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處理龍袍
趙帆做事很敞亮,定的兩間都是內外間套房,押金已支付,前台登記,拎包入住。
吳偉兩人正在將車後備箱中塞得滿滿的各色古玩,用小推車往房間搬運,見李承往外走,吳偉喊道,“李少,您這是去哪兒?”
“沒事,我就在門口買點東西。”李承擺擺手,示意毋庸擔心。
對老板的“自來熟”,吳偉和周典隻能聳聳肩,沒辦法。
好在,他隻是感慨兩句,還知道自己要幹什麽。
等吳偉出門找尋他時,他施施然的拎著手袋回到酒店大廳。回道賓館。
“您這是?處理收來的東西?”吳偉接過手提袋,打開看了眼。
兩枚檸檬,一瓶六十五度的西鳳酒(找不到醫用酒精隻好用它替代),一袋精鹽、兩盒氟輕鬆軟膏、一瓶香水、一隻小擠壓式噴壺、一疊布口罩、一柄軟刷、幾條幹毛巾……
他有經驗,一看就知道這是清理古玩的道具。
“稍後你倆搭把手,幫我處理一件東西。”李承頗為神秘的低聲道,“龍袍。”
龍袍?從哪兒來的?
吳偉有點懵,自己和周典兩人可以說是形影不離,老板還能淘來這等好東西?自己完全不知道!
“昨天拿到手的,有股子怪味,先處理一下。”李承嘿嘿一笑。
他這笑容,夠壞的——那件龍袍有點晦氣,他沒敢放在自己房間處理,直接拎到吳偉和周典房間——反正這兩個軍漢都是殺才,殺氣騰騰的,不怕那些。
在李承的一再要求下,吳偉和周典帶上口罩,帶上手套,又讓周典將窗戶打開一條縫隙。
李承今天將展示龍袍清理絕技!
眾所周知,高貴的絲織品是不能下水的。
其原因很簡單,首先,絲織品不容易著色,也就是說它的顏色是一次性的,遇水掉色;其次,絲織品入水易收縮變形,尤其是帶有繡品的絲織品,一旦入水,單薄的底質絲綢和厚實的繡布之間,會行程無數的褶皺,很難看——皇帝自然不會穿如此難看的龍袍;其三就是龍袍上有撚金銀繡,在清洗過程中易斷開,經緯線斷開的龍袍?你開玩笑呢!
所以,在絲國古代的各朝各代,皇帝、皇後、皇貴妃等級別的高端人士,所穿衣物,一般都不會清洗——一次性的。
當然,他們所穿龍袍鳳裙出席正式場合的幾率不會太頻繁,也隻是在大朝及元旦、冬至、萬壽聖節、祭祀太廟等重大慶典活動偶爾穿穿,平時更多的是常服。
那皇帝的龍袍髒了怎麽處理?
嘿嘿,這是個秘密!
李承會這手,是賈鄭廷從《我在修文物》紀錄片中學到的。
找來一隻塑料盆,從浴缸中接半盆溫水,倒入半瓶白酒,頓時酒香四溢,再捏碎兩隻檸檬,將汁液融入水中,又撒了三勺鹽,幾滴香水,和弄和弄,靜置兩分鍾。
等充分調和之後,又將塑料盆中的溶液倒入小噴壺中,又將軟毛刷浸入盆中殘存的溶液中。
準備工作完畢,,李承才打開包裝袋,將這件充滿怪味的龍袍用酒店的木質衣服撐晾起來。
盡管帶著口罩,李承還是能聞出一絲說不出的味道,好在有酒味、檸檬味和香水味遮掩,吳偉和周典,暫時沒發現異常。
“這就是龍袍?”衣服掛在酒店自帶的掛衣架上,吳偉和周典兩人,一人牽著一隻青金手袖,將其撐開。看這眼前灰撲撲的龍袍,吳偉忍不住問道。
周典同樣沒見過龍袍,跟著問道,“是不是皇帝穿的衣服,都叫龍袍?”
