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劍閣大妞
李承走進酒店，就看見大廳沙發坐著的那位女郎，快步走過去，笑著招招手，“王醫生，不好意思，上午去拜見一位長輩，讓你久等。”
沙發上坐著的女人，笑著起身，捋捋坐時間長而有些褶皺的灰棕色窄腰呢子裙，又撩撩耳際的長發後，向李承伸手，兩人握了握，“沒事的，怪我來之前沒先打電話。”
來訪女子是昨天早晨遇見的王蓉王醫生。
李承正在趙家午餐，接到她的電話，電話中，她說有一件藏品，想要脫手，已經到酒店，卻被前台攔住。
趙家午餐剛開席，走不開啊，李承讓她先行回家，下次再約，可這女人堅持在大堂等他回來。
這不，等李承回來，她已經在昆侖酒店大堂坐等近兩個小時。
昨天淩晨天光不好，她又帶著帽子，沒怎麽看清真人，這會一見，還真有幾分姿色。
二十六七的模樣，膚色很白，化了淡妝，美如彎月，身著白色卡斯米蝙蝠衫，挎著細長帶的紅色小包。
又看了眼她麵前的茶幾上，放著一隻包裝好的木匣，合著還真有東西要出手？
“為表歉意，我請王醫生午餐，八樓的和式料理店味道還不錯。順便，我也好好欣賞王醫生的藏品。”李承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那就多謝李先生。”王蓉微微欠身，可能真的餓了，帶有幾分忸怩，但還是答應下來。
李承走在前麵，幫她提著木匣，份量有些沉，感覺像是銅器，銅爐或者銅瓶之類，銅胎琺琅也有可能。侍者幫兩人打開電梯，電梯內兩人獨處，王蓉似乎有點尷尬。
李承笑笑道，“像王醫生這樣的年輕美女，喜歡古董古玩的，很少見了。”
“嗨，我也是受我父親熏陶，他喜歡古董，我就瞎玩。”
“令尊是幹這一行的？”
“也是醫生，中醫院大夫，他就喜歡這些瓶瓶罐罐，經常帶著我四處逛鬼市。”
“那你學醫，也是受令尊的影響？”
“是啊，我高中畢業想報北電或央影，結果他非要我報中醫大，威脅不報不給生活費，不報斷絕父女關係。”
李承嗬嗬一樂，“啊，國內少了一位影後，多了一位女華佗，得失之間，還真不好說。”
聽到這話，王蓉笑容有點苦澀，擺擺手，“你是不知道，這時代，中醫想要成為女華佗，基本不可能。我當初要是學西醫，還有可能。”
額，說的是實話，這可不是二十年後。九十年代中醫並不吃香，世界醫學界包括絲國醫學界，有很多人還在叫囂廢除中醫，中醫巫術論。
“別聽那些人瞎扯，五千年的中醫傳統，完整的治療體係，怎麽就成了巫術？你讓他們給我們巫一個看看？他們想巫還巫不出來呢。”李承笑著擺擺手，一副鄙視的模樣。
沒想到，這位還挺會說話的，王蓉笑成一朵花樣燦爛，“咯咯，李先生您這話，我爸爸肯定愛聽。他也經常這麽說。”
額，這麽會升級了？
見李承的笑容怪怪的，王蓉醒悟過來，有些惱怒，舉拳欲打，又收回去，嗔了眼，“還以為你是好人呢，沒想到，蔫吧壞！”
“別！”李承做了個閃身的動作，“我可什麽都沒說，是你自己多想。”
出電梯，來到料理店，這裏已經沒什麽人，很清靜，服務員躬身問候。
李承指指餐廳靠近窗戶的座位，“我去那，想吃什麽自己點。”
“我要吃窮你！”剛才電梯的一小段路程的交談，兩人之間，明顯沒了初見麵時的陌生感。
李承隨即也開玩笑道，“那你一定不姓王，你姓豬。”
“去死吧你！”王蓉卸下偽裝，露出繼續劍閣大妞的“彪悍”。其實，劍閣大妞很好溝通，性格爽直的很，隻要對胃口，很好相處。
很明顯，李承正在往對胃口的路上發展。
“你回來，我不會點啊。”見李承真的要走，王蓉招手喊道。
可能真的沒體驗過，旁邊的幾名服務員捂著嘴偷著樂，主動上前幫忙介紹。李承遠遠的喊道，“就那幾樣，燒烤太麻煩，刺身估計你不習慣。就酢肴、強肴、禦飯、大醬湯，夠了。”
“你不吃？”在服務員的幫忙下，很快點好餐，她又喊道，也幸虧沒客人，和式料理店很忌諱大喊大叫的。
李承這會正在解捆紮在木盒上麵的繩索，沒抬頭，“我看著你吃。”
沒猜錯，木匣中泡沫紙包裹著一尊灑金銅爐。
儀範在那兒，東西不錯，入眼看著很舒服，李承第一印象是真家夥。
雙手將這尊銅爐捧出來，份量不輕，用料結實，一千克以上。
入手有溫滑觸感，紅銅精煉，顏色棕褐，爐色沉韻。更令人眼前一亮的，是爐身遍布的金斑，如同信筆揮毫而成，大小參差，如絨似雲，很自然，這就是銅爐灑金工藝。
