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張老薦人
新店鋪的交易很快完成，裝修工作也按部就班展開。
吳衛忠將調任新店擔任店長，並升任三人組藝術品公司齊雲洲總部總經理。安裴兮提升為摩羅街店麵店長，藺建明任職副經理——這是李承成心惡心老同學的舉措。誰讓他整天沒事撩小姑娘？現在好了，被他撩的小姑娘，職位反而在他之上。
隨著新店籌備工作的推進，李承必須要考慮擺在案頭的問題——新店麵的掌眼師傅。
這天中午李承夾著書本來到店前，扭頭看看對麵的萬隆堂，想了想後，邁步走進去。
“李老板來了？”“李老板好！”……萬隆堂的夥計，爭相和他打招呼。
李承點點頭算是回禮，沒看見張峻毅，“張老板沒在？”
一位叫阿狸的夥計答道，“沒在，回家有事，不過張老爺子在樓上。”
正合適，自己要找的就是張博葵老爺子！
“二樓茶室？”李承指指樓上問道，等那夥計點頭後，他徑直上去。
和張峻毅的萬隆堂，也算不打不相識，兩家交情挺不錯的，張博葵老爺子現在還兼職李承店麵的掌眼師傅——僅僅是兼職，他日常還是在萬隆堂這邊坐堂。
李承想找老爺子談談，能不能入駐旺角店麵一段時間。
張老爺子正在吃飯，拿著筷子的手，哆哆嗦嗦，再加上他原本就有些駝背佝僂，身子瘦弱，看著讓人淒惶。李承忽然覺得心中想法說不出口。
他旋即改變主意，老爺子一輩子在這三條街上摸爬滾打，對哪家店鋪哪些好掌眼，最熟悉不過，能不能幫忙推薦一位？
“小李來了？”老爺子看到李承，放下筷子，伸手示意他進來坐，自己又拿了張餐巾紙擦擦嘴，將飯盒挪到一邊。
“沒事，老爺子您吃您的。我就過來坐坐，找您扯扯閑篇。”
張博葵感慨地搖搖頭，“老了，吃多點就克化不了，已經飽了。”
張博葵比饒老還要小幾歲，可兩人的身體素質沒法比，他的身子骨一直不算好，有俠州人常見的風濕痛，很嚴重的。
李承笑著奉承道，“您老的精神頭好著呢。”
張博葵再次搖搖頭，沒就這話題再說什麽，笑著反問，“小李你可不怎麽來這邊啊，你這是有事？”
李承確實很少進萬隆堂，嘿嘿尬笑，“我這不是要上學嘛。”
真實情況是……他瞧不上萬隆堂中的貨色，隻是這話肯定不能說的，他很快撇開，坐直身子，說道，“張老，我最近在旺角盤了一家店麵，打算在島外開家分店……”
“開枝散葉了？好事啊。”老爺子眼神略有點複雜的恭喜道。
兩年前，誰能想到，在摩羅街開一家西洋藝術品店還能賺錢？
可眼前的年輕人，不僅賺錢了，而且生意在摩羅街七十多家店鋪中，能排進前五，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一個個影視明星往店裏麵鑽，人氣很旺。
這不，連分店都開了！
一比較，自家萬隆堂，這幾十年都白混了。
嫉妒肯定有一些，可也僅僅隻是嫉妒，倒沒有其他心思。
李承被打斷話，也沒惱，笑嘻嘻道，“這不是您老這兩年來的幫襯麽？”
張博葵懶得推辭，擺擺手示意他繼續說。
“摩羅街這邊，有您老幫忙看著，我很放心。可旺角店鋪沒人……”李承伸長腦袋，舔著臉求道，“您老是俠州古董行的萬事通，能幫我尋摸一個合適的掌眼師傅麽？”
“屁的萬事通！”張博葵被他一句話逗樂了，揮揮手，作勢欲打，隨即又放下手來。
“你要找掌眼師傅啊……”他摸摸下巴上的白須，琢磨起來。
掌眼師傅不好找，尤其是眼力高明的掌眼師傅。
這一職位，可以歸入鑒定師範疇，但又與現在的鑒定師截然不同。
像現如今的鑒定師，多為專精類鑒定，譬如玉器鑒定師、珠寶鑒定師、字畫鑒定師、瓷器鑒定師諸如此類。這種專精鑒定師，也許在單一方麵，眼力非常高明，但是，很難成為掌眼師傅——有特例，那就是店鋪本身經營的也是單一品類古董。
一位綜合古董店鋪的掌眼師傅，第一要求就是見多識廣，要能跨行業多品類的，快速判定貨品真偽。
也就是說，他的眼界一定要開闊，不拘於單一品類。至於是否專精，反而不重要。
掌眼師傅的第二要求就是緊跟市場，快速估值，並能精準判斷利潤率。
