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許老身份
“你對它感興趣？”許靖冕人老成精，盡管李承掩飾的不錯，可還是被他猜出本意，揚揚眉笑道，“我可以告訴你有關它的一切信息，不過，我也想知道有關真身佛像製作的秘密。”
不明白這老家夥為什麽關係真身佛像製作？
李承攤攤手，“對真身佛像的……技術問題，我隻是大概了解步驟流程，可以分享給您。”
“其實，真身佛像……並非每一位高僧大德都能成功，千年來，真正成功的不足千分之一，按照佛門的說法，是需要有大機緣和大修行。”
“有兩個前提非常重要，其一，素身，也就是茹素，極其嚴酷的修行飲食習慣。按照科學的解釋，就是讓身體內的纖維含量比遠遠超過脂肪。”
“其二就是圓寂前的水控，也就是嚴格控製飲水量，讓身體內的水分比遠遠低於正常軀體。”
“隻有嚴格遵循這兩點之後，才有可能真身成佛。”
許靖冕教授點點頭，這與他的推斷相近。
鑒於宗教原因，禪林大德真身成佛一直被宣揚的非常神秘和崇高，很少有機會進行科學解讀，但並不意味著就沒有科學家和醫學家對此進行研究。李承的這些說法，多數來自後世網絡真實信息，正式科學分析報告是不允許泄露的。
話題揭開，李承也就無所謂，就自己所知，告訴許教授。
真身佛像的形成，聽起來並不複雜，大致可以歸納為“裝缸、封缸、開缸、塑身”四個步驟。
高僧坐化以後，把遺體盤腿成打坐狀，安放到鋪一層石灰和木炭的蓮花缸中，在其周身用幹燥的木炭、檀香填滿空隙，以另一個同樣口徑的缸倒扣，以木炭填滿至沒過頭頂，蓋上頂蓋，用石灰與桐油的混合物黏合三段缸體的縫隙，
經過相當時間後，內髒和遺體上的有機物腐爛流滴到生石灰上，不斷產生熱氣，水分被吸幹，變成坐式肉身幹體。
密封的缸體保存若幹年後開缸，倘若真身未腐，便是成就了真身佛；若已腐，則作焚化處理。
開缸之後發現條件成熟，即可進行真身佛的塑身：先上香泥，其次加布，再以鐵葉、漆布固頸，再裹紗布，塗生漆，一層一層的上生漆、金粉，塑為真身佛。
“許老，如果用一個比喻來形容……您可以將其視作真身為基礎製作的夾紵（音柱）生漆造像。”
夾紵又稱夾紓、挾紵，一種古老的絲國傳統手工技藝。
作為漆塑像的方法，先用泥塑成胎，後用漆把麻布貼在泥胎外麵；待漆幹後，反複再塗多次；最後把泥胎取空，因此又有“脫空像”之稱。
用這種方法塑像不但柔和逼真，而且質地很輕，因此又稱“行像”。
李承描述的盡管不是很詳細，可許靖冕聽得很認真，偶爾還會詢問兩句。
“許教授，您打聽這麽仔細，隻是為了那尊真身佛像那麽簡單？”李承瞅著機會，笑著反問。
“事實上，我還是德倫特博物館考古學展館的顧問。”許教授做了頗為西化的聳肩動作，“盡管我回到椰城，依然有兩個課題與德倫特考古館在合作，其中一個就是有關木乃伊的技術複原。”
“了解東西方有關於幹屍處理……我這麽說你應該不忌諱吧？”他停下來問道。
這位許教授很有意思，一身絲式大褂，研究東方文明，卻不信奉東方宗教，李承微笑著搖搖頭，但還是說道，“涉及到東方……最好用‘真身’或者‘軀體’，我老師是一位虔誠的佛教居士。”
“歐克！”許教授比劃個手勢後繼續說道，“德倫特博物館在蘭國六大博物館中排名相對靠後，每年很難申請到扶持經費，因此他們需要通過各種手段創收。很有意思的是，他們認為木乃……哦不，人死後的軀體保存，被他們當成一項很有錢途的創收方向，整個博物館至少有四組團隊在進行人死後的軀體保存技術，想要將其市場化，然後盈利。”
這事李承聽說過，但一直以為是謠言，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夕羨人為了發財，還真是什麽都幹！連一家博物館都這麽瘋狂。
“我們在研究那尊真身佛像後，認為這是一個有別於埃及木乃伊的一種更好的處理軀體的方法，最起碼這些軀體看起來很祥和，沒有木乃伊那麽空洞和戾氣……”
“等等！”李承舉手打斷他的話語，盯著對方，“聽您的意思，那尊真身佛像的事……德倫特博物館已經知道事實真相？”
“那當然！”許靖冕攤攤手，“我能看出來，其他幾位研究員，尤其是艾利克布魯因這家夥，眼光並不比我差。哦，這家夥是蘭國東方佛教文化學者，德倫特考古館的館長，有點水平的。”
看李承神色似乎有些沮喪，許靖冕笑笑，“至於你想購買……我覺得這不成為障礙，佛像的現主人，是個貪財的商人，如果你的報價足夠打動人心，他為什麽不能答應呢？”
“您覺得我該報什麽價位？”李承抬頭看看對方。
兩根食指相加，許靖冕笑笑，“如果有這個數目，我可以幫你聯絡。”
