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2章 勢在必得

  “東家應該知道北山堂吧。”


  馬老的話把李承嚇一跳。


  “利園酒店的利榮森老板，知道啊，怎麽啦？該不會是北山堂要撤吧？”


  利園酒店的老板利榮森，可不是簡單人物。


  他是利希慎家族的重要成員，利銘澤、利孝和的胞弟，香江有名的收藏家，敏求精舍的理事之一。他所經營的北山堂，有點類似於私人小館，但出售藏品，是荷裏活道有名的古董店。


  這家店算是荷裏活道的“良心店”，真品率很高，就是價格偏貴。


  李承去過不止一次。


  利家可是香江著名的大家族，利榮森先生雖然不如兩位哥哥有名，可在財力方麵，並不弱。


  他掌管著利家的香江利園酒店全部股份，香江利園酒店有八百間客房，算得上香江五星級酒店的標杆企業之一。此外還有羊城的花園酒店部分股權，以及曼穀的君皇利園酒店部分股權。


  八十年代，他把這三處的股份整合成利園酒店管理股份有限公司，於交易所上市。


  按理說，資本還是挺雄厚的，怎麽就突然出問題了？

  馬老笑著擺擺手，“北山堂確實要撤，不過不是東家您想的那樣。”


  遂即解釋起來，“利生今年八十有三，前段時間中風被搶救回來，不過，經曆這一劫，他對古董古玩看得淡了，而且他現在行動不方便，也就沒心思繼續經營北山堂，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對繼承北山堂也沒興趣。這不……”


  馬老攤攤手，表情有些遺憾和無奈。


  利榮森中風？

  這事李承還真不知道，不過，兩人沒啥交情，也犯不著他來關心，隻是北山堂的貨……


  他馬上問道，“北山堂空了嗎？利老的那些貨呢？”


  “利生很很爽利大方，北山堂的貨，捐了大部分。一部分古籍善本捐給江門五邑大學，一部分捐給港島中文大學，還有一些瓷、青銅以及字畫，捐贈給香江藝術博物館。店中還有些藏品，正在清倉。”說這話時，馬崇峰挺感慨的，他和利榮森很熟，當年沒少給利生供貨。


  李承今年在外漂的時間太長，這些事，統統的不知道。


  隻聽馬崇峰又說道，“東家要是對北山堂那塊地皮感興趣，我就給北山堂掌櫃龐國興打電話問問，是租是賣。”


  李承去過北山堂，店麵所在的位置，正處於荷裏活道與上環的交市口，絕對的黃金地段，樓上樓下兩層，麵積在四百平米左右。


  這等旺鋪，隻怕利家不會賣的。


  不過，李承還是對馬老說道，“盡量勸說利家出手，價格比市價高一成，都能接受。”


  “行，我試試。”馬老笑笑點頭，伸手摸向電話機。


  “別，插著網線呢，您老用手機吧。”李承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馬老。


  馬老不知聽誰說的手機有輻射，幾乎不怎麽用手機，他擺擺手，示意自己去隔壁打電話。


  大約五分鍾，馬老回到辦公室。


  “東家，龐老頭說賣的可能性不大，不過，他又說今天剛好利生在店，您要不要過去見見？興許他能看在您的麵上，出手了呢？”馬老爺子在香江古玩圈大半輩子，這幾條街的掌眼師傅、掌櫃的，有名氣點的，都認識。


  李承琢磨著今天一天算是廢了，見見利榮森也好，指不定老爺子還有絕品呢？他再度合上電腦，“行，去看看利老。”


  距離不遠，開車還要繞圈，還沒地兒停車，兩人帶著吳偉，索性直接甩腿過去。路上，李承又買了點水果當隨手禮，利老他不熟，可架不住人家名望高啊。


  自從利希慎被槍殺之後，利家後人變得很低調，積極投身於慈善事業，大概是想要洗掉家族資金積累時期的劣跡吧。因此，利家後人，無論是利孝和還是利銘澤亦或是馬上見到的利榮森，在香江名聲都很好。


  約莫十分鍾，就看到有工人在拆卸北山堂的豎形燈箱。


  看樣子，利老是真不想幹了。


  對開紅色木門，開半扇掩半扇，馬老探頭喊道，“老胖頭，老龐，在嗎？”


  有兩個二三十歲的夥計類的角色，迎上來。


  其中年紀稍大一些的短發年輕人，伸手拉開門，他認識馬崇峰，笑著打招呼，“馬師傅您來啦，我師傅在樓上，和東家商量事呢。阿澤，去喊一聲師傅。”


  那位伊麵發的年輕一些的小夥子，轉身就上樓，邊走便喊，“師傅，馬師傅來了。”


  馬老跨進屋，提醒道，“跟老胖頭說一聲，我東家也來了。”


  接待馬老的短發年輕人，瞬間目光落在李承身上，神色驚訝，估計聽說過李承的名字。也對，最近港島有關李承的財富、身世的報道，太多太多。


  李承跟著馬老進屋，屋內的中島貨架都被壘在一邊，靠牆的多寶閣上空蕩蕩的，隻有一些小件工藝品，被一隻簸箕盛放著，擺在收銀台櫃台上，那是尾貨。


  馬老在旁邊介紹道，“東家，這是老胖頭帶了十年的門徒，陳駿。”


