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討價還價
等李承出來，一眼就看到這隻花盆，“喲，感謝富田先生帶來的好東西啊！”
富田雅孝從《水滸豪傑百八人》上轉過目光，笑笑，“李桑喜歡就好。這件哥窯盆，還是十年前我拜托廣田宏一前輩轉讓的，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廣田前輩都已經去世八年。”
廣田宏一的藏品？李承還真沒想到。
在和國收藏界，此人前半生成謎。
李承沒想到這件海棠式花盆出自他那兒，聽到富田的感慨，他撇嘴嗬嗬，“是啊，該死還得死啊，隻有藏品才能永存。”
富田一愣，這話聽著像感慨時間流逝，可怎麽琢磨味道不對呢？
嗬嗬，像廣田宏一這種人，李承對他有好感才怪呢。
富田想要追問，可李承已經將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哥窯花盆上。
宋五窯中，哥窯存在的爭議最多，像什麽官哥不分、哥窯窯址之謎、元明清仿哥窯器與真正哥窯有沒有血脈傳承、龍泉窯與哥窯的關係等等，但是，哥窯瓷器卻很好辨別，蓋因哥窯瓷器特征非常明顯，小開片為魚子紋、大中開片多金絲鐵線，瓷釉骨質感強烈，所鑒定不外乎三方麵。
李承拿著放大鏡，沿著盆口，由內向外，由口向足底，細細查看。
這隻花盆算是哥窯中的大器，高度有二十五公分，海棠式輕撇口，瓷口部施釉較厚，橫向滯留呈微凸。米黃釉大開片，鐵線細而不暈（墨線）、金絲細少不成網，釉質密度高。
鐵足無紫口，圈足有幾處小瘢痕，應該是從胎內滲出來的老窯紅顏色素，呈褐紅狀。從底足可查，這件瓷盆為砂質胎，伸手敲擊，如破損之器發出沉悶的“噗噗”音。
放大鏡下，瓷釉內汽泡細密平整，似亂不亂，屬於類似宋官窯瓷但更小一些的“聚沫攢珠”態汽泡極細小密集且布陣平整，泡泡之間存在霧態感。
這是一件南宋至元哥窯瓷器，真品。
李承放下放大鏡，重新扶正這件瓷盆，抬頭對富田笑笑，“再次感謝，這件東西我很喜歡。”
富田雅孝並不意外，攤攤手，“那……現在談談這次交易？”
“不等那邊的結果？”李承朝辦公桌那邊努努嘴。
相比自己的吃眼力，這些人才是真的專業！帶來的設備給人一種科幻感，一共四套儀器。
微型顯微鏡，這種設備在二十年後經常被用於鑒定，但在九十年代的國內，還是很少的。
伽馬射線燈，這就很高科了，是用來快速檢查藏品年代的新式裝備，有點像驗鈔機。
PH測試儀，則是檢測物品是否經過酸咬（金屬器）或者浸泡過某種溶液（紙質做舊）的一種精密儀器，
還有一套李承說不出用途的機器，外形像電飯鍋，將物品放在內部平台，插上電源後會產生輕微的旋轉震蕩，具體檢測什麽，不知道。
“我相信李生。”富田嗬嗬一笑。
李承翻翻白眼，想要扇他耳光。真相信還帶四台檢測儀器？
不對，少說了一套——他的助理還帶著東芝手提電腦，拿著電腦圖片比對幾件物品的特征，這也算高科技鑒定吧。
見李承這種表情，富田再度攤攤手，解釋道，“李生，你也知道，最近絲國在古物製假方麵，風潮太勝，實在讓人防不勝防。”
李承無所謂的聳聳肩，又指指“電飯煲”，“這是什麽儀器？”
“高分子分析機。通過微加熱和震蕩，檢測物體散逸高分子的成分，最早用來檢測核輻射。”
李承咧咧嘴，我去，和國的鑒定科技都發展到這種程度？
他不知道，這次交易，由於富田所找的機構屬於特殊部門，才有這種高規格科技鑒定，真正的和國古董圈，還沒有接受這種方式。這點，富田雅孝自然不會告訴李承的。
李承領著富田雅孝去內間，內間也有一個小型讀書處，一張圓桌，兩把藤椅，挺適合麵對麵談點私事。
“著急回去？”李承衝了兩杯咖啡端過來。
“出來一周時間，有些想念玉子了。”富田雅孝點頭致謝後笑道。玉子是富田雅孝的女兒，今年九歲，上次他提過，還給李承看過女兒照片。
“真是幸福啊。”李承感慨一聲，在他對麵坐下來。
閑聊幾句開場白，李承問道，“今天上午，您說的遺失的天王寺之寶現身一事，我很好奇。能詳細說說麽？”
其實這事李承已經很清楚，他上午給安格列斯打過電話，安格正在聖彼得堡。
富田雅孝很謹慎，不願多聊這件事。他小口呷著咖啡，搖搖頭，“這件事啊……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在電話中聽朋友提一句。”
這肯定是推辭，李承有些失望。他也可以讓紅葉陶瓷的人打聽，可畢竟沒那麽細致。
既然不願意說，那就談交易吧。
李承直接問道，“富田先生，對那件哥窯花盆的估價為多少？”
“李生直接說，我還需要補給你多少現金更合適吧？”富田笑容中帶著幾絲狡猾。
“差不多就行。”李承不接招，笑眯眯的看著對方，“和富田先生交易不是第一次，而且富田桑識貨，您說個價格，隻要差距不太大，我會答應的。”
李承說的“有情有義”，富田雅孝自然不會當真的聽。
拿過桌上的便簽紙和鉛筆，隨手寫了一組數字，推到李承麵前，三十萬羨元。
李承笑笑，站起身來，伸手做邀請姿勢，“看來，那套北陵山人的銅器，富田先生還沒有體會到他的價值，容我為您介紹？”
“哦？您的意思是……另有故事？底部‘競’款？”富田赫然起身。如果說有疏漏，那就是底部“競”字款，他確實沒看出來。
李承微笑，“陳炯明先生，您聽說過吧？”
“那……後藤新平，你肯定知道的吧？”李承又問。
這次，富田雅孝想了會，詢問，“滿鐵總裁後藤桑？”
“沒錯，就是他。”李承點點頭，向外間指指，“那套書房用品，正是後藤新平贈送給陳炯明的禮物。”
李承說這些，隻有一個目的，為這套文房四寶增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