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得手隱患
不知為什麽,直到晚餐時,吳偉和金惠娜都沒回來。
晚餐席上,老爺子還問了句,被他糊弄過去。泰勒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晚餐時魂不守舍的,李承也有些後悔,不該貪心的——吳偉和金惠娜是安保人員,不是打手。
晚餐結束,安妮絲教授謝絕了李承幫她訂房間住一宿的好意,很瀟灑的晃晃手中車鑰匙:“它會送我安全到家!”
六十多歲老太太,獨自開車跑夜路,牛氣!
臨別時,她抱抱饒老,又當著李承倆人的麵,親了親額頭:“希望下次依舊能見到健健康康的你,多保重!”
老爺子難得滿臉通紅,可還伸手拍拍她的背:“你也是。”
李承和泰勒扭頭憋著笑——老爺子瘦弱、個頭也不高,被身材高大、臃腫的安妮絲抱在懷中,特有喜感。
“威爾斯,還有美麗的泰勒,照顧好你師傅,下次我去俠州,檢查!”安妮絲老太太挺有意思,說這話時,還對兩人眨眨眼。
她去俠州?啥意思?看來回俠後和饒哥商量,興許……
老爺子似乎看出李承的疑惑,輕咳一聲說道:“安妮絲教授接受俠州大學邀請,等斯坦福大學聘期滿之後,去俠州大學擔任夕羨文學客座教授。”
“怎麽?不歡迎我去俠州?”安妮絲教授瞥了李承一眼。
暈,自己想多了。李承撓撓頭,嘿嘿一笑:“當然歡迎!”
整個下午都在和客人交流,老爺子早已經累了,李承伺候著饒老洗漱,早早休息。
等老爺子睡下,李承關好房門出來,走廊中吳偉和金惠娜,正在和泰勒低聲聊著。
李承籲了口氣,指指自己房間,一進門就問道:“怎麽現在才回來?”
也不怪李承倆人著急,事發時大約傍晚五點,這會已經晚上八點半,整三個半小時。離開時還特意叮囑金惠娜,感覺為難就抽身回來
吳偉看看金惠娜,搶先答道:“那個姓羅的,滑的很。估計猜到身後有人跟蹤,專門往集市、超市這些人多的地方鑽,我和惠娜一直找不到機會接近他,所以就一直吊著。”
“一直等到他甩開那兩撥跟蹤的人,躲到一家川菜館吃飯,我們才和他聯係上。這不,就回來完了。”吳偉三兩句介紹完經過,金惠娜一直低頭不語。
吳偉的介紹,其實有隱瞞……
羅根生土生土長唐人街,對陳生記的背景也有所了解,去找餘掌櫃,還是因為他和已故的父親有交情,原指望著熟人,能多當一點錢財,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黑。
畢竟在街頭混過很多年,他離開陳生記後,就發現有人跟蹤,而且不止一撥,立即意識到自己被人盯上。他還算機警,利用自己地頭熟的優勢,專往人多的地方鑽,走後門竄街巷,還真的就把身後追蹤的人甩開,其中就包括金惠娜。
吳偉聯係上金惠娜時,她正愁著呢,準姑爺第一次派任務,就把任務做黃了,真正是丟人丟大發了。
她不好意思直接回酒店,又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處理,剛好吳偉來了。
吳偉出主意,回去找那名安保,那家夥一定知道羅根生的家在哪兒,找到羅根生的住址,就在他家附近蹲守——家中媳婦有病,他總不能不回家吧?
這不,一蹲守就是三個小時,才聯係上羅根生。
跟丟人的糗事,吳偉幫金惠娜隱瞞下來了。
倆人沒遇到危險就行,李承又問道:“羅根生人呢?”
“在益融茶樓等著呢。”
“我知道了,你和惠娜去吃飯吧,我這就安排人去見他。”
李承很能聽人勸,既然馬文濤說最好不要露麵,那他絕對不會露麵。
當即給馬文濤去電話,讓他馬上安排人來益融茶樓。
至於那件天球瓶的真偽……如果馬家來人不笨到家的話,估計交易完成後,會送到房間讓自己過一眼的,所以,不急。
泰勒注意到金惠娜的情緒似乎有點不對勁,等倆人離開,疑惑的問李承:“歐巴,很奇怪,惠娜姐回來沒怎麽說話。”
確實有點奇怪,不過,李承和她不算很熟,不太了解金惠娜的性格,笑笑安慰泰勒:“可能是累了吧,今天讓她做這種事,難為她了。”
泰勒感覺這解釋不太合理,但又說不出緣由,好在倆人都安全回來,也就沒再多想。
吳偉的這個小小隱瞞,差點給馬家帶來大禍。
他和金惠娜找到那名小保安,問出羅根生的家庭住址後將人打暈,看似處理的很合理,其實,這就等同於直接告訴陳生記,有人盯上這件瓷器。
等安梁商會的人抓住羅根生一通暴揍,得知貨品已經被人買走,怎麽還不明白自己設局看中的東西,被人截胡?
