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衝突乍起
比試結果……不分勝負。
秦東明果然有一套，他選擇的兩塊籽料，一塊為一級白玉，細密度達不到羊脂玉級別，另一塊則是妥妥的羊脂玉級別。
兩人打平——那塊錯金象墜，李承自然沒能拿到手。
得承認，那位叫做秦東明的人，辨玉很有一套，那兩塊籽料應該沒有作弊。當然，李承並不認為自己輸給他，且不說自己找到兩塊羊脂玉，單是挑選的數量，也要遠超對方，甚至可以說自己完全勝過他，最終提議打平，那是給漫天塵秦玉集團的麵子！
秦玉集團的大名，李承很熟——全國最大的和田礦開采商以及和田玉供應商，市場供貨率高達百分之二十，二十年後，依然如此！
此時沒有交集，未來未必沒有，握手言和是不錯的選擇！
從八號館出來，李尚武手中捏著一塊虎皮羊脂玉籽料，時不時對著陽光照照，向李承介紹和田玉與韓玉之間的差別，“比韓玉要重，硬度也要高一些在6以上，石質更細膩一些，兩者主要成分都是透閃石，不過，這塊玉石的折射率應該更好……”
李尚武和楊成大正在做和田玉與韓玉的比較，隻是，他們更多的是從物理學角度來分析。李承卻知道，九十年代末期，閑玉流入絲國市場，雖然品質一般，但勝在價格優勢，賣得還不錯。
稍後可以找崔太望聊聊，拉普蘭公司如果能控製韓玉供貨，這是一筆不小的財富，給泰勒多賺點資產。
回到愛蓮湖度假村時，崔太望、吳靜他們還沒回來。
幾人在餐廳簡單弄點午餐，捋胳膊挽袖子，準備下午好好教訓那幫騙子一番——上午是老板的獨角戲，下午是大家一起嗨皮。
又給崔太望去電話，他們正在招待宴上，表示吃完飯後直接去幸福新村，可能會有招商局的同誌陪伴。
陪伴就陪伴，一家礦務公司去參加一場紫晶洞活動，很符合公司性質。
吳偉又給杜邵華杜老家中去電話，杜老已經到家，聽說李承下午到訪，杜老的兒子，立即表示歡迎。
小歇片刻，下午兩點，一行人再度出門。吳偉趁著中午空閑時間，出門包了一輛三輪貨車跟在後麵，準備運貨——不打算現場開紫晶洞，會助長其他人“跟買”的氣氛。
郴州隻是一個地級市，不大，人民路距離愛蓮湖不遠，不過十來分鍾即到。
傳單上的地址很詳細，幸福新村老年活動中心小廣場西側。
幸福新村是八十年代末新建的小區，屬於郴州市錫礦精煉廠家屬院。當時，錫礦廠非常紅火，財大氣粗到能夠給員工建這樣的小區，曾讓無數郴州市民眼紅。
杜邵華的家在二號樓三單元一層，因為是底層，臨窗位置有一小塊幾平米的小院子，被他改成花圃，經常會有老友來這裏下象棋打撲克賞花玩石。
杜邵華曾是錫礦廠的高工，五十年代初的留蘇學生，退休在家。
他是屬於那種見過世麵的讀書人，退休後工資待遇不錯，又有空閑，早些年他很喜歡收藏，可是接連幾次打眼，讓他意識到自己並不是這塊料。
這兩年花草魚蟲石逐漸興起，相比古董，這些東西，贗品少，更適合自己，這次郴州奇石展，還想著去淘買幾件賞石，沒想到竟然遇到這種事。
這會，他正在花圃招待聞訊前來探望的老友們。
左胳膊綁著夾板繃帶吊在脖子上，不影響他右手活動，老頭子心挺大的，摸著有些光禿的腦門，正繪聲繪色的給老友講述早晨的遭遇，說得那位老友，一驚一乍的替他唏噓不已。
“老杜，你這條老命能活著回來，還真的好好感謝那位俠州客人。”其中一位老者笑著調侃道。
“是啊，可不是麽。”也許是生死門前走一遭，讓他看透更多東西，杜邵華對老友的調侃並不在意，摸著腦殼回道，“稍後他會上門，我準備把我的藏品，全都讓給他。”
“切！你的那些破爛貨人家能看上眼麽？”顯然，杜邵華打眼的事情，這些老友都知道，又一位老者笑道，“你該不會還想著坑人吧？”
這下，杜邵華急眼了，“屁，我杜邵華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麽？這次，我準備把留學帶回的那幾樣東西轉給他，那些總不是贗品吧。”
“你舍得？”一起生活四五十年，都知根知底的，剛才那位老者又說道。
杜邵華當年留蘇，從基輔帶回來三件東西，一直視若珍寶，據說當年襄南博物館的人都上門看過，想要求購，被他拒絕。
“以後就玩點花草石頭，古董那玩意……”杜邵華搖搖頭，“再也不玩了。”
“這就對囉！”幾人哈哈大笑，很是替老友的決定開心。
這時，外麵又傳來一陣“滋滋”的噪音。
“怎麽今天這麽吵啊？誰家在切鋼條？”杜邵華皺眉問道。
