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嗬嗬哈哈
李承接到邀請，老楊、裴五一行同樣接到邀請，同樣準備去看看熱鬧。
老楊帶著鬥門墟客商一行，吃過早飯後，準備前往下一個出貨點，也在清水縣城，距離老烏家的邽泰祥不遠，剛好一槍打。
老楊有車，一輛豐田，裴五四人也是開車過來的，一輛大金杯人貨兩用，都在停車場呢。
剛拐上停車場，就有一個小夥子竄出來，手掌心一亮，旋即收起來，低聲問道，“要貨麽？剛出土的玉器，大墓器。”
所謂大墓器，就是高品級墓葬品，品級越高的墓葬，出土的東西品質越好。
裴家四人都是走南闖北的主，這種事情遇到過無數次，也不驚訝。這種情況，一般都不會搭理，坑太多、雷太多，即便是真貨，指不定就會被人訛一下。
幾人如同以往，從這年輕人身邊走過，沒搭話。
小夥子卻從身後追過來，伸出手掌，“真是新坑老貨，昨晚朋友送到我這代出手的，說是秦國玉器。你們瞅瞅唄，瞅一眼又不要錢的，我就是店裏工作人員，還能拍你們咋的？”
這種情況，買不買的，都會不由自主的瞅一眼。
上當，一眼就足夠！
率先感興趣的，不是裴五和楊世忠，而是其中一位攤主，他瞅一眼後，胳膊肘碰碰身邊的裴五，低聲道，“老五，東西有點像。”
真不真的，都不會說真，隻說像還是不像。
其實裴五也看了，東西確實有點“像”，隻是他性格偏陰，這種人點子多，心思重，相對而言勇氣就要差一些。他不太想買這種掮客手中的東西，怕被釣魚。
楊世忠是西北人，性格更猛一些，不過也挺圓滑的。
他不僅探頭看了眼，還用手指撥弄一下——如果是釣魚，指不定對方手掌一翻，就會摔在地上摔個粉粉碎，所以，他同時做好另一隻手撈東西的準備。
沒翻？這讓楊世忠來興趣，“哎，小哥，東西放車蓋上，我們瞅瞅。”
小夥子將兩枚玉佩，放在身側的一輛普桑車蓋上，後退一步，示意對方隨便看。
這姿態，讓楊世忠幾人放心不少，看來確實是想出貨的，而且，貌似對自己的貨，很有信心。
五人都圍上來，逐一上手……
為什麽態度轉變這樣快？
這種掮客，釣魚做局的確實非常多，可是，賣真家夥的也有，一旦確認是真貨，那利潤要比店家進貨高出很大一截。
今天這位，瞅著像賣真貨的。
那位小夥計站在圈外，笑眯眯的看著，手指隱在腋下，對著停車場遠處比劃個OK的手勢。
郭重元舒了口氣。
今天這事還算順利，一開始還以為這小夥子不敢幹呢，孰料，人家常年幫人出貨，真假都出。
別看他年歲不大，還真是老手。按照他自己的話，若不是有軒轅這麽個清水最好酒店飛招牌在，誰願意在停車場每個月拿兩三百的工資？還不是因為這裏住的都是貴客，方便出貨麽？
所以，當郭重元找到他時，還沒明說，這小夥子就猜出來意——他以為郭重元是出黑貨的。
稍有點麻煩的郭重元的“指定客戶出貨”。
這讓小夥子意識到什麽，可依舊沒拒絕，隻是獅子大開口，直接要走四成的利。
郭重元想起李承的話，不靠這玩意賺錢，就是為了坑人出口惡氣，這不，他當場同意，事成之後，小夥子直接抽走四成，至於價格，既然小夥子清楚這行當，就讓他自己去要。
……
李承帶著周典，沿著文昌路又逛一遍。
昨天來逛時是下午，街上人不多，今天這會上午九點，路邊各種扁食、麵條、烤饢、烤羊肉、包子油條的攤位，多如牛毛。有戴白帽子、有穿著藏袍、還有藍色包頭的，那是白族人，更多的還是出山的山民，有買有賣各種山貨的，人山人海的。
一打聽才知道，今兒逢雙七，陽曆十一月二十七日，農曆十月十七，周邊山民都來縣裏趕大集。
文昌路就是大集的中心點，難怪人這麽多。
李承樂得如此，兩人在人群中鑽來鑽去的，這個驢車上翻翻，那個自行車後座上扒拉兩下。
什麽鹿角狼頭、水牛犄角、牛黃狗寶驢鞭、各色山藥、山雞野鴨狐狸皮，各色稀奇古怪的東西，應有盡有。這不，李承和吳偉兩人站在一張兩米多長的虎皮麵前，瞠目結舌麽？
這張被竹繃子繃起來的虎皮，長度有兩米一，寬度一米五，背部雙線條紋，毛色純正光亮，確屬難得的珍貴之物。
確確實實是華南虎虎皮。
早些年，秦嶺中有老虎的，隻是現在沒了，最後一次現身是1964年，一隻兩米多長的雄性老虎被林業局的人打死，虎皮標本還在縣林業局呢。
這張虎皮引來許多人圍觀，有好奇者問價，攤主要價不高，四萬。
真心不貴。
