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胡家藏品
三百萬羨元!差不多兩千萬俠州幣!
範季融被他的報價小小的震驚了一下。
前麵說的2000年拍賣成交價4404萬俠州幣,注意,那是拍賣會!拍賣會的成交價,不能作為市場價來衡量,而且,那是三年後的價格。
所以,這件嘉靖五彩魚藻紋蓋罐,現在的市場價,隻怕還真不值三百萬羨元。
李承之所以出一個比現行市場價略高的價格,其一是真的很喜歡這隻大罐;其二是對範胡兩家有點對緣份;其三嘛,他不知道兩千年的拍賣價格——2000左右真是個尷尬的時間段,李承自己沒經曆過,腦海中的三段記憶當時很年幼,這種偏專業的消息還真不了解,但是,賈鄭廷的記憶中,知道2018年這件大罐的二度上拍時的最終成交價——兩億三千萬華幣,換成俠州幣兩億五千萬!
馬文濤嘚啵嘚啵,多少對李承有點影響,他也在琢磨著,是不是留點好東西“防老”?
這件嘉靖五彩魚藻紋蓋罐,無疑是最合適的“防老”藏品。
李承的報價,讓範季融有些心動,如果出清代瓷器,差不多要出四五十件,那樣一來,還不如直接出這這件五彩蓋罐了事。
他沉默片刻後,對李承笑笑,“阿承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不過這事,我得和你胡姨商量,這些東西,這些年一直是你胡姨在照看。”
“這是應該的。”李承微笑著點點頭。
既然談到買賣,無論最後成功與否,這件器物都需要讓李承再詳細看一遍。範老懂行規,將這件蓋罐從桁架上抱下來,放在門邊的桌上,示意李承上手檢查。
此器天地式蓋,蓋麵繪瓔珞紋,中心置火焰紋寶珠紐,蓋沿飾魚藻紋。
李承虎口卡住蓋紐,單手將天地蓋取起,蓋內施白釉,釉麵澤潤,單放一邊。
罐體為圓唇,短頸,白底瓷坯細膩,口部完好,他又伸手在罐口及內部走了一圈,光坯未曾上釉,略有些澀,但質感細膩,可見當年的選料極其精細。
豐肩,圓腹,腹下漸收,內圈足,再將罐體側過來,圈足內施白釉,底部雙行青花款“大明嘉靖年製”。
整件器物,除口沿部位略有劃痕,品相幾近完美。
再看彩料及圖案,罐體肩部繪蓮瓣紋一周,腹下部繪蕉葉紋一周,罐蓋和腹部以多色釉彩描繪出荷花、水藻和遊魚等圖案,整體圖繪疏密有致,魚戲水草之中,怡然自得。
李承重新將蓋子蓋上,又輕輕鼓掌,“好貨!”
範季融眼光毒辣的很,從李承剛才鑒定時嫻熟的手法,早已經看出這個小年輕不簡單,將五彩蓋罐抱回原位後,笑著問道,“阿承是帶藝投師的吧?”
範季融這麽說是有理由的,雖然和饒老接觸不多,可也清楚,饒師在鑒定方麵,首推古籍善本,其次字畫,再次青銅,至於陶瓷玉器及雜項,要放在後一排。李承若非帶藝投師,肯定也會和師傅一樣,決計不可能對瓷器如此熟悉,要知道,他拜師不過區區三年。
李承輕輕一笑,“範伯目光如炬,小侄在拜恩師之前,曾隨同家祖學過一段時間製瓷,所以對瓷器偏愛一些。”
製瓷?這個回答依然讓範季融一怔,竟然不是瓷器鑒定而是燒製瓷器?
“令祖?”
知道他想問什麽,李承擺擺手,“家祖已經去世多年。”
問到人家已經去世的先人身上,範季融也就不好再問,陪著李承,邊走邊看。
暫得樓中好東西真不少,李承又看中了一對嘉靖青花三羊碗。
嘉靖皇帝信道,晚年癡迷問卜求蘸,“三陽開泰”在周易中,為陽卦陰爻,示意冬去春來,陰消陽長,有吉亨之象,常用以稱頌歲首或寓意吉祥。
又因為“羊”同音“陽”,故而,嘉靖朝三羊碗,大多是嘉靖皇帝坐壇修道時所用蘸器——求神問道儀式中,用來盛放清水或聖水的用具。偶爾還會用來盛放年輕女子那個血,以供嘉靖皇帝煉製不老神丹——嘉靖朝的壬寅宮變由此而來。
額,這就不是簡簡單單的貢碗那麽簡單,這可是皇帝用來做法事的碗呢!
俠州信風水,這種蘸器,非常受人追捧。不說別人,單是四叔或者彤叔,隻要李承認定這是嘉慶皇帝的法事碗,他倆毫不猶豫的斥巨資購買!
