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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6章 鄂多立克

  現存最早的《使徒信經》,為公元八世紀時的羊皮卷版本,收藏在羅馬教廷,已經成為教廷聖物。眼前這張羊皮紙《使徒信經》,當然不會是教廷的那張。


  等羊皮紙上所有字跡都顯示出來,三人站起身來。


  泰勒央求瓊尼將羊皮紙上的文字,重新念一遍。兩女在誦讀時,不約而同地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泰勒並不是虔誠的教徒,但也隨同母親去過教堂。


  李承則站在旁邊,一一核對瓊尼的翻譯,他敏銳地發現,瓊尼的翻譯,似乎和字跡對不上,很明顯,最下麵一段話,瓊尼沒有翻譯。


  李承瞟瞟對方,這女人依舊若無其事的和泰勒聊著。


  嘿嘿,這女人,和安格列斯那貨,還真是一對啊!安格在伯力城坑自己一把,現在這女人又對自己的這份羊皮紙,動了心思。


  李承也不點破,找個翻譯還不容易嗎?


  他將羊皮紙從瓊尼的手中接過來,“泰勒,我們繼續逛逛,不耽誤瓊尼做生意。”


  見李承倆人要走,瓊尼有些著急,反手拉住泰勒,對李承說道,“威爾斯,你的這份羊皮紙信經,轉讓給我吧。你又不是信徒,要它幹嘛?你說個價。”


  喏,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李承笑著搖搖頭,“對不起,這件物品很有意義,不能轉讓。”


  他停了兩秒,又笑道揚揚手,“瓊尼,說起來我們也認識三年,也算不錯的朋友。有關這份羊皮紙最後的一段話,什麽意思,你能幫我翻譯一下嗎?如果有困難,那我去西部學院找一位懂羅馬文的學生……”


  “哦,你發現了?翻譯給你也沒什麽關係,它不屬於經文中的一部分,是烏迪內教區聖方濟各會,頒發給一位叫做Friar Odoric的使徒文牒。喏,我對你全無隱瞞!”說著,她攤攤手。


  暈!這女人和安格列斯那貨,還真是一對!絲毫沒有為剛才的隱瞞而羞愧,也沒有為李承的戳穿而變色什麽的。


  這就是夕羨人的生意經,朋友歸朋友,在你沒有發現的前提下,我是可以利用各種手段爭取利益的,至於發現了,另說!他不會認為這種行為是狡詐或者不誠信。


  至於東方人強調的“真誠”,對不起,剛才那是生意,不是交朋友。這種思維方式,經常導致國人和夕羨人做生意時有上當受騙的感覺。


  泰勒驚詫地張張嘴,差點罵出來。


  李承到沒那麽驚訝,手指在太陽穴旁邊撓撓,剛才瓊尼說的那個名字,可能發音不是很準,隱隱有點熟悉,但記不起來,“你剛才說的是……烏迪內教區聖方濟各會給誰發的使徒文牒?”


  瓊尼又重複了一遍,“Friar Odoric,這個人我沒聽說過,不知道英文標準該怎麽發音,大概音譯是這個。”


  “Odoric?Odoric?”李承念了兩遍後,恍然大悟。


  我去!是鄂多立克!


  鄂多立克的漢文是通過英文翻譯的,原本就是模擬音,而英文翻譯至羅馬文又會發生一次讀音變化,難怪自己聽著耳熟呢。


  這是鄂多立克的使徒文牒!

  什麽叫使徒文牒?


  先說文牒,唐僧去西天取經,會有通關文牒和僧侶度牒,前者為國家出具的通關證明,後者就是當時的僧侶身份證明。


  唐僧是僧侶,鄂多立克是使徒,同樣需要相關的身份證明。


  什麽又是使徒呢?簡單理解就是受命於教區教會的委派,前往某個地區去傳教的信徒,類似於後來的傳教士,但要比傳教士更嚴格。


  怎麽比較呢?以利瑪竇為例。利瑪竇他來明朝傳教,為了傳播信仰,他脫下教袍穿上漢服,為避免刺激明朝當局,很少主動傳播神學,對於教義也進行了刪改和調整,譬如他從來不提“人人平等”等教義。


  這在於“使徒”來說,絕對是離經叛道——使徒就是忠誠的信徒,必須不折不扣的傳播教義。


  因此,使徒和傳教士,還是有區別的。


  歐洲中世紀,各個教派都曾經派出無數的“使徒”去傳播信仰,這些使徒的身份文牒,就是加注教會說明的《使徒信經》。


  這位鄂多立克,就是公元十四世紀,意大利烏迪內教區聖方濟各會派往東方的使徒。這份羊皮紙,就是鄂多立克的“使徒身份證書”。


  “歐巴知道這位鄂多立克是誰?”


  “威爾斯,這位鄂多立克是曆史上有名的傳教士?”


  見李承恍然大悟的樣子,泰勒和瓊尼,不約而同問道。


  “這人還真的挺有名的。你們沒讀過《鄂多立克東遊錄》嗎?”


