵一排書架；進門位置則安放著一張小橢圓形會議桌，能容納七八人開會；會議桌上擺放著兩盆綠植，白掌和紅蓮，也有點蔫吧。
再往裏是內間，是休息室和洗浴間，三角衣架、鞋櫃、衣櫥和保險櫃。
羅朝暉離開時，隻帶走一些書籍文件及隨身物品，所有辦公用品及家具，甚至保險櫃都留下了。
李承挺滿意現在這種格局，完全沒必要大動幹戈。
所以，李承隻是讓元洪安排人把保險櫃、床以及洗浴用具給換掉，同時將九層的廚房、卡拉OK廳、小茶室、休息室拆掉，改成顧問成員辦公室。
倒是泰勒，就辦公室裝飾，提出一些細節上的建議，元洪很認真的拿著小本本記下來。
他倆在聊，李承的目光忽然落在大班桌上三足金蟾聚財盆上，這件風水盆，挺有意思。
三足金蟾和貔貅，堪稱國人最常用的旺財法器，其功用不用介紹。
這隻金蟾兩側挎兩串銅錢，身負北鬥七星、腳踏元寶、頭頂太極兩儀，通體棕紅，眼部鑲嵌紅玉髓，麵朝主位，口吐金錢。
這是典型的送財金蟾，頗見神韻。
這隻金蟾並非直接放在桌上，而是被安置於一直土黃釉的水盂中；水盂為土，再加上土黃色，寓意土生財；水為財，水養財，因此，盂中還有一層清水，四周零散撒放幾枚銅錢和硬幣。
幾樣元素，構成一件以送財金蟾為主的旺財風水組合——納財盆。
羅朝暉離開的時候竟然連納財盆都沒帶走？
吸引李承目光的，就是這套納財盆中的水盂。
水盂又稱“文房第五寶”，用來給硯台滴水，因而一般都很小巧精致，可眼前這件水盂，盤口直徑超過一尺，有點類似於水盆，但是，它在簷口邊緣有流口，說明它就是一隻水盂。
這麽大的水盂，真的很少見。
顏色也怪怪的，土黃色略帶有棕色底，同樣和很少見。
釉色灰暗，很有些古韻，年代感十足，李承瞄一眼就能確定，古董無疑。
隻是，還真沒見過這麽誇張，色澤這麽難看的水盂。
單純靠眼睛，還真鑒定不出它的年代和窯口。
那就上手。
李承將三足金蟾撈出來放在桌上，順便摸了摸，這隻三足金蟾為紫銅煆鑄，雖然鍛工不錯，可惜年份不長。又將水盂中的銅錢撈出來，一共八枚，從順治到同治的清八帝錢，也不算珍貴。
最後拿起水盂，水盂中的水不多，不影響觀看。
這是一件陶製水盂，釉麵不太均勻，流釉現象嚴重，胎土有些鬆，感覺品質一般，這讓李承有點失望。他又將水盂舉起，喲，底部有文字款，不太好辨識。
將水倒入垃圾桶，他將這件陶製水盂翻過來，迎著日光看了許久，才認出大約是“弘仁二年九月十八日定八斤七兩大”。
這個款識莫名其妙，不知啥意思，不過李承知道，弘仁二年是東夷紀年，為公元811年。
這是一件東洋平安時代的土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