就這對青花三羊碗,李承試探著問了問範季融,貌似他並不知道“蘸碗”的典故。
不過,他馬上用話將李承的購買意思堵住,“阿承,這對青花三羊碗是我嶽丈心愛之物,不到迫不得已,不敢外放的。”
不到迫不得已?這是說暫時不出囉。
“理解。”李承有點遺憾,不過,他還是留了個心眼,微笑道,“小侄在北羨也有些產業,範伯,有時間去指導一二?”
“指導?你要是問我一兩個工科技術問題,也許還能指導一下,陶瓷鑒定方麵……可不敢。”範季融笑著擺擺手,不過,他很快又有些好奇,“阿承你說的產業是?”
“我和聚源當鋪馬家馬文濤,投資了一家印第安陶瓷工坊,現在也算做出點成就。最近,這家陶瓷工坊也組建了自己的陶瓷工藝品館,請您老去點評館藏……”
聚源當鋪?馬家?範季融有些耳熟,後來又聽到印第安陶瓷,這名字同樣很耳熟……琢磨了一會,他突然間雙掌一拍,驚詫的抬頭,頗為大聲的問,“印第安陶瓷工坊,是你投資的?”
他想起來了。
去年年初,印第安陶瓷工坊曾在舊金山做了一次產品推介會,有人通過關係給他遞過請柬。可當時他很忙,另外也不熟,就沒去參加。
但是,事後聽朋友說起過,這家打著印第安名號的瓷廠老板是華裔,很有才華的年輕人,瓷器做得非常不錯,產品賣得很好。範季融當時還有些懊惱,為啥沒去呢?
沒成想,那個年輕人是李承(他以為的,其實是馬文濤)。
李承沒否認,揚揚手,“九四年,我偶然間買下一間有幾十年曆史的印第安陶藝工坊,當時隻想著有家窯口練練手,平時做點瓷器玩玩。後來聚源當鋪的馬文濤,來我這邊玩,沒想到他也好這口,願意投股一起幹。這不……瞎打瞎鬧,做得還湊合。”
範季融此時又想起聚源當鋪——北羨很多城市華人聚居區,都有那塊破幌子,上麵寫著“聚源”,大概就是李承口中的馬家產業。這麽一想,那馬家也不簡單——做連鎖當鋪的能簡單得了?
“聽阿承你這麽一說,我還真要找個機會去看看,將我華人的瓷藝,揚名北羨,漲了威風啊!”範季融嘖嘖稱歎,對眼前年輕人越發看不透——名家弟子,投資華爾街金融產業,有鑒賞眼光,還能創燒陶瓷關鍵是做出動靜……其實,他所了解的不過皮毛。
李承要的就是這效果,以後胡家出藏,不會忘了通知自己吧?
胡家所藏瓷器中,還有幾件非常精彩,譬如眼前的“隆慶青花龍鳳紋提梁壺”,就非常不錯。
隆慶帝是嘉靖帝的兒子,嘉靖帝對這個兒子非常生疏,致使隆慶帝活得膽戰心驚。
夜鳥驚鵠,晚上聽到鳥叫,都能嚇得不敢睡覺,說得就是這位皇帝。
隆慶帝在位僅僅六年,因而隆慶朝官款瓷器,存世量並不大。尤其夾在老子和兒子中間——前麵有嘉靖朝四十五年,後麵有兒子萬曆朝四十八年,這兩個都是明代瓷器生產大朝,更顯得隆慶朝瓷器數量少。
這把青花提梁壺,器型格外規整,所用青料為進口“回青”與國產“石子青”的混合料,配比掌握的非常準確,燒成後紋飾發色很純正。
難得的一件壺器。
樓中藏品,粗略看過一遍,很多都未來得及仔細欣賞,有人咚咚敲了兩下房門,接著傳來泰勒的聲音,“範伯伯,胡姨喊兩位下樓吃飯了。”
喲,這麽一會工夫,泰勒和胡姨混得這麽熟?竟然幫胡姨上樓來喊人了?李承一樂。
兩人轉過桁架,範季融對泰勒笑道,“怎麽要你跑一趟?你胡姨呢?”
“在樓下擺放餐具,我就上來了。”泰勒抿著嘴笑笑,又伸手拉住李承胳膊,另一隻手臂往上舉舉,潔白的手腕上,套著一隻翠綠的貴妃鐲,笑容中帶著兩分得意。
嗯?老坑冰種蘋果綠貴妃鐲,湛清碧綠,水頭非常好。
這玩意可不便宜,即便九十年代翡翠價格還不是最高峰,這枚手鐲也要大幾萬俠州幣!
泰勒的皮膚白皙細膩,戴翠綠的貴妃鐲,真好看,隻是……太貴重了。
看她那歡喜模樣,讓她退還……她和胡姨的麵子隻怕都不好看,得虧剛才那件五彩蓋罐自己的報價略高,否則還真不好意思出門。
李承撓撓頭,“胡姨太客氣了!”
範季融也掃了一眼,笑著擺擺手,“這是你胡姨當年的嫁妝,許多年沒見她戴過,沒想到,泰勒戴上正合適。送泰勒正合適,別客氣。”
李承胳膊肘碰碰泰勒,她馬上乖巧地喊道,“謝謝範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