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亨利用意
擺擺手,送走李承,李加成手搭在車頂邊緣琢磨了會,笑笑,轉身上樓。四叔家的孩子,在待人接物交朋友方麵,絕對有口皆碑。
李承還未到公司,就接到許晟豐的電話,詢問明天談判團隊的人什麽時間到,有問題好商量。一副你說了算的語氣,讓李承一愣。
許老頭子一看就是個精明角色,怎麽會做出這種表態?
李承很快想到未和自己一起離開的李加成身上,搖搖頭,必定是這家夥。想必他出麵和許晟豐說了什麽,在俠州,即便要移民,也會給四叔家一個麵子的——賣個人情萬一以後用上呢?
投桃報李,玩得還真熟!
算了,李承也不打算打電話去詢問答案,餘情後補吧。
正琢磨著呢,手機響起,看了眼屏幕,是鄭佳醇,一定是珍珠飾品師傅的事,李承連忙按下接聽鍵,“亨利哥好。”
“我在你的祖兒珠寶這邊呢,店裏的東西不錯啊。就是你這裏的銷售員,好像不認識我呢?我可是給你送師傅過來的哦?”
鄭佳醇在俠州的曝光率挺高,大半俠州人都認識他,可惜,覃美鳳來俠州才兩個月,不在其中。李承一骨碌坐直身子,“您怎麽去那兒了?怎麽不先給我來個電話?飾品師傅……您說一聲我去接就行了,怎麽還親自過來?您稍等,我馬上到。”
鄭佳醇可不是李加成,他和自己關係並不是那麽熟稔,而且他算是真正的新世界集團二號人物,同樣也不是“備胎”李加成在肇基集團中的地位可比的。
李承一口一個您的,就怕不經意得罪他,又趕緊伸手拍拍王誌高,“誌高,轉向去民逸樓祖兒珠寶,速度提快點。”
又對電話喊道,“亨利哥,您把電話交給覃女士,對,就是銷售員,我的一位玉雕師傅的媳婦,剛過來不久,她還不認識你。我和她說兩句。”
和覃美鳳交代兩句,這是貴客,送二樓會客室就座,讓袁哥出來招待——自己還沒過海,趕過去怎麽也要半個小時。
放下電話,李承琢磨許久,亨利的突然造訪,讓他莫名其妙,若非有事,兩人幾乎不打交道的。亨利說是送工匠過來,那不扯嘛,什麽工匠值得新世界集團二當家親自送?
李承唯一能猜測的就是,他的來訪可能與今天的早茶會有關,可即便是為艾爾瑪證券的事,也不必要到祖兒珠寶來晃蕩一圈吧?一個電話,相約半島酒店或者陸羽茶室,豈不是更好?
他的心思細,喜歡多想,很多時候他自己也意識到這習慣不太好,可是難以改正啊。
二十分鍾後,李承抵達祖兒珠寶,覃美鳳站在前台,見他進來,忙指指樓上。
走進二樓會客室,李承鬆了口氣。
袁衍方,周偉元,正在為鄭佳醇介紹一件李承從信宜帶回來的南玉擺件,桌上還有其它幾件國內各地方玉器,像金沙玉雕“達摩渡江”,龐公玉“仕女飛天”。
別看金大福大名鼎鼎,這些地方小玉種,鄭佳醇還真不了解。
還有兩名李承不認識的男士在旁聽,一位年歲約四十出頭,另一位二十七八的年輕人,應該是“租借”的珍珠飾品設計師和工藝師。
氣氛還不錯。
“亨利哥,您這突然襲擊,弄得我心慌慌啊。”李承在門上敲了兩下後才笑著說道。
“喲,回來挺快嘛。”鄭佳醇抬頭,笑著對李承招招手,“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他指指那位中年人介紹道,“這位周憲周師傅,我得喊表哥,我母親那邊的人,祖傳的攢珠手藝。記住啊,我隻能借你兩個月,你小子可別動歪腦筋!”
“哪能呢?您這是幫我大忙。況且,我這小廟,隻怕想留周師傅這尊大神,也留不住哦。”李承笑著與周憲握握手。
這個人情欠大了!
很多人物誌上說彤叔年幼時家境貧窮,那是胡說八道。
彤叔的父親鄭敬詒,是羊城二三四十年代著名的綢緞商,而周至元則是南珠和金銀器加工商,兩人同鄉兼好友,周至元跟鄭敬詒指腹為婚,確定了彤叔與翠英嬸的姻緣。
周至元創辦金大福之前,周家祖傳的產業就是打金打銀和攢珠。
打金打銀好理解,就是打造金銀器,攢珠要稍微解釋一下。
在電動鑽孔器沒有出現之前,珍珠打孔還是個相對比較難的技術活,當時使用的工具,多數為“鑽孔針”,很考驗手藝,為了不破壞珍珠,隻能一步一點慢慢穿(攢與穿同音),而打好孔的珍珠有需要用線攢起來,因而製作珍珠飾品的工藝,又被稱為“攢珠”。
周家有祖傳的“攢珠”手藝,專門為南方貴婦人還有官家小姐攢珍珠,得以發家。
周憲是周氏家族人,能得以傳授祖傳攢珠手藝,一定是金大福珍珠飾品製作方麵的頂梁柱級別人物,所以,李承說這人情欠大了。
“這位是我們金大福的珍珠飾品方麵的新銳設計師薑海,他設計的珍珠飾品,去年獲過竹國梅斯創新設計大獎。一句話,也是租借兩個月,概不外售!”
