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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0章 你吃了嗎

  來丹州做二手貨生意,必定要走一趟今日海倫船廠,這裏是丹州最大的藝術區。


  創建於1815年的今日海倫船廠,位於丹州城區北部,曾經有過非常顯赫的過去,它甚至見證了海上馬車夫的最後一縷輝煌,更見證了尼德蘭王朝的興盛與衰亡——當時的蘭國,隻是尼德蘭王國的一個省份。


  十九世紀下半葉,尼德蘭王國解體,時國、森國等國相繼建立,這家造船廠,單靠蘭國一家訂單自然撐不起來,情形每況日下。但很快出現轉機,世界大戰前的海軍競賽,讓它再度出現二十年的“光榮期”——主要是為同盟國的軍艦商船提供備件加工服務,包括前無畏艦和無畏艦。


  此後,因為堅持為英倫海軍提供服務,違背蘭國中立的政策,因此在德占期間,海倫船廠遭遇前所未有的打擊——設備被拉走、船塢炸毀、水麵停泊維修台被炸沉……


  這種傷害,即便是戰爭結束三十年,以蘭國的經濟實力,依舊未能挽回這家蘭國最大造船廠的命運。最終,1980年代,新上台的貝婭特麗克絲女王下令,放棄海倫船廠的拯救工作。


  這片空曠的造船廠,此後成為流浪者和藝術家的天堂,來自世界各地的藝術家們,在這裏駐紮創辦工作室、畫廊、藝術空間、沙龍中心、會客室、餐廳等。


  十多年的發展,海倫老船廠,已經成為全歐麵積最大的藝術區,同時還擁有全歐最大的二手交易市場——海倫市場。


  昨天與拉夫特通電話,得知他要到下午才能抵達,李承準備自己先行動起來,第一目標就是海倫船廠藝術區。


  去前台租車,結果前台的那位美女在聽聞目的地之後,直接推薦李承倆人租賃自行車。從這裏騎自行車去中心火車站碼頭隻需要十五分鍾,再搭乘前往海倫船廠的免費輪渡十分鍾就到,全程半個小時肯定能搞定。如果打車,則需要繞一大圈,以蘭國出租的德行,沒一個小時別想抵達。


  波爾斯基酒店就有運動型自行車的租賃業務,押金一百蘭國盾,每天租賃費為五蘭國盾。


  蘭國是個低地國,丹州的平均海拔隻有兩米!也就是說,兩三米高的海浪,就足以引發海潮災害。因而,為防止大西洋的浪湧抬高水麵對城市產生傷害,丹州挖掘多條運河,讓水流循環起來,從而減少浪湧。


  不得不說,當初的城市規劃者,很聰明。


  不過,眾多的運河,也讓公路交通變得曲曲折折,反而不如騎自行車直插穿行速度更快。


  那就租自行車。


  兩人各自背著一隻旅行包,帶上地圖,來一趟自行車之旅。兩個大男人,騎自行車一路問人,一邊欣賞著新舊哥特式建築,隻花費了十二分鍾抵達中心車站。


  這座城市很小,別看地圖上到處都是廣場、運河、商場、教堂什麽的,其實他們所謂的廣場,也就大媽跳舞的地兒大小——教堂前麵的一小片空地,鋪上石板就敢稱之為“廣場”。


  熱心人的指引下,兩人找到火車站後麵的碼頭,左手邊第一個就是前往海倫船廠的渡口,免費輪渡,十五分鍾一班。


  海倫船廠碼頭叫做“海軍服役區”碼頭,如其名,海倫船廠所在區域,曾為蘭國海軍管轄區,現在依舊是蘭國海軍預備役活動區。


  今天沒有每月一次的“大集”——海倫二手市場每月月初都有一次開放性的大集市,因此輪渡上的人不多。


  十分鍾輪渡,上岸後,一位身著海軍服飾的人員過來,檢查了一下李承倆人的護照,敬禮之後歸還給兩人——這裏還是重要的物資儲備點,估計是李承與吳偉的麵孔很陌生。


  是不是“歧視”李承不清楚,但從這一點可以看出,這片地帶,外鬆內緊,安全無虞。


  吳偉還順便問了那位海軍預備役人員,海倫船廠藝術區怎麽走。


  順著那位工作人員手臂指引方向,三五分鍾,看到海倫船廠藝術區的鐵藝大招牌。


  清一色的紅磚牆老式高挑空倉儲式建築,有些牆體上大麵積的塗鴉,有些則是精致的招貼畫。走進內部,裏麵則是被鋼構與玻璃,隔出一個個單獨的空間,這就是著名的“船廠藝術區”。


  這片老船廠的主人是蘭國王室,也就是貝婭特麗克絲女王。


  貝婭特麗克絲女王是波拿巴統治結束後的第六位蘭國君主,她在1980年4月30日擔任女王之後的第一道敕令,就是徹底放棄海倫船廠,並別出心裁的將其低價租賃給流浪者和藝術家,以作為住宿和創作之地,這件事為她帶來莫大的聲譽。