  兩女都搖搖頭。


  也是,這是一本十四世紀早期的口述遊記,文采很一般,遠不如《馬可波羅遊記》知名。


  李承將羊皮紙再度展開,感慨地搖搖頭,自己竟然能在北羨這地得到他的使徒文牒。他找了張凳子坐下來,為幾人講述這位傳奇的鄂多立克。


  瓊尼搬來兩張凳子遞給泰勒一張,又讓夥計準備幾杯咖啡,準備聽故事。


  1054年,基督教會發生一起重大事件,羅馬教廷為核心的天主教會和拜占庭皇帝信奉的東正教,徹底決裂。由於出海口被東羅馬帝國封禁,天主教想要往東方傳教,變得極其困難。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蒙元西侵。


  蒙元的疆域極其遼闊,雖然蒙元性喜劫掠好殺,可大一統的疆域,還是給宗教傳播,帶來一定的便利。在當時,色目人(元代時對來自中西亞、西亞、和歐洲各民族的統稱)是二等人,地位要比漢人高,比南人更高。因此,很多色目人來中原做官經商,各個教派也趁機來中原發展。


  就是在這種背景下,鄂多立克在1318年春,被派往東方傳教。


  他從烏迪內到君士坦丁堡,再前往特拉比鬆,然後到埃爾茲倫、大不裏士,及孫丹尼牙。逗留一段時間後,他再度前往喀山和耶茲特,並轉道百世玻裏,經由設拉子,到了巴格達。


  再巴格達逗留了四個月,去往波斯灣,在奧爾木茲登船,駛往沙爾塞特島。


  在這裏,他收斂了幾位教友的遺骨,繼續東行之旅,經過馬拉巴,抵達旁達拉尼、葛蘭等地,一路傳教到錫、馬拉普,在馬普拉匯合了教友聖托瑪斯。


  在馬普拉他逗留了半年,又前往蘇門答臘,在爪哇、婆羅洲、占城都有所停留。


  大約在1322年,他抵達蒙元所轄的羊城。


  這位鄂多立克最讓人佩服的是,“麻衣赤足,乞食為生”,真正的苦修士,可不是後世利瑪竇那種富貴傳教士。


  這位使徒驚詫於羊城的繁華,發出“比威尼斯大三倍”的感慨。要知道,當時的威尼斯是歐洲最為富裕的城市。


  他並沒有在羊城停留多久,很快隨船北上至泉城,也就是他口中的“刺桐港”。在這裏,他感慨刺桐港的商船,多如牛毛,瓷器茶葉絲綢堆積成山。


  抵達杭州時,他認為杭州是當時“世界最大的城市”。


  他沿著大運河一路北上,造訪沿途城市,並最終抵達“汗八裏”,也就是元大都,今天的京城。


  在汗八裏,他拜見了元泰定帝也孫鐵木兒,並成為天主教在元大都的宮廷教職。


  在汗八裏住了三年半,鄂多立克離開大都,啟程回國。回程的時候,他沒有選擇原路返回,而是西行,途徑中亞、波斯等地,最終在1330年回到意大利帕多瓦。


  隔年,他於烏迪內修道院去世。


  後世有人根據他的口述遊記《鄂多立克東遊錄》上麵記錄的行程,核算過他所經過的路程,大約在六萬公裏左右。


  這絕對是個讓人望而生畏的記錄。


  鄂多立克,絕對是一位值得紀念的使徒,更是一位讓世人敬仰的旅行家。遠勝一直就被人懷疑並指出來路不明的“百萬先生”馬可波羅。


  ………………


  興之所至,興盡而歸。


  得到這麽一件極有意義的物品,李承和泰勒也就沒再閑逛,再說,也餓了。四人出了集市,打算在傑克小鎮找個地方填飽肚子。


  李承電話響了,安格列斯的!


  這家夥很直白,上來就說,“威爾斯,聽瓊尼說,你入手了一件羊皮卷《使徒信經》?還是鄂多立克的使徒文牒?怎麽樣,我們再合作一把,我可是認識不少意大利收藏家!其中一位,還藏有不少你們中華文物,保證精品!”


  這家夥,又來忽悠了?

  李承嗬嗬一笑,打算掛電話。


  孰料,他又提到,“真的不騙你,他家有不少來自二次貿易戰爭(夕羨人對二次鴉片戰爭的說法)的物品,其中我親眼看到不下於兩隻獸首。”


  李承原本說出口的話,再度被咽了回去。


  有關圓明園十二獸首的傳聞,後世太多,絕對是大熱文物。


  其實,早在八十年代,十二獸首就出現在拍賣會上,1989年,馬首就拍出二十五萬羨元的價格。進入九十年代之後,十二獸首反而變得毫無聲息。


  這還是李承第一次聽說。


  所以,李承的話馬上變成,“行!安格,我在傑克小鎮,見麵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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