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韋團撿漏
四叔效率這麽高，實在令李承汗顏，老爺子抬愛了！
西九大廈是九市城區的一棟老樓，外掛式電梯的那種，建於五十年代，最早是工業大廈。沒錯，俠州的很多工業園都是在高樓大廈中，這也是俠州工業沒落的根本原因——沒地讓他們發展。
車到樓下，遠遠就看見李加成靠在他那輛雷諾太空車上，無聊的玩著鑰匙扣。
“被美女甩了？”王誌高直接將車停在他旁邊，李承探頭笑道。
“滾！”李加成舉起手中鑰匙，作勢欲砸，“你小子良心被狗吃了？老頭子一句話，我為你的事跑了一上午，你現在說這個？”
“錯了錯了！”李承連忙舉手投降，“下次去缽蘭街，我請！”
李加成收回鑰匙，指指麵前的大樓，“晟豐審計公司，就在六樓。這樓要拆了，他們老板準備移民，懶得繼續找地方，準備申請公司倒閉，你把他們的盤子接過來，正合適。”
推門下車，李承抬頭看看這棟破爛的老樓，又看看李加成，“你怎麽找到的？”
“你不知道我在公司，專門負責賣樓和買樓麽？”說到這，李加成又有些得意，“這棟樓四十八戶，都是我前些日子，一家家跑下來的。我老豆準備推掉老樓，蓋一棟五十五層的公寓。”
“刮目相看啊！難怪今天早茶，四叔沒罵你。”雖然有調侃味道，可李承這句話還是真誠的。
賣樓好理解，就是賣房子。買樓挺有意思，是四叔獨創的“散買樓屋整地皮法”。
俠州地皮金貴，尤其是市中心的地皮，俠州每年放出的數量有限，根本不夠俠州地產公司爭搶。
怎麽辦？四叔就想出“收購一片區域內所有住戶的房產，然後整合成一塊較大的地皮”的方法，進行商用和民用開發，以維係公司的業務。
收樓的工作很辛苦的，需要一家家談判，李承都沒想到，這小子平時看起來很不靠譜，這次竟然能幹這種事，有進步。
“這家晟豐審計公司，就是你收樓時掃到的消息？”李承示意小助理跟上，自己和李加成並肩走進外掛式電梯。
“算是吧。”李加成按下電梯門閉合鍵，又按了樓層號，“這家審計公司老板姓許，許晟豐，七十年代挺有名氣的大狀，跟羅家吃飯的，後來羅家分家，他覺得吵吵鬧鬧的沒意思，就出來自己開了審計公司。這些年行情不同，稍微大一些的公司都有自己的審計部門，不外聘業務，生意越來越不好做，再加上許晟豐年歲大了……”
他攤攤手，笑笑說道，“這不，不想再幹了。公司人不多，但有幾名審計老手，我覺得挺適合你打包的。跟老豆一說，老豆說讓你自己過來接觸。”
審計主要是對公司的會計憑證、會計賬簿，和會計報表等財務會計資料，及其所反映的財政、財務收支活動的真實、合法、效益進行審查和評價，從經濟方麵對企業進行監督。
可以說，它主要監督的就是財務流向和合法性，從財政方麵對企業項目、管理層進行監督。
審計部門麵對的是公司財務部，而財務部有的是做賬老手，兩者有點“獵手與狐狸”的感覺，想要尋找到蛛絲馬跡，審計部門必須有合格的獵手，也就是精通財務的審計老手。
“晟豐審計，現在有多少正式員工？”
李加成比劃了個六的手勢，晃晃，“老許肯定不會去，算上前台小妹，還有六個。”
人數稍微多了點，不過也能接受。