“活動中心那邊在切水晶洞，我上午還去看了眼，人挺多的還。”有人回道。
人確實不少，足有三四百人。
李承一行人趕到時，小廣場已經滋滋的開機切石，兩台切石機旁邊圍攏著許多人，不時爆出一陣陣驚歎或者惋惜，還有一部分人圍在石場挑貨。
雷公蛋不怕日曬雨淋，就這麽露天敞著，平攤著放開，總數量在五六百之間。
一共分為三個小區域，每一個小區域前麵豎著一塊紙牌，寫著價格。李承看了眼，小型扁蛋五百、橢圓鴨蛋八百、山峰蛋一千，價格與大小、形狀有關。
貨場被警戒線封閉，範圍挺大，進去看可以，若是拿貨，必須付完賬才能出來。
聽夥計介紹，安遠礦業負責切石，一塊雷公蛋切石費十元，不分大小。
同時，安遠公司也在現場收貨，收貨帳篷在東邊，十來塊切開的紫晶洞、黃晶洞以及品質不錯的白晶洞，擺放出來，非常顯眼。
花五百一千的錢，很快變成三千、五千，對那些想要暴富的人太有誘惑力。隻是，更多的是不值錢的“白瓢”，被隨意的堆在角落裏，沒人在意。
不得不說，安遠礦業利用國人對晶洞的不熟悉，很嚴謹。
既然想要騙人，那安遠礦業想必做好賠本的心理吧？
李承撇撇嘴，一行人排隊進入貨場，開始篩選水晶洞原石。
國產雷公蛋和巴西進口雷公蛋，區別不是太大，但還是有的，主要就體現在皮殼上。
會者不難，隻要理解水晶洞的形成原理，就能快速入手。
楊成大的解釋，最容易理解。
“雷公蛋”其實指的就是比較小型的瑪瑙晶洞。此一名詞的由來，據說與一千八百多年前的人有關，他們發現這些小瑪瑙晶洞的時候都是在大雷雨過後，所以印地安人認為這些美麗的瑪瑙晶洞是雷公所留下的蛋。
實際上，這些瑪瑙晶洞是生成於地表的沉積物中，二氧化矽水溶液藉由連通孔隙的引導而在地層中的孔隙、空洞沉澱並結晶，日積月累，在這些地表層沉積物中，產生瑪瑙結核或瑪瑙晶洞（風化殼型礦床）。
喏，鑒別雷公蛋出處的第一方法來了——絲國和西國的地表沉積物，在雷公蛋表層所構成的特征不同。齊雲洲雷公蛋，以黃褐色皮殼居多，另外石斑多，褶皺多，表層砂礫粗。西國或者說南羨的雷公蛋，多以灰褐色皮殼居多，表麵平滑，砂礫細小。
還有鑒別的另外一種方法，那就是“空隙”。
前麵提過，瑪瑙玉髓是由含有二氧化矽水溶液沉澱析出，填充於岩石或沉積物中的裂隙與空洞所形成，因此要生成瑪瑙晶洞，最重要條件就是水溶液的補充和可連通的孔隙。
那為什麽常見的雷公蛋，都是閉合的呢？
那是因為由外長到內的瑪瑙晶洞，會逐漸將連通孔隙封閉，因此不再有水溶液的進出而無法提供進一步生長所需的二氧化矽。所以，我們往往看不到有內外連通孔隙，
實際上，每一個雷公蛋，都應該有較大的連通孔道作為水溶液進出的管道，隻是，隨著生長的過程聯通空隙會越來越小，最終閉合。
鑒定雷公蛋產地的第二種方法——找到空隙，根據空隙部位的石質表現來判斷。
生成無色水晶與生成紫色水晶的的二氧化矽水溶液，在空隙位置的表現有相當大的區別，後者因為著色的緣故，更像在石頭表麵留下一道剖腹產後的淡淡疤痕。
這兩大特征別說落在李尚武和楊成大兩位礦物研究者的眼中，單是周典這種外行，也能輕鬆挑揀。
五人的速度很快，從這五六百塊雷公蛋中，一共挑出二十一塊。這次騙局，中獎率三十分之一，說起來要比近些年盛行的彩票，中獎率高。
貨場夥計估計不知情，還“熱心”的幫李承一行找來一輛手推車推著，來到貨場出口附近的繳費處。
還美滋滋的帶著李承一行去繳費，可守在收銀台位置的揀貨員，有識貨的。
瞥了一眼，連著幾塊都是值錢貨，他的臉色有些不對，再探頭看看手推車，臉色煞白——將好東西都挑走，剩下的我們騙誰去？
見收銀員還在開條，準備收錢，這人伸手將收據本猛地奪過來，臉色陰沉的盯著李承一行，“各位，這些雷公蛋，我們不賣！”
“為什麽？”吳偉抱著胳膊，瞅著對方，好整以暇的問道。如何應付這種情況，中午大家已經做過預案，有心理準備。
是啊，為什麽不賣？那位收銀員和貨場夥計都不知情，茫然的看著公司的銷售經理。
此人四十來歲，皮膚很黑，額頭青筋綻露，眼珠子都紅了，顯然已經憤怒，卻被吳偉一句話問得，張張嘴，不知該怎麽說。
最後隻得蠻橫的來一句，“就是不賣給你們！”
吳偉掏出手機，在他麵前晃晃，“那我報警！讓警察來評評理，你為什麽不賣給我？”
李承原本想著對方指不定會咽下這個啞巴虧，沒想到對方還挺橫？
看來，衝突免不了，也不知崔太望他們到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