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藏品交換
中海博新館正式開業,不到兩周,遊人如織。
這是一座李承“印象中”曾經來過無數次的博物館!它是絲國最大的省市級博物館!絲國第三大博物館!館藏文物超一百萬件,其中列入國字號的文物十二萬件!
整體建築造型下方上圓,頂部還有四個裝飾性的圓拱門,與絲國古代“天圓地方”的宇宙觀相呼應。建築設計的原型為博物館的鎮館之寶“大克鼎”——國寶級西周青銅器。而犀頂造型取材於另一件國寶級藏品——西漢“透光鎮”。
建築外牆為西國大理石蒙,上有各類青銅紋飾;四個拱門好似青銅器上的耳,刻有絲國文字的不同書體,展示著絲國文字的發展;南門外有八尊大理石雕像,六尊為石獅,一尊遊邪,一尊天祿,它們同樣是博物館中千年曆史文物的複製品。
1992年10月市府做出建設決定,到1993年八月開工,主設計師邢同和先生在拿到場館設計工作單時,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他和另外兩名設計師滕典、李蓉蓉,在不到兩個月時間內,拿出這套“中軸對稱”“天圓地方”“正統主流”“禮製文化”四大主題鮮明的建築設計圖。
一稿過!
絕對是絲國建築史上的設計奇跡。
張蘇陵夫婦早已經在館門口等得心焦火燎,盡管知道李承身份有些特殊,張蘇陵還是忍不住埋怨,“哎喲,馬老的約見你也敢遲到?”
這人……哎,李承哭笑不得,亮亮手腕示意自己並沒有遲到。
趙梅拉拉丈夫手臂,示意別往下說,並搶過話題,“阿承,泰勒怎麽沒來?”
“今天伊蓮娜服飾開冬裝發布會,我在這家服裝品牌有些股份,另外,泰勒的哥嫂剛下飛機,她在公司那邊陪同……”李承順勢解釋一句,笑著致歉,“張哥,不好意思讓你久等。”
這下輪到張蘇陵撓頭,訕笑道,“這麽忙啊?那昨天就不應該答應馬老的邀請……”
說到這,他忽然意識到,昨天貌似是自己“代表”李承答應中午赴約的,臉色騰的紅起來。
李承無所謂的聳聳肩,伸手臂示意可以出發——辦公樓的入口在大樓的右側而非正門。
張蘇陵的小慚愧僅僅一瞬間,片刻後他又恢複常態,盯著李承手中的匣子,好奇的問道,“你也準備了捐贈物?我看看,什麽好東西?”
說完,他將他自己準備的一個小匣子遞給李承,同時很坦然的從對方手中拿走匣盒。
打開張蘇陵的匣子,額,還別說,東西很不錯——一枚帶水銀沁的玉帶鉤。
帶鉤這個小物件,曾經陪伴人們走過四千多年,於腰間演繹著時尚。
帶鉤是古人用來鉤係束腰的腰帶頭,比較普遍的用法是將帶鉤背麵的鉤鈕嵌入革帶一端,鉤體向外,略呈弧狀,可能是為了與腰腹之弧度貼合。鉤首則鉤掛在革帶另一端的穿孔中,或將鉤首穿掛在置於革帶另一端的環上。
束帶矜莊,是《千字文》中的一句,古人將束帶看作是一種人生態度乃至修身標準姿勢,而帶鉤又是那時代束帶不可少的要件,所以它的製作與佩用體現出鮮明的時代風尚。
考古發現的帶鉤很多,說數以萬計並不為過,非發掘品可能更多,原料以銅、鐵為主,也有金、銀、玉、石等。
張蘇陵的這件帶鉤為黃玉,玉質很一般,讓李承頗為驚訝的是它帶有亮澤的膏藥脂水銀沁,這就不一般了。
所謂“水銀沁”,就是古玉表麵的黑色沁,俗稱“黑漆古”,這種沁色,銅器上也有。
這種沁色的形成,古人認為與墓葬中的水銀有關,時至今日,很多當代考古工作者認為這種說法是錯誤的,因水銀既不能附著玉表,更不能深入玉肌。無論水銀沁的形成原因是否跟水銀有關,古玩界把古玉中黑色沁稱為“水銀沁”已成為一種約定俗成的叫法。
古人對玉器上的水銀沁情有獨鍾,認為玉器有“水銀沁”者,藏之可致金“銀”滿屋,“水”到渠成,因此,這枚水銀沁古玉帶鉤,市價不低的。
水銀沁本身,也有高低之分。
李承拿著這枚玉帶鉤,對著陽光照照,沁門周邊部分濃黑,發亮,沿著玉理漸漸地淡化成絲狀向四周散發,似為礦物質由外部侵入所致,沁門處較黑外,周邊部位較淺。
對水銀沁的鑒定,有個約定俗成的看法——兩千年以內的水銀沁不亮,兩千年以上的水銀沁又黑又厚又亮。具體原因說不清楚,但很準確!
手中的玉帶鉤沁色烏黑發亮,再看看製式,妥妥的戰國楚玉製式帶鉤!
這家夥竟然拿這件東西捐贈?
“你昨天買的?”