李承又與薑海握握手,對他的到來表示感謝。
無論是周憲還是薑海,其實對這次“外派”任務並不滿意的,可是,見到鄭佳醇和對方說話的方式,很是意外……這不像是生意“租借”,更像朋友間的“扶持”。
一時間有些捉摸不透李承的來路,因而在麵對他時,倆人還是很低調客氣的。
周憲更是先開口建議,“李少爺,能不能安排我和薑海看看工作室?聽說您這是第一次組建珍珠加工室,我看看還需要配些什麽設備,您也好早點準備不是?”
有眼力,說得在理。李承當即點點頭,又對袁衍方說道,“袁哥帶兩位看看工作室?缺什麽儀器設備,記在單子上,我安排人去購置。”
又想起早晨的偶遇,於是問道,“對了袁哥,上午關小姐來了麽?”
“來了來了!訂了一對φ十一的黑珍珠耳墜,關小姐要的挺急的,說是月底去北羨參加弟弟的婚禮要用。我還有點擔心來著,這不,周師傅和薑師傅來了,應該能趕得上。”
提到這事,袁衍方不得不佩服李承的“手段”。
昨天那兩位女顧客看到原珠想要訂貨,結果沒有花式圖例,也沒有核價,最終沒能開張。
李承出了個鬼主意,從其它品牌的產品冊上,拷貝下來幾張珍珠飾品產品圖片,做了個相對簡單、屬於祖兒珠寶自己的珍珠飾品花式冊頁。
用他的話說,先解決有沒有的問題,再解決是不是自己設計的問題。
沒想到,今天上午就用上,而且對方還是有名的俠州大美女。
定製單子確實接了,正愁著怎麽完成,下午金大福少東家直接送兩位珠寶設計師過來。
這效率,杠杠的。
四人去工坊那邊,韋團被李承支使著去一樓幫覃美鳳,會客室這邊隻有李承和鄭佳醇二人。李承為對方續上茶水,笑問,“亨利哥這次來小店,有什麽小弟能做的,盡管說。”
鄭佳醇意識到自己這次登門略顯冒昧,他哈哈一笑,“威爾斯,你這話說得,我們兄弟就不能見見麵聊聊家長裏短?你把你亨利哥當什麽人?”
“這不是……”李承撓撓頭,尬笑,“說您日理萬機不為過的。”
“我不來,能看到這些好玉種麽?”鄭佳醇指指信宜玉和金沙玉,“這個玉種色澤深沉,底蘊深,很適合做文房辦公擺件,而這個金沙玉色澤明亮喜慶,很適合做‘喜玉’。你跟我說說,哪兒進的貨?我準備安排人進一批放到櫃台上試銷看看。”
鄭佳醇的眼光很不錯,他點出的兩種用途,都是未來這兩玉種的暢銷方向,尤其是‘喜玉’一詞,說得到位。金沙玉顏色金黃,色澤明亮,質感觀感都很不錯,確實適合開辟專門針對各種喜慶節事,譬如公司開業、新人結婚、搬新房等的送禮玉器。
這兩種玉種,祖兒珠寶的用量不大,而且儲量足,進貨渠道告訴鄭佳醇也沒關係。李承利索的點點頭,“行,我馬上把進貨地址和聯係人電話給您。”
“對了,這次過來,還想看看你早晨提到的珍珠。”鄭佳醇的這個理由,倒是讓李承有點相信,畢竟,珍寶級的黑珍珠采購渠道,即便是金大福,也會重視。
“那您稍坐,我去樓下取來。”李承起身。
“別,我也下去轉轉。你小子挺有眼光的,袁師傅和周師傅的手藝,在我金大福三十多個玉雕師中,都能排進前五。回頭等你這邊有存貨,可以放到金大福旗艦店展存,我給你一個專櫃。哈哈,不收你攤位費的。”說著,他起身拍拍李承的手臂,哈哈一笑。
這又是一個人情。
金大福旗艦店中放入別家品牌,合適麽?
其它品牌肯定不行,至於祖兒珠寶,問題不大,因為金大福走的是店麵銷售,而祖兒珠寶走的是定製路線,因而它們在店中是“展存”——不出售隻展示樣品,當打廣告的那種櫃台。
可即便是展示櫃,也是一個巨大人情。
金大福珠寶的旗艦店,跟著新世界商場走,而新世界商場百分百占據城市商業中心,能在金大福旗艦店設專櫃,對剛剛成立的祖兒珠寶來說,絕對是最佳宣傳。
這人情,一個接一個的送,李承倒是對鄭佳醇這次來訪的目的,摸到點眉目——彤叔家在加大對自己的拉攏。
鄭佳醇走入工坊,簡單看了眼,這裏的設置顯然還無法入他的法眼,不過他也沒有表現出鄙夷什麽的神情。至於那些灰貨珍珠,在李承和袁衍方眼中,算是珍品一級,可人家金大福的倉庫中,最多的就是各類珍寶,所以鄭佳醇也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隻是讚賞的點點頭,還算滿意吧。
拿到黑珍珠、信宜玉金沙玉的進貨渠道聯係方式後,鄭佳醇便告辭離開。
這再度證明李承的猜測,對方這次來拜訪,並非為了送人,也不是為了渠道,就是為了拉攏自己而來。隻是……證券公司的股權分配,誘惑力真的這麽大麽?
李承想不明白。
相比鄭佳醇略顯刻意的拉攏,李承更喜歡和李加成相處時的自如。尤其是今天的兩件事,馬丁做得潤物無聲,而亨利這邊多少有些刻意,兩者一對比……
鄭佳醇如果知道李承心中這麽想,估計掐死他的心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