掌眼師傅屬於“坐堂師傅”，俠州各個店鋪經常有人送貨上門，這種灰黑色貨品，往往利潤很不錯，這就需要掌眼師傅出馬，不僅要快速辨別真偽，更要判斷這件物品能產生多少利潤——沒利潤的真品要它幹嘛？
這一點，又和“評估師”的職能重合。
掌眼師傅的第三條要求就是“串貨”資源足。
他要清楚俠州大多數店鋪都在賣哪種貨品？這些店鋪家都有什麽好貨？
為什麽要了解這些？很簡單，每一家商鋪都有自己的客戶，都在竭力維持自己的客戶，可是，客戶的需求往往多變，很多時候自家店鋪滿足不了客戶的要求，怎麽辦？
不可能將自己的客戶，介紹給其他商鋪吧？
於是，從其他店鋪“串貨”或者“拿貨”，就成為必然。
因此，了解其他店鋪經營特色和鎮店之寶，就成為掌眼師傅必須掌握的功課——俠州很多古董店老板本人並非行中人，隻是擔綱投資商。
當然，還有第四點，那就是，人一定要可靠！
這點不用解釋。
所以……找一位合格的掌眼師傅，很不容易！
李承還是太年輕，這兩年又將精力放在求學上，對俠州古董圈還真的沒有真正融入。
所以，他隻能眼巴巴地看著張博葵老爺子，希望他能給個好主意。
至於說雲州的那位朱允烈，李承雖然看好，準備下次去雲州專程拜訪朱家，可是，天知道他會不會來江城？萬一要照顧他老爹，八十五歲朱敬圃呢？
張老爺子想得很認真，嘴中不停的念叨，大約五六分鍾後，他看向李承，搖搖頭。
真是……讓人失望的表情！
“真的沒有合適的？”李承不甘心，追問一句。
“我所認識的那一代人……還有年齡稍小一些的，”張博葵再次搖搖頭，“要麽在各家古董鋪，要麽在典當行拍賣行擔綱掌眼，要麽自己開店，想請動……難。”
李承哀歎一聲，撓頭啊，頭疼。
至於說高價挖角，他從沒考慮過，壞行規的。再說這種人用起來也不放心——你能高價挖動，就意味著別家也能高價從你這挖走，這種人你敢用他做掌眼師傅？
李承低頭揉著眉心，忽然又聽老爺子說道，“有倒是有一個人閑著，就不知你敢不敢用！”
“什麽情況？”李承倏然抬頭，老爺子這大喘氣的，讓他有種山重水複的激動，急切的問道。
“馬崇峰，你聽說過嗎？”張老爺子笑眯眯報出一個名字。
“他呀……”李承沒想到老爺子推薦的是這位，興奮之情又快速回落。
這人李承知道，在俠州古董行頗有名氣，有“鬼馬”的名號。
鬼馬在樓語中，指“機靈古怪”，放在外號中，則是“神鬼莫測”的意思。
馬崇峰能有“神鬼莫測”的外號，他的眼力自然不低。可是，此人曾涉及一樁與掮客勾結坑害雇主的事件，就發生在李承剛到俠州不久，挺轟動的。涉事的店鋪在荷裏活道，叫墨韻坊，以字畫為主的一家綜合古董店。
這種人，李承怎麽敢用？
“你知道個屁！”看李承的表情，張老爺子莫名的衝他發了句火。
“您老的意思……這裏麵有故事？”李承被老爺子罵一句後，反倒來了精神。
“馬崇峰，我認識他超過五十年，十幾歲就和他一起當過夥計，我能不了解他的為人？”張老瞥了李承一眼，翹起嘴巴。
我去！張老和對方還有這麽深的淵源？
“您老趕快說說，究竟怎麽回事？合適的話，我稍後就去拜訪馬先生。”
“具體情況我不是很清楚。”張老爺子搖搖頭，又說了一遍，“我和他在四幾年就認識，一直到今天，一起幹活夥計，一起倒過貨，他什麽人品我還是清楚的。”
“前年事情發生後，我也和他一起喝過茶，隻是他沒說。”老爺子有些感觸的搓搓老臉，“我猜測啊……好像涉及到墨韻坊的兩位東家之爭，把他牽扯進去。應該是無妄之災。”
張老如此肯定，李承自然有興趣，旋即問道，“您老有馬先生家的地址麽？”
“他住在南丫島女兒家，未必願意出山……”
有收獲！李承興衝衝回店，喊來店中閑著的吳偉，叮囑他一番，吳偉隨即出門。
是的，即便是張老一再肯定馬崇峰的人品，李承依舊要仔細查查此人的底細，重點是兩年前墨韻坊所發生事情，究竟什麽原因。
至於張老說的馬崇峰未必願意出山，這倒不算什麽大事，李承自認為隻要誠意到了，總能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