  “陳兄好。”李承微笑著主動向對方伸手。


  來的路上，馬老和李承說過此人。


  馬老的意思是連店麵，還有龐國興和店裏的兩個夥計，一鍋端了。


  反正北山堂撤了之後，他們三人也失業了。如果老胖頭不想落在人後——給馬崇峰當副手，最起碼要拿下這個陳駿。聽馬老的意思，陳駿最近幾年漸漸擔起事，能力還是不錯的。


  陳駿年歲約莫二十七八，黑瘦，看起來挺沉穩的，聽到李承的陳兄後，馬上雙手握住李承的手掌，用力抖了抖，“啊喲喲，不敢不敢，李老板叫我阿駿就好。”


  李承正準備和他聊幾句呢，樓上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聲，“老馬，你這腿兒真快，剛撂下電話，這就到了？”


  不一會，就看見一位六十來歲滿麵紅光的老者，還有剛上樓的阿澤，一人一邊攙扶這一位不良於行的老先生下樓梯。


  那位阿澤的手中，還拿著一支拐杖。


  說話的是哪位滿麵紅光的六十來歲老者。


  至於中間那位不利於行的老先生，身材枯瘦，白發稀疏，但個頭不矮，即便有些佝僂也有一米七五，應該是利榮森。


  陳駿趕過去幫忙，李承和馬崇峰也往前迎了兩步。


  馬老笑道，“利老板，打擾了！這位是我們東家，李承。專程過來拜訪利老板您的。”


  “利老好！”李承在旁邊向利榮森鞠躬問好。


  這會已經走下樓梯，利榮森也不用人攙扶，自己單手拄拐，另一隻手擺擺，“好什麽，將行就木之人，多活幾天都是主的庇護。你師父的身體還好吧？回去的時候幫我帶個好！”


  嗯？這語氣，很心灰意冷啊。


  因為不熟，李承沒多說，隻是回道，“謝謝利老問候，家師還算康健。”


  兩人年齡相差不大，饒老虛歲八十一，利榮森虛歲八十三，但饒老的身子骨，看起來要比利榮森好很多。


  陳駿和那位叫做阿澤的年輕人，招來幾張凳子，放在窗戶邊，又搬來一張小圓桌，很快弄出一個會客區。


  “坐坐！”利榮森抬抬手，示意李承和馬崇峰就坐，“我這裏撤了，亂的很，怠慢兩位。”


  “您老怎麽說撤就撤？也不緩緩？”李承坐在利榮森對麵，笑著問道。


  一句話引來利榮森一堆話。


  他先是歎了口氣，再說道：“嗐！你說我這樣，還能玩古董古玩麽？人呐，不在鬼門關前走一趟，不知道生死之間有大恐懼。我這次僥幸活過來，什麽都看淡了。這些古董古玩好是好，可是孩子們又不喜歡，我又不知道哪天就被主召喚走，興許，哪天睡著睡著就醒不過來。所以，我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把北山堂的貨給處理掉，免得糟蹋了……”


  師傅去年也經曆過生死關，師傅在很多事情上也看淡了，但是，師傅的看淡，那真是心態的升華，而眼前的利榮森，則變得悲觀和絕望……興許，這就是知識底蘊所帶來的感受不同。


  弄得李承都不知該怎麽接話。


  不過，有馬老。


  他笑著說道，“北山堂撤了殊為可惜，不過，您的這種做法，是真正對古董古玩負責任、善始善終的的做法。北山堂這幾十年的傳奇，一定會被香江古董收藏圈銘記的。”


  利榮森似乎很滿意馬崇峰的誇獎，嘿嘿笑了兩聲，沒再謙虛。


  馬老乘勢又說道，“利老板，北山堂撤了，您這塊地皮，打算怎麽處理？剛才老龐應該跟您說過，我東家過來的意思吧？您……怎麽考慮的？”


  利榮森目光落在李承身上，“李老板也打算開古玩店？”


  李承微笑點頭，“嗯，正在籌劃中，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地兒。這不，馬老一告訴我北山堂的消息，我立馬就過來了。”


  這種旺鋪，想要租賃的人多了去了，想要玩什麽欲擒故縱，那是找死，所以李承說的很誠懇和迫切。


  利榮森雙手攏在拐杖的頂端，想了會才說道，“不瞞你，這家店最近至少十多人來打聽。”


  這話應該不假，李承在等著他接下來的話語。


  “剛才老龐說，你想買這塊地兒？李老板報個價聽聽。”


  李承一怔，繼而心底樂開花，利榮森這是真的在為自己準備後事啊！

  他剛才說有十多個人詢問，其中肯定有人報過價。自己想要拿下這塊地，價格上一定要壓到對手，讓他快速下定決心，免得纏鬥起來更麻煩。


  香江荷裏活道的房價，現在大約在一萬五一平尺，北山堂位置好，要兩萬每平尺，折合大約二十萬港紙每平米。


  是很貴！超級貴！

  但是，李承記憶中2017年荷裏活道有一棟商鋪出售，56平米3.18億港紙，買家是楊大。


  地理位置遠不如這裏。


  利榮森所以，李承在簡單考慮之後，很利索的說道，“如果利老有出手的打算，價格肯定讓您滿意。二十五萬港紙每平米，您看怎樣？”


  這價格一出，老龐和馬老都愣了愣，李承完全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