灑金工藝最常用的是“灑金箋”，也就是用來做紙張裝飾，用在銅爐上不多。
銅爐取形於樽，爐耳對置在爐身兩側，為透雕獅雲紋樣式，器高近十五公分，爐口徑為二十公分，爐足為卷象鼻三足，底款為楷書“大明宣德年製”。
器形古樸端莊，銅色包漿醇厚，製作比較精良。
一尊不錯的明末清初銅爐。
正看著呢，一陣香風襲來，“我的爐子怎麽樣？還能上眼吧？”
她將皮包擱在桌上，十指交叉搭在桌上，坐在李承對麵，笑嘻嘻看著，有點得意。
李承笑笑，“你家老爺子怎麽鑒定的？”
“宣德爐唄，你說呢？”眼睛眨巴，有些狡詐，有考較對方的意味。
“哎喲喂，沒想到我還能見到正宗宣德爐？”李承毫不掩飾笑容中的“鄙視”，將銅爐往她麵前推推，“您這要是宣德爐，我還真買不起。”
“行了行了，別裝了，你就說，這銅爐你看上眼不？”她橫了李承一眼，風情四射。
灑金工藝銅爐，造型也很罕見，銅質精煉，不是那種民間粗銅鑄造，這尊香爐，即便不是官造，也是大戶人家製作，還是值得擁有的。
“不說你家老爺子鑒定結果也就算了，不會出門前沒問老爺子底價吧？這東西不會是你從家裏‘順’出來的吧？”李承自然不會主動報價，抱著胳膊好整以暇的反問。
“順什麽順？這是老娘……本姑娘大學畢業第一個月工資的收獲。”
“你這畢業第一個月工資夠高的啊。”李承笑眯眯的說道。
“那當然，這次撿漏，我家老頭子都嫉妒的念叨好幾年。”
李承翻翻白眼，隻怕是你撿漏一次，念叨好幾年吧？擺擺手，“行了，說個價吧，差不多我就收了。”
“能用羨元支付麽？”王蓉突然將頭探過來。
“你剛才說什麽？”李承摸摸鼻子，有一丟丟小尷尬。
“告訴你也沒什麽。”這位劍閣大妞反而不尷尬，雙手將長發向後分開，又晃晃頭，“我申請德克薩斯大學休斯頓醫學中心進修，對方的邀請函已經來了，家中老頭子不樂意我出國，卡我資金呢。這不，我希望從你這弄點羨元。”
喔噢，學霸啊！
德克薩斯大學休斯頓醫學中心，是北美排名前列的醫療研究機構。
“你家老頭子怕你一去不回？”
買東西歸買東西，可別真的弄得人家父女反目，這可不是李承想要的結果。
“其實也不是。”提到這個問題，她有點煩躁，甩甩頭發，“老頭子怕我去學西醫。其實吧……我更想出去見識見識，國內的天空，還是太矮，尤其是前沿醫學方麵。”
好姑娘，得支持。
中醫被世界“汙蔑”，其實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很多老醫師固步自封，敝帚自珍，不愛交流，別人都不了解你的醫療原理，自然會有陌生恐懼感。
醫學界，交流非常重要。
等她吃完飯，自然要回房間交易，李承出門拜會李家，帶羨元幹嘛？況且，吃飯的時候，劍閣大妞又拜托他幫忙換一些羨元，李承順口答應下來。
灑金銅爐一萬羨金，她的這些年積蓄，又換一萬羨金，兩萬塊，她在北羨進修一年的花費。
房間中，兩人聊得很開心，不知誰先主動，可能與那杯清茶還有斜陽的傷感有關……
李承是被電話吵醒的，是王蓉的電話，忙推推身邊的困倦的醫生。
“唔，誰啊，吵人睡覺不道德的不知道麽？”她朦朧中接通電話。
“蓉姐，你午睡睡到現在？天黑了沒看見？不是說晚上同學聚會麽？你在哪兒？我去接你！”電話中傳來的聲音，讓李承一愣。
好熟悉的蘿莉音，秦月那丫頭？李承驚出一身冷汗，我去，這世界這麽小？
世界真的很小！一層層的圈層疊加構成。
秦月的父親是老中醫，餘杭何君的父親是老中醫，王蓉的父親同樣也是老中醫，三人都很知名，原本就生活在一個圈層中，三家的女兒，年齡相近，又同為醫生，自然也就相識。
李承很想阻止她繼續往下說，可來不及了，她頭埋在被窩裏，甕聲說道，“好啊，我在昆侖酒店辦點事，馬上下樓，你到門口再給我電話。”
酒店？睡覺？
李承再一次見識劍閣大妞性格中的大大咧咧——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下午幹了什麽。
我去！李承眼前翻過一張張秦月的影子。
怎麽會這樣？
站在玻璃窗前，看著酒店廣場上，兩女擁抱著嘻嘻哈哈的離開，李承的臉皮抽了抽。
和朋友開車來接王蓉的，正是秦月。
但願這兩女別聊起今天下午的事，否則下次遇到秦月那丫頭，還真的很不好意思——李承有感覺自己還會與秦月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