李承搓搓手，有些心動，野生華南虎虎皮，那是百分百不可再生資源……他不擔心出關問題，有的是辦法，他擔心的是這玩意買回去，饒老會不會罵？
還有就是，這麽大庭廣眾之下買虎皮，真的沒人管麽？
華南虎是我國特有的亞種，原為分布最廣、數量最多、資格最老的一個虎種。就這麽個龐然大物，被國人弄得差點滅絕，就在今年，它被國際自然保護聯盟列為極度瀕危的十大物種之一。
算了，李承最終還是甩手離開。
東西很好，但有違良心，不要也罷。這個世界上，好東西太多太多，總不能全部收入囊中吧。
貪婪是禍，舍得是福！
穿過摩肩接踵的人群，先是路過周偉元的小店，門關著，不知是不是回老家了。昨晚周氏夫婦聊起過，今個回家把嶽父送去住院。
再往前二十米，邽泰祥門口站著烏修文。
他眼尖，很快發現李承，舉手笑著招呼，“李老板早啊，其他客人還沒到呢。”
“我來集市逛逛。”李承提起手中袋子示意給他看。
“喲嗬，買了不少嘛，你這要補到什麽程度？這玩意補多了，床受不了喲。”烏修文探頭看了眼，嘻嘻笑道。
李承買了不少冬蟲夏草和肉蓯蓉幹片，準備送給幾位老爺子泡酒補補身子，被他發現。
“床？沒那玩意，直接打地鋪，沒你說的問題。”李承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呃，烏修文一時間不知該怎麽接話，隻得哈哈一笑，將他引進店內。
烏老板也在，微笑著對李承點點頭，又招手讓他去茶台，“來來，喝茶。”
茶台旁邊，一根長約一米六，直徑二十公分的大茶葉棒子，靠在那裏。李承指指它問烏修文，“這就是今天的主角？”
烏修文幫李承掀開櫃台蓋板，笑著點頭，“就它！老爺子藏不少年頭，這次終於舍得砍了它！”
和烏老板打過招呼後，李承站在這根千兩茶大花卷前，這隻大花卷，三層皮結構。
最外層是竹篾花簍，篾色黃褐色，很有年頭；中層為棕皮纖維摣緊，也就是南方做蓑衣的那種棕樹皮，棕皮纖維不僅具有很強的防水性，同時還是具備一定的彈性和韌性；最內層則是蓼葉，蓼葉味平和，本身就可入藥食用，具有消腫解毒、利尿、止痢，還具有相當的驅蟲殺菌性能。
在花卷的竹篾表麵和紮捆篾之間，貼有兩張方形牛皮紙標貼，內容一模一樣，表格式。
其內容，有點類似於今天的產品說明書。
最上麵一行楷書“同生號”，表明生產商號，旁邊還有個花押——這是同生號的暗記；第二行生產日期“丙辰龍年乙未庚申日”，核算成農曆時間為1916年六月廿三；第三行則是出貨人，一共有三個名字；旁邊有豎列，則寫著“卷長五尺，卷圍一尺八”。
還有其他的一些說明文字。
李承又湊近點，聞聞，竟然絲毫聞不到茶香！
這封裹得，太嚴實！
李承動手捶捶，整根花卷，堅硬如木。喔噢，整整八十年，依然緊摣如故。
這根千兩花卷茶，很正，保存的很好。
就在李承鑒定的當兒，店內陸陸續續進來七八個人，都是烏老板的朋友，熟悉的很，一陣喧嘩，這個說“老烏，終於舍得開大花卷了？”那個說“怎麽也要給我留兩坨！”
李承都有些懷疑，這一根一米六長的大花卷，未必夠分。
他年紀輕，又和烏修文待在一起，這些人將他當成老烏的晚輩，沒怎麽在意他，而烏修文也沒有將李承介紹給這些人的意思。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吵，”老烏帶著阿昆，一邊為老友們斟茶，一邊笑著壓壓手，“今個開大花卷，改製磚茶，我會拿出十坨茶磚出來，差不多也夠分的。如果大家沒協商好，那就不好意思，我會在庫房做個小拍，價高者得，怎麽樣？”
“哎呀，你老烏怎麽這樣？”
“鑽錢眼裏去了？咱多少年老交情，還弄什麽小拍？”
“這根花卷，怎麽也能切出三十坨，一人一份不就好了？弄什麽小拍？”
一時間，反對聲一片。
李承站在一旁眯眯笑，烏老板的算盤還真是精明，小拍自然要比單賣的利潤更高。
“老來，老李，你們這麽說就不對了！”烏老笑著回罵，“我可是說過，你們協商著辦，如果分配均勻，不就不需要拍賣麽？是你們自己多多少少的夾纏不清，我能有什麽辦法？”
正吵吵著呢，又湧進來幾人。
李承眼睛一亮，嗬嗬哈哈，郭重元成了！
進來的，就是楊世忠、裴五一行。當頭的裴五，手中正盤玩著一件燈籠玉飾，正是自己昨晚弄的那一件！另一件方形玉飾，則在他同伴手中！
看兩人的模樣，很是愛不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