十萬羨元？
想想十八年後那家夥獅子大開口的兩千萬……李承很幹脆的點頭，“我同意您的價格，請幫我聯絡吧。十天之內，我會趕往蘭國，希望屆時能完成交易。拜托了！”
“能告訴我，為什麽這麽著急？”許靖冕抬抬手，“為什麽你給我的感覺……似乎對這尊真身佛像，很熟悉？”
廢話，能不熟悉嗎？隻是這理由不能告訴你！
李承揚揚眉，笑道，“理由已經告訴過你，我師傅……他是一位虔誠的佛教徒。”
許老今天似乎就是專門為這件事而來，和李承聊完之後，起身告辭。
將他送出店門，臨別時，許老又笑道，“威爾斯，願意接受我的邀請，加入到軀體處理這個項目中來嗎？”
暈！多少事情都沒時間過問，我去幹這事？李承連忙搖頭拒絕。
許靖冕有點遺憾，聳聳肩，似乎想起什麽，在隨身口袋中掏啊掏的，摸出一張名片，“威爾斯，我的直覺……你不是一個傳統的收藏家，如果你有出貨需求，可以聯絡這張名片上的人，他給出的價格，還是不錯的。他要問，就說我推薦的。”
這話說得李承一愣，結果名片，黑底燙金，隻有一個姓名：洪澤濤，以及一個聯係電話。
“這是？”
“邀請我參加前天晚上活動的人。”他微笑著說道。
回到店中，李承疑惑重重，這位許靖冕教授，究竟什麽身份？
許靖冕今天來店中，說是交流“真身佛像”，可怎麽看，都像特意來告訴自己這件事的，不僅如此，他還“古道熱腸”的主動提出幫忙。臨出門前，不僅邀請自己加入蘭國德倫特博物館，還在“義務”為自己聯係古董文物銷售渠道……
細琢磨，怎麽感覺他這次上門，就是為了“交好”或者說“拉攏”自己？
自己有那麽令他欣賞？作為一名漢學研究者和大學教授，他完全沒必要這樣做！
除了事情有些蹊蹺，許靖冕這個人，也有些意思。
李承對他印象很好，這不假，但並不意味著這位教授就一定是正人君子——正人君子肯定不會應邀幫黑市組織去鑒定貨品——最起碼李承認為自家老師百分百不回去做這種事。
還有就是，這位許靖冕教授，一身精湛的鑒定手藝從哪兒學來的？鑒定眼力，可不僅是理論上功夫，更重要的是上手，一件清三代瓷器想要鑒真，不上手個十件八件，別想著一眼看真。
最為有意思的是，他接受厚重的絲國文明熏陶，最後卻信奉天主……不是沒有，很少見的。這個說明什麽？絲國文化在他眼中，更多的是一種知識儲備，是工具，而不是文明信仰！
這人，有點意思，這次去蘭國，得好好打探一下他的底細。
“鮑斯，想什麽呢？這麽深沉？”萬庫忙完前店的事，端著兩杯咖啡進來。
“嚐嚐印尼的貓屎咖啡！這可是我拿到分紅後，昨天特意去買的，就這麽一磅（約450克），花了我八十五新幣！”
李承回過神來，接過茶盤，聞了聞，“八十五新幣一磅，你確定買的是正品？”
他對咖啡沒啥研究，品不出來真假，不過，這杯咖啡的香味確實不同於其它咖啡的濃鬱，而是一種略帶薄荷的清香，同時還夾雜著陳年豆醬的土腥味。
貓屎咖啡是印尼知名特產，也是世界咖啡品類中的頂級貨色，來自一種叫做麝香貓的排泄物，因而這種咖啡的產量非常低。印尼咖啡協會對外發布公告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五的貓屎咖啡，都是假的。
“我可是在來福士商廈中的專賣店買的，應該不會假吧？”萬庫被說得嚇一跳。
李承攤攤手，“自己琢磨囉，我也不懂。”
李承品著真假未知的貓屎咖啡，將陳家藏品捐贈新聞發布會的事情，和萬庫說了說。
“木問題啦，和媒體就要時不時打交道，關係才會好的。”萬庫滿口答應下來。
李承又拿出那張黑金名片，“你關係網不錯，幫我去查查，這人是何方大神。”
萬庫看了看，洪澤濤？感覺這名字有些熟悉，撓撓頭，疑惑道，“我肯定聽人說過這個名字，就是……就是一時記不得誰說的？”
看來這人是個名人，屬於低調的名人。
“你問問店中，有沒有人知道這個洪澤濤？”李承指指外麵。
他拿著名片出去，很快就進來了，“我去，我說在哪兒聽說過呢。”
“這洪澤濤啊可是星島地下大佬之一，當初我們選擇店址時，房東就告訴我，這一片有洪澤濤罩看，安全無虞的。”
地下大佬？李承瞪了他一眼，“說詳細點！”
“洪順堂，您知道吧？”
洪順堂的大名怎麽不知道？洪門一花五葉，第二葉就是洪門五祖方大洪開辟的洪順堂，在海外絲人群體中，可謂大名鼎鼎。
等李承點頭後，萬庫吐出答案，“洪澤濤就是汀州洪順堂的坐館！”
暈！不是說沒幫派組織了麽？怎麽冒出個洪順堂？
還有，許靖冕教授怎麽和洪順堂扯上關係？看起來還關係不淺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