  貝婭特麗克絲女王被認為是全球最富有女人之一,絕對是最有經商頭腦的精明女王。


  擁有七座城堡,海牙和丹州兩處王宮,同時還是蘭國皇家殼牌石油公司、蘭國皇家航空公司等多家公司的大股東,還開設著蘭國最大的賭館,此外,還有大批包括海倫船廠、艾德克老教堂(現改為展覽館)在內的物業。


  很有意思的是,她的口碑在蘭國甚至在全球,都非常好。


  蘭國當地人經常能看見女王騎自行車去逛街,穿著也很樸實,另外,她在繪畫、表演、芭蕾等方麵造詣頗深,對雕刻也極有興趣,閑暇時常在諾德恩多宮殿做模型或畫畫,她還十分喜愛體育運動,馬術、賽艇、滑雪無一不精。


  蘭國奉行君主立憲,理論上女王沒多少權力,可這位,絕對是蘭國實權人物,而非象征物。


  廢舊船廠變藝術創作中心,毫無疑問,是女王的神來之筆。


  船廠藝術區的店鋪結構,都是前店後工作室模式,也就是前麵會有一個小型的畫廊或者展覽室,後麵或者樓上,是藝術家創作室。


  蘭國的藝術,雖然比不上利國、竹國、西國、英倫這些老牌國,但依舊有自己的特別貢獻。譬如世人皆知的梵高,十七世紀歐羅巴繪畫三大支柱之一的倫勃朗,以及創作《帶珍珠耳環的少女》的維米爾,還有抽象風格派最核心的人物蒙德裏安,他引導了戰後西北歐最著名的“眼鏡蛇運動”,以及現當代版畫大師埃舍爾。


  當代依舊活著的蘭國藝術人物代表,毫無疑問是大師阿曼多。


  阿曼多被公認為蘭國戰後最偉大的藝術家之一,他的成就不僅僅表現在繪畫,同時,他的雕塑、詩歌、版畫、散文、小說、戲劇、紀錄片等方麵,都有相當不錯的成就,至於運動方麵,他的拳擊和衝浪,同樣拿到職業段位。


  阿曼多的藝術核心為“反思”,主打黑白藝術,是一種悲情的展現,這樣的藝術,更容易打動人心,尤其是在蘭國這個曾經遭受賢國嚴重摧殘的國度。


  八十年代,阿曼多工作室就位於海倫船廠藝術區,現在當然人去樓空。


  貝婭特麗克絲女王非常喜歡阿曼多的藝術作品,因而,她安排工作人員將當年阿曼多的工作室“複原”布置成一個小型“景點”,以供大家參觀——所懸掛的作品都是一比一仿真作。


  今天,這裏已然成為蘭國藝術群體的朝聖之地。


  李承也隨著人流,簡單瀏覽一遍。


  說實話,他不太喜歡阿曼多的“黑白”世界,總感覺過於悲情和沉迷於痛苦往事之中,欣賞他的作品讓人心中壓抑。


  這一片,可能是東方麵孔較少出現的緣故,李承在參觀各家畫廊作品的同時,也被人參觀。經常會有人對他擺擺手,用憋足的和國語問候一句——和國在國際上的聲譽要比中原更響亮的。


  正當李承感慨時,旁邊一家店鋪中傳出來一聲讓人啼笑皆非的招呼,“嗨,你們豪?,你們吃了嗎?”


  吳偉忍不住扭過頭偷著樂。


  李承同樣一樂,終於見到一位能認出自己是中原人的蘭國人,隻是,半晌午的,問人吃了嗎?這合適麽?


  左側敞著玻璃門的店鋪門口,坐著一位三十來歲的歐羅巴麵孔,舉著咖啡杯對這邊點頭微笑。


  “哈嘍,你去過中原?”李承微笑著向對方伸手。


  “噎死!十年前我去過漢口,還有……金陵,我還在京師住了六個月!對中原,感覺很好,一直想要再去,可是……終究太遠了!”那位哥們站起身來,同樣與李承握握手,說話時聳聳肩,一臉遺憾的神色。


  在中原待了六個月,難怪知道中原最常見的打招呼“吃了嗎”,隻是這用得不是地兒。


  李承喔了一聲驚歎,“十年前就去過中原?”


  “對!我當時作為阿姆斯特朗大學的交流生,第一屆交流生,和北師大的一次學術交流中,我和另一名同學,在京師住了整整六個月時間。我愛京師的小吃和胡同,還有長城和烤鴨!還有臉譜劇……戲曲,哇,太讓人驚歎!……”


  在異國他鄉能遇到一位去十年前去中原的留學生,還是很少見的。


  忽略他的“吃了嗎”問候,李承很有興趣和這位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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