很湊巧,聚源典當來交易的鑒定師傅,羅根生見過一麵。於是,馬家的聚源典當,暴露了。
也幸虧馬家在北羨絲國人圈中,勢力很強……
……
一如李承所猜測,晚上九點半,馬家來了兩人,鑒定師傅姓陶,另一位是業務部主管是馬家旁係,帶來那件天球瓶。
李承上手對著燈光看了一圈,確認無誤,這就是一件康熙晚期的綠黃紫三彩瓷上加有胭脂紅(金紅)彩的天球瓶,什麽道光仿康熙,不存在的。
玩瓷器的都清楚,粉彩始創於康熙,極盛於雍正。
康熙朝時,景德鎮官窯在琺琅彩瓷製作的基礎上,開始燒製粉彩瓷。由於是創燒,製作較粗,工藝也不算複雜,僅在紅花的花朵中運用粉彩點染,其他紋飾仍沿用五彩的製作。
品種也很單一,目前發現最多的為白地粉彩,器型多為盤碟盞杯;另一種就是眼前這個類別的三彩瓷加金彩,數量較少,器型多為瓶、尊、罐。
掌握這幾條信息,其實康熙粉彩瓷還是很好鑒定的。
至於餘掌櫃為什麽說它是道光仿康熙款……還別說,兩者還真有些類似。
康熙朝粉彩,因為創燒的緣故,釉料、技藝與火候,包括瓷坯的厚薄掌控,還未達到頂峰,所以康熙朝粉彩瓷,與同時期的康熙青花五彩、琺琅彩,都有較大差距。
清朝製瓷工藝,從嘉慶朝開始走下坡路,道光、鹹豐年間,很多官窯器的品質遠不能同清三代相提並論,粉彩瓷同樣如此。
因而,道光朝的粉彩瓷,在釉料、瓷坯等方麵,和創燒的康熙粉彩,感覺上還真有點類似。再加上道光朝仿製了不少清三代款瓷器,因此有“康熙、道光粉彩相近”一說。
不過,所謂“類似”僅僅是“形似”,康熙粉彩瓷那是創燒瓷,其價值要遠遠超過道光粉彩,兩者完全不在一個層麵上。
將天球瓶還給馬主管,順口問道:“花了多少?”
馬主管伸出一根手指晃晃:“那家夥意識到這東西是真的,咬死這價格不鬆口。”
一萬羨元,不貴。李承笑著擺擺手:“做生意不能太過分,這價格可以了。”
旋即他又想到一個問題:“這羅根生家,什麽來曆?怎麽就有這件皇家流出的東西?”
“我探了探,不知真假。”馬主管將天球瓶裝起來,同時回答道:“羅根生自己說,他祖上津門人,這件東西是他爺爺在津門做生意時,偶然從一位遺老手中得到的。四十年代,他們全家來三藩,帶過來了。”
“至於羅根生他們家……他爺爺活著的時候,做紮染布料生意,七八十年代,這門生意不好做,家境蕭條下來。”
李承點點頭,真假不知,聽著倒也符合實際。
“截了陳生記的胡,你們馬家……”李承沒說完,笑著看對方。
“這點李少爺放心。”那位馬主管挺自信,嘿嘿笑道:“它陳生記背後有安梁商會,來頭不弱,可畢竟才幾十年。我馬家在北羨經營六十年,不怯它。”
蛇有蛇道,蝦有蝦路,康津金氏在北羨有齊雲洲刺客黨,陳生記有安梁商會,馬家在北羨混得還不錯,怎麽會沒有門路?
李承點點頭,放心下來,端茶送客。
又在三藩市逗留一天。
上午參觀亞博館,老爺子為之題詞“依仁遊藝”,中午出席絲僑聯合會宴請,陪同的那些人,大半都是劍州腔。
下午稍作休息之後,又去參觀華商總會,再留題詞“溯本清源”,晚上又出席華商總會的宴請。晚上宴席上的口音五花八門的……
下午的活動中,李承意外的見到安梁商會現任理事長陳伯生,還有安梁商會的幾位理事,這幫人和華商總會的關係應該不錯。
其中一位叫彥博生,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他就是和自己有過一段關係的麗斯之父。
老爺子累得夠嗆,可興致還不錯,李承隻得在旁邊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