張蘇陵夫婦正在好奇的把玩著磨喝樂,頭都沒抬,“嗯,昨晚和阿梅去會稽路市場,聽說那邊馬上要拆了,我倆趕過去看看,沒想到遇到黑漆古玉帶鉤,三千塊入手的,運氣不錯吧。”
運氣何止不錯,簡直逆天!
他在羨慕張蘇陵,張蘇陵何嚐不羨慕嫉妒他呢?
磨喝樂這東西,他也隻是聽說過,今天第一次見到實物。京津兩地,是古“玩”之地,那是真正的“玩”古董,而磨喝樂顯然是最早的“玩”物之一。
摩梭了半晌,張蘇陵戀戀不舍的將磨喝樂重新裝進木匣中,“阿承,這磨喝樂,你還有麽?轉讓給老哥我幾個唄。”
還轉讓幾個?李承翻翻白眼,“就一個。”
“這樣啊……”語氣中說不出的失望,張蘇陵握著木匣,這東西無論是收藏的寓意,還是現實中的裝逼,妥妥的“聖物”啊,舍不得還給對方。
他眼珠一轉,“阿承,你準備捐贈給中海博?”
對啊,李承點點頭。
“要不……”張蘇陵撓撓頭,笑容訕訕的,“反正是要捐贈的,要不……我倆換換?”
他指指李承手中的水銀沁古玉帶鉤。
李承瞬間懂他的意思,笑笑,“你今天不準備捐贈?”
“嗐,又不是必須捐贈。做晚輩的去看看長輩,帶點水果茶點聊表心意不就行了?”張蘇陵說的很坦然。
呃,這麽說也沒錯,又不是必捐。他將磨喝樂換回去後自己收藏,別人能說什麽?
瞅瞅手中的水銀沁古玉帶鉤,李承也起了一番心思。
水銀沁玉帶鉤,戰國楚國的老東西,在俠州市場非常受歡迎,售價三萬往上,要不……自己也換一件?
記得車後備箱中還有一對銜杯舞馬器,反正要出給中海博的,要不……捐一隻?至於另一隻……嗬嗬,馬老,掏錢買吧!
李承站在那裏沉思,把張蘇陵急得團團轉,終於忍不住在他麵前揮揮手,“李老弟,成不成的給句話呀,發什麽呆?”
不是發呆,是思考!李承很想辯駁一句,可表現出來的還是微笑點頭,算是同意他的提議。
“啊哈,那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張蘇陵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哈哈大笑。
單論價值,磨喝樂肯定比不過水銀沁古玉帶鉤,可誰都有個心頭好不是?張蘇陵的開心,就是“玩”家最真實的表現。
“等等我啊,我還得去買點禮物……”他將木匣踹在懷中,和媳婦招呼一聲,匆匆往停車場方向跑去。
剛好,李承也準備換物件,和吳偉嘀咕兩句,將水銀沁玉帶鉤的盒子遞給他,讓他跑一趟。
“怎麽,你也不捐贈了?”趙梅沒看明白李承的操作,等吳偉離開,她笑著問道。
“這件玉帶鉤我挺喜歡的,換一件備捐。”李承笑笑。
大約等了五六分鍾,吳偉和張蘇陵都趕回來。
瞅著吳偉手中新的匣子,拎著沉沉的水果煙酒的張蘇陵,好奇心又起,隻是這次沒法上手,隻得問道,“你這又換了什麽東西?”
“一件唐代的老瓷。”時間有些趕,李承沒展示給他看。
“唐瓷啊……挺老的嘛。”張蘇陵隨口讚了句,唐代瓷器沒啥精品,除了後期的秘色瓷。他當然不相信李承這次會捐贈秘色瓷,所以沒往下追問。
站在管理樓大門口,李承撥通馬老的電話,不一會,有人下來迎接,一位三十來歲的年輕人,姓陳,陳遠生,自我介紹是汪老的弟子。
有些內斂的一位科研人員,話不多,帶著李承三人,徑直往大樓後半部走去。
“陳生,不去樓上?”李承有些疑惑,他知道院長辦公室在五樓。
“馬老和汪老在大食堂等著呢。”陳遠生回頭笑著說道。
暈!大食堂請人吃飯?馬老也太摳門了吧!李承與張蘇陵相視苦笑——輩分低,沒麵子啊!
終究還是有點麵子,馬老找的是大食堂二樓單間,算是“開小灶”。
包間中,除了馬老和汪老,還有一位六十歲的老者。三人的眼睛盯著李承和張蘇陵看,目光更多的落在李承手中的木匣上——炙熱的很呐。
“馬老、汪老,來晚了!抱歉!”李承將木匣放在桌上,躬身致歉。
“不晚不晚!”汪老擺擺手,指指那位老者說道,“這是我們文保室譚德睿主任。老譚,這就是饒固庵的弟子,那位小張是津門張慶東的兒子,也是名門之後。”
我去!又是一尊大神級人物!
文保室全稱“文物保護與考古科學實驗室”,是博物館中極其重要的一大科室,能擔任這個科室的主任,絕對是文保和考古方麵的巨牛!
李承印象中還真有這人,譚老從事絲國古代青銅技術、鑄造史和藝術鑄造研究,碩果累累。
幾人還在見麵介紹呢,馬老已經將李承帶來的木匣拖過去,打開。
一陣高昂尖銳的驚訝聲,蕩漾在包廂中——
“銜杯舞馬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