這是一個常識性錯誤,很多人都會有這種想法。
其實,正確的龍袍定義,是皇帝的朝服,也就是他在朝堂或者正式會見大臣時所穿的衣服。
清之前就不提,淵源太長扯不淨。
清代皇帝服飾可分為禮服、吉服、常服、行服、雨服、戎服和便服七大類,清朝的龍袍,一般指禮服和吉服兩大類。
禮服的等級規格最高,為祭祀、朝會等重大典禮時所穿,在清代,一位皇帝隻有一套禮服類龍袍,含冠、綬、珠、履、內裳等,這是規矩。
這件龍袍,專門用在例如登基大典、天壇祭天、地壇親農等典禮,以及與民同樂的大朝會,還可以用在“求雨”等禱告天地重大時刻,等這位皇帝駕崩後,龍袍就作為先帝的遺物供奉起來。
所以,禮服類龍袍,一般很少動用。
皇帝平時穿用比較多的是吉服龍袍,上下連屬的通身袍,比禮服略低一等,主要用於一般性的吉慶宴會、朝見臣屬、小朝會的時候穿用的常見服裝,也就是電視上常見的那種明晃晃、繡金龍、帶水浪山石圖案的那種服裝。
吳偉和周典,也就看看熱鬧,李承介紹的清楚,可他們聽起來迷糊。
三人眼前的這套服裝,圓領、右衽、馬蹄袖、上衣下裳相連屬、四開裾、直身式,內襯紗衣,標準的清朝吉服龍袍。
龍袍的空地為明黃色,領、袖都是青金色,片繡金緣。衣料上最顯著的紋案自然是龍,一共九條,左右肩膀各一,前三後三,右衽衣襟中還藏有一條,伴隨五色雲彩。
其次為十二章紋,日、月、星辰、山、龍、華蟲(雉的異名)、宗彝(長尾猴尊)、藻(墊玉的彩色板)、火(物體燃燒時所發出的光和焰)、粉(繡在衣上的白色或有色粉末)、米(繡在衣上的花紋)、黻(音府,古代禮服上白與青相間的花紋)的形象。
龍袍的下擺,斜向排列著許多彎曲的線條,名謂水腳。
水腳之上,還有許多波浪翻滾的水浪,水浪之上,又立有山石寶物,俗稱海水江涯“”,它除了表示綿延不斷的吉祥含意之外,還有“一統山河”和“萬世升平”的寓意。
此外,在十二紋章的左近,排列均勻的“如意頭”、“蝙蝠”和象征富貴的字紋樣。
李承單手拿著噴壺,另一隻牽著衣襟,從這件龍袍的圓領開始,一點點噴灑溶液,針對某些積垢明顯的地方,還會抹一點氟輕鬆軟膏,用刷子輕輕蹭,再度用幹毛巾擦掉,反反複複幾遍,直至露出真容為止。
外部清理工作還算順利,大概花了半個小時,將前後拾捯一遍,李承又用氟輕鬆軟膏將龍袍邊邊角角都塗抹一遍,這是急救型定性,也就是常說的絲綢定漿,同時維持經緯線的韌性。
處理完之後,再看這件龍袍已經恢複亮澤的明黃色,有幾分氣勢。
可工作還沒完,中單內裳還未處理。
三人小心翼翼的將龍袍的外罩與中單內裳分開,中單過膝,紗織品,對襟,白色透明,很柔軟,隻是在背部有一塊盤子大小的深黃色斑痕。
李承沒敢告訴兩人——這是腐爛後的屍水所致。
中單內裳要好處理一些,麻煩的就是黃斑痕,這玩意看這都惡心。
外罩掛在窗戶邊等候自然風幹,可不敢用吹風機或者日曬,再將中單撐著掛起。
這次,李承重新調配溶液,加大白酒和香水比例——中單是紗織品,可以見水,但李承依舊沒直接用水清洗,過百年的老東西,誰也不知道它的韌性怎樣?
拿起噴壺,對著黃斑一陣猛噴,一縷縷黑紅色的汁液,從紗織縫隙中往下流淌。
自然不能等它浸染其它部位,吳偉拿著兩塊毛巾,左右手貼合,壓住汙漬。
周典負責牽扯衣物平整,李承噴灑,吳偉沾走汙漬,三人配合的還算不錯,來來回回幾次,這塊斑痕終於不那麽明顯,等顏色差不多,李承才開始大麵積的噴灑,除掉積垢。
十多分鍾,將中單內裳處理好,李承第三次換溶液。
這次,隻采用香水與酒精勾兌,沒有加一丁點水分,將中單內裳和外罩的裏裏外外,都噴灑一遍,屋子散發著濃鬱的香水味道。
兩件衣物,晾在窗戶邊。
這件龍袍的急救工作,主要是除味除痕跡,算是結束,至於中單內裳的脫線、外罩的絲綢緞麵養護,還得需要專業人士來操持。
將口罩、手套、毛巾以及一切沾染過衣物的東西,全部扔進垃圾桶,讓周典馬上扔掉。李承自己去洗手間,用肥皂一遍遍的洗手。
瞅周典出門,吳偉湊過來洗手時笑著問道,“李少,這件龍袍……屍體上扒下來的?”
這事終究瞞不過吳偉的,他是戰場上下來,至於周典,估計心理也在懷疑呢。
李承嘿嘿一笑,沒回答。
答案很明顯,吳偉沒再追問,嗬嗬一笑,不就是一件屍體上扒下來的衣服麽?
吳偉和周典的房間沒法待,香水味太濃,李承轉身回到對麵自己房間,房間電話鈴響起。
接不接的,李承都猜到,肯定是趙帆到了。
確實是他。
不僅他來了,他還帶上兩位,其中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趙帆指著他介紹給李承,“這位王慶林,瑞蚨祥繡品盤扣方麵,頭勾的手藝人,我一哥們。你說的東西,我想著讓他先看看,如果需要,慶林會讓他老師傅出麵。”
至於他身後的那位年輕一些的,相貌和趙帆有兩三分神似,趙帆並沒有介紹,應該是他家裏人,跟著拎包的——趙帆在趙家,現在也是角了。
李承引著兩人到吳偉房間,一進門,趙帆又笑道,“好大的味兒,怎麽香水味兒這麽濃?”
王慶林猜到一點,笑道,“看來李老板的手藝很強啊,這都已經處理過了?”
“哪裏哪裏?”李承指指窗戶邊的龍袍,“我也就是馬馬虎虎的急救一下。王師傅,您看這件龍袍,該怎麽保養?”
“一二三四五,五隻爪兒,我嘈,還真是龍袍啊,哪兒來的?”一見龍袍,趙帆三兩步上前,很快驚歎一聲。
李承翻翻白眼,這還能騙人?
趙帆見到好東西,立即心思大起,他抬抬手和吳偉周典打了聲招呼,又拍拍王慶林,“阿林,你在這看看哈,我去阿承的房間談點事,你看完過來找我。”
說完,推著李承往對麵房間走,“走走走,咱聊聊這事……”
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