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心經簡林
長達十四個小時的魔鬼航程,終於結束。
即便是商務艙,可狹小的空間,讓人心悸的亂流顛簸,真真是受夠了!想想自己答應泰勒每個月回去看她一次的承諾,李承忽然有些心虛——能做到麽?
夜色中,他跺跺發麻的腳,對黃學仁揮揮手,鑽上前來迎接的車,揚長而去。
前來迎接黃學仁的兩名漢子,瞅了眼李承的背影,有些眼熟——李承經常去鬱州黑市。其中一位隨口問道,“黃生,剛才那人你認識?”
“嗯,飛機上遇到的,一位來自北邊的鶴立大學學生,挺有趣的年輕人。”黃學仁回答道。
“鶴立大學學生?”那人嘀咕一句,有些疑惑。
“怎麽了?麻生見過這人?”黃學仁問道。
“許是記錯了。”姓麻的這位笑笑,幫黃學仁提起行李箱。擦身而過,且夜色中李承帶著帽子,他沒看清,便沒將懷疑告訴黃學仁。
來迎接李承的,是摩羅街店經理吳衛忠,近兩年的曆練,他已經成熟許多,邊開車邊匯報這一個多月來的工作,“……六月底,趙斌老哥又送來一批貨,一共三百二十件,這次貨色一般,聽他說,現在這些東西,國內也不好搞了,有不少商販在和他們搶生意呢,另外,價格也上浮不少,聽說國內整體物價漲的很快。這次交易,我支付給他三十四萬夕元……”
李承躺在後座上,懶得說話,坐飛機累的,對著後視鏡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這事其實還怨自己,當時將“搜羅國外藝術品換取絲國流失文物”的建議,還是自己提的,這是導致國內“夕羨藝術品”價格上漲重要因素。
隻是,這沒什麽後悔的。
葵湧碼頭那邊的倉庫庫存,足夠俠州這家店經營十年。
“七月初,王麻子叔侄(王水根與王勝奎)又來了一趟,十多件東西,我請張博葵老爺子幫忙掌眼的,贗品多,隻留下兩件,可能是灰貨,張老說應該無礙的……”
李承依舊沒有搭話。
王水根叔侄就是個倒土兼賣假貨的,當年從他們叔侄那買下鳳冠,轉手給四叔,從此,這對叔侄幾乎每個月都要送來幾件東西,有真有假,似乎將李承這裏當成出貨點。
“六月份流水還不錯,夕羨藝術品方麵六十三萬多一點,古董方麵銷量上漲不少,有兩家博物館的人來掃貨,拉走三百多萬的老東西,業績一下子漲起來……”
這次,李承坐起身子問道,“哪兩家?”
能一次性拉走三百多萬貨品,大客戶啊,這種博物館以後要建立好關係。
“深城博物館,最近在建設民俗展廳,從我們這裏拉走兩百多萬的海撈貨,我們家還不是最多了,據說從俠州三大市場拉走四千多萬的貨品……”
一家市立博物館,籌建單一展廳,就從俠州拉走這麽多中低檔藏品?
國內出貨渠道,李承不缺,譬如趙帆那邊。但是別忘了,趙帆那邊走的都是精品線,算是高端貨的出貨渠道,可一家店麵走量最大的,依然是中低檔藏品。
中低檔藏品除了玩家散賣,最好的出貨渠道就是一些二三線城市的博物館。
如果可以,自己是否可以建設一支小團隊,專門公關這些二三線城市博物館?或者說專門公關那些正在籌建中的博物館?
最起碼,自己給他們供貨,還能保證“非贗”——嗬嗬,賈鄭亭的記憶中,國內中小型博物館展品的贗品率……能達到百分之幾十?你猜?
“他們聯係電話,有吧?”李承拍拍司機座椅靠肩
見吳衛忠點頭,他又說道,“多聯係,多走動,找時間專程去深城拜訪一次,我會給你準備點有特色的東西帶上。”
組建公關小團隊,這件事李承做不合適,但吳衛忠就非常合適。
先讓吳衛忠試試看。
李承想到剛才隻回答了一家,又問道,“另一家呢?”