李承朝身邊的韋團眨眨眼，小助理一愣，完全不明白她的第一名直係下屬，即將到來——前台小妹。
有直接對自己負責的審計部，有小助理韋團為首的總裁辦，還有直接聽命自己的賈森財務團隊，額，看來，集團公司的牌子可以掛出去了。
隻是，集團公司……該取什麽名字好呢？
電梯停在六層，老式工業樓，樓層很高，整個樓道散發著淡淡的黴味，住戶應該不多，地麵竟然還是水泥的，連水磨石或者瓷磚都不是，難怪要拆遷。
走廊很安靜，兩邊板房空蕩蕩的，敞開的門戶中能看到滿地的紙屑垃圾和殘存桌椅，看來這裏的住戶和公司，搬遷得差不多。
李承和李加成並肩走在前麵，邊走邊聊。
小助理韋團亦步亦趨，四處瞅瞅，這裏空空的，腳步回響特別清晰，讓她心底怯怯的，大白天的就有一種“鬼屋”的陰森感，渾身一哆嗦，連忙小碎步跟上。
可終究忍不住向每一間敞開房門的房間中瞅一眼。
咦？剛路過的房間窗台上，是不是兩盞多肉？
她邁過去的腳步，又往回撤了一步，探頭朝空房間窗台看去。
多肉是九十年代中期，俠州突然流行起來的辦公室小型盆栽。
又因為植株小巧玲瓏、葉片肉墩墩超級可愛，顏色也很豐富，多為旱生，幾天不澆水也沒事，屬於典型的懶人盆栽，因此，許多辦公室白領癡迷養這種植物。
韋團最近也在癡迷多肉，辦公桌上放著兩盆，一盆沙瓤生石花，一盆宇宙木，有時間還會特意去逛逛樂古道盆栽攤位，偶爾也會翻看相關書籍，所以，她在這方麵，妥妥的“偽專家”。
她瞅了眼，窗台上兩小盞快要幹枯的多肉，一盆是綾錦，也就是木銼蘆薈，外形上和觀音蓮很相似，另一盞是白刺金琥，額，就是外行人眼中的白色仙人球。
這兩盞多肉，都不是常見品種，尤其是那盆已經蔫吧的白刺金琥，較為珍奇。
剛才聽說這裏的房子都被李少爺買下來……要不要求求他，把這兩盆多肉給自己？
這一猶豫，她就被李承倆人拉下好幾步。
李承回頭看看，自家小助理站在一間敞著門的辦公室門口發癔症呢，“看什麽呢？”
李加成隨著他停下腳步，回頭看看。小助理韋團，他同樣認識，調侃道，“團子這是看到什麽寶貝了？”
“老板，李少爺。”韋團趕緊躬躬身，猶豫了一下，還是指指室內，“李少爺，這家有兩盆多肉沒人要，能不能……能不能送我？”
“行，送你吧。等回去……”合著是兩盆住戶留下的多肉？送她就送她吧。
李加成揚揚手，原本他想說等回去時帶回去，可沒等他說完，小丫頭喜笑顏開的跑進屋內，五秒鍾，她兩手端著一隻小盆栽出來，美滋滋的。
李加成有些無語的看看李承，這就是你的助理？端著兩盆多肉去見客戶？
李承同樣哭笑不得，眼光從她手中兩盆多肉上掃了眼，準備讓她先將兩盆放下……可是，目光掃過之後，很快又縮回來，落在這兩盆多肉的容器上。
“咦？”他往回走兩步，眼神始終落在這兩盆多肉……容器上。
他對多肉一無所知，但是他懂陶瓷啊。這兩件多肉的容器，都不是正規的白瓷盅，應該是分枝移栽後單配的容器。一件是巴掌大的撇口罐，另一件是腰鼓罐，都是陶器。
他的眼神，把小韋團嚇一跳，不由自主想要把這兩件東西往身後藏，可又不敢。
李加成也注意到李承的不對，跟過來瞅著這兩件盆栽。他倒是認識這兩盆多肉，“綾錦的品相一般，這白刺金琥還不錯。喂，你在看什麽呢？”
“你真的把這兩件盆栽送給團子？”李承抬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李加成。
“就送了！成哥大氣！是不是，團子？”李加成知道有蹊蹺，可當著這麽個小姑娘的麵，說出去的話，怎能反悔？
不就是兩盆多肉麽？韋團一頭霧水，懵懵然的點頭。
“團子，謝謝李少爺，你的嫁妝錢，有著落了！”李承笑眯眯的對韋團說道。
“謝……謝……李少爺！可是……可是……”韋團很慌亂，她還不知道為什麽呢？
“你說這兩個罐子，很值錢？”李加成精明，很快猜到。
他伸手從韋團手掌接過那隻腰鼓罐，舉起來看看，陶泥的，表麵刻有“龍虎鬥”的圖案——龍虎鬥就是貓蛇鬥，是中華傳統的紋飾圖案之一。
李承同樣伸手接過韋團手中的另一個撇口罐，所謂“撇口”，是陶瓷容器口部形式之一。造型為口沿向外作微喇狀翻撇。
此種口式多用於瓶、觚等器物，碗、杯也偶見有撇口的，李承還真沒見過蛐蛐罐也有撇口的。
他端起來，仔細瞅了瞅，墨色陶泥，罐身刻山水花石，又看看底款，“淡園主人”。
小丫頭好運氣，竟然是淡然主人趙子玉的蟈蟈罐！
“淡園主人”是康熙年間的泥塑大家，姓趙名子玉，他的蟈蟈罐非常有名，署名除“淡園主人”外，還有“古燕趙子玉造”，“恭信主人盆”，“敬齋主人盆”等。
稍稍遺憾的是，這件蟈蟈罐是殘器，缺蓋。
“我這件是趙子玉的蟈蟈罐，看看你那件。”李承將手中這件遞給李加成，又拿過那件腰鼓罐。
腰鼓罐造型，一般用於鬥罐，也就是鬥蛐蛐的比賽用罐，造型要比蟈蟈罐稍大，采用腰鼓形製，是讓蟈蟈在搏鬥過程中，有個加速坡，還有一個作用就是讓蟈蟈被撞擊後，有個緩衝，減少傷害。
無論是撇口蟈蟈罐，還是腰鼓鬥罐，都屬於清早中期的造型，等到乾隆朝之後，尤其是清末民初的蟈蟈罐和鬥罐，都采用直壁造型。
所以，李承掃一眼就認出這兩件“盆”不簡單。
這一上手，就覺得它的造型風格與剛才那件，差不離，也是趙子玉的手筆。
果然，這件龍虎鬥罐，底部署名同樣為“淡園主人”。
這件鬥罐，可是整器，而且器型相對稀少，完整，價值不菲！
這兩件陶泥罐，放到摩羅街，十萬俠州幣還是沒問題的，對於非大戶家子女而言，嫁妝錢，綽綽有餘。
聽李承說完，韋團的表情有點複雜……驚喜有之、猶豫有之、糾結有之
李加成的表情同樣很有意思，手指朝李承連點幾下，哭笑不得，不過，他還是很大氣的，很快抑製住情緒，對韋團笑笑，“團子是個有福氣的，要不，你們店中那麽多人，阿承怎麽就撿你做他的助理？好了，這東西說送你就送你，趕緊送樓下去吧。”
“啊！”韋團的反射弧太長了，這會才發出一聲尖叫，繼而猛地搖頭，“不能要！李少爺，老板，這東西我不要了！”
李加成瞅瞅李承，目光詢問，你這助理，發什麽癔症？
李承倒是有些理解韋團的感受，天降橫財，不是每個人都能泰然處之，她在糾結呢。
小丫頭，人品還是不錯的，還知道取舍之道。
東西是李加成答應給她的沒錯，而且這東西如果留在這裏說不準會被收垃圾的帶走也沒錯，可是，現在它的價值被李承點出來，她再若無其事、心安理得的收下這份“價值十萬”的物件，連李承都得考慮，這人究竟能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