“雲州雁翔大學建立學校圖書館,拿著饒老的信件,從我們這裏買走一批書籍,對了,倉庫中明版閩刻本,他們帶走了十二本。因為饒老的關係,我給他們八折……”他回頭對李承笑笑。
“應該的!”李承點點頭。
師傅曾經在雁翔大學任教好幾年,每次回國最後一站都是雁翔大學,也算是老先生的故園。吳衛忠做得不錯,如果自己在港,說不得要捐贈一批,這份香火情李承還是記得的。
說道師傅,李承問道,“老爺子最近身體還好吧?”
“老爺子最近在調養精神,籌備寫《心經》,李少您這次回來,可以幫老爺子一把……”他回頭笑笑說道。因為李承的緣故,老爺子經常去摩羅街店麵閑坐一二,店中這些人和老人家都很熟悉,也發自內心的尊重。
李承心中一動,饒老最後一篇鴻福巨作《心經》,這就要開始了?
《心經》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的簡稱,是大乘佛法教義的總綱,第一經典與核心,其內容簡潔概要,全經隻有兩百六十字,屬六百部般若之一卷。
呃,不懂心經的人,肯定也聽過“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段經常出現在影視劇中的經典經文。
對此,羅根的記憶更清楚,雖然他不懂,可是去觀賞過幾次,印象深刻。
其大陣,陣林布局,又以饒真頤老爺子所書寫的《心經》為萬法核心,其書寫自然與普通書法作品不一樣。
大陣的核心,就是“心經簡林”,由三十八根花梨木柱組成,當中三十七根,刻有《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象征“無限”、“無量”,以示宇宙人生變化無定。
山坡最高位置的一根木簡沒有刻字,象征《心經》“空”的要義。
這是饒老最後一篇鴻福巨作,在此之後雖然依舊題詞題記,可再也沒有大幅作品問世。
寫這種經文,極其耗費心神,老爺子今年八十虛歲……李承真的挺擔心老爺子的身體。
車行至路口,李承連忙喊道,“阿忠,送我去西半山,今晚住師傅那。”
西半山饒家別墅,二樓饒棼夫婦房間的燈還亮著,不過,深夜一點,李承也沒按門鈴,自行掏出鑰匙開院門,開燈。
有點小動靜,不一會,饒棼從二樓探頭,“誰啊?”
“饒姐,我。你從中海回來了。”李承笑著對樓上招招手。
“剛下飛機?”饒棼對李承出現在家中,一點也不奇怪,回身對房間內說了兩句,估計朱秉貴也沒睡。
給吳偉安排一間客房,李承回到自己原來住過的房間。
正在收拾,饒棼夫婦穿著睡衣進門。
“這次回北羨,時間不短啊。”朱秉貴笑著和李承打招呼。
“主要是在和國那邊耽擱時間了。”李承從箱包中拿出一條北羨煙,還有泰勒幫忙挑的一套護膚品,遞給他們夫婦,“還有些舟國小禮品,明天才能到。”
知道這小師弟有錢,夫婦倆也沒客氣。饒棼笑著朝李承點點手指,“你這次慘了,老爺子念叨許多次!看他明天怎麽收拾你。”
說得李承直撓頭。
出門前和老爺說過預計一個月,現在都快四十天了。雖然從未斷過電話聯係,可老爺子不開森,那也是真的。
見李承出糗,朱秉貴笑著擺擺手,“別聽你棼姐瞎說,上次你從和國寄回來的那些東西,老爺子可是在我們麵前誇獎你許多次。”
咦?李承嘿嘿一笑,借口有了。
那件帶有裴休題跋的《化度寺碑》半闕拓本,就是絕佳借口。老爺子一生嗜好書法,這件東西絕對寶貝,就說等它!
騙老人家並非為騙,而是安其心。
“看來……阿承在北羨又淘到好東西了,是不是?”饒棼一見李承的神色,立即猜到,“什麽好東西?我給你參謀參謀?”
“算了,等明天吧。”朱秉貴拉了她一把,指指時鍾,“夜深了,坐一天飛機,讓阿承早點休息吧。”
李承對朱秉貴笑著拱拱手。
簡單洗漱,一覺到天光。
等李承起床開門,一道矍鑠的身影,正在花園練習太極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