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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大亨製壺

  朋濟明搶先一步,將李承拽開。


  很嚴肅的說道:“你沒傻吧?有些黑貨能上手,有些黑貨沾都不能沾,這家夥以及他背後的那幫人,明顯是準備跳行(跨過中間商),這麽幹壞規矩的。”


  他指指剛才那展位低聲說道,“你信不信?別看這家夥在這裏擺攤沒事,那是那些人給石硤尾黑市幕後者的麵子。今天,等他出這黑市,立即會有人找他麻煩!”


  “收監?哼,那都是輕的!你還想買它的東西?”朋濟明哼哼兩聲。


  這次,朋濟明真誤會了,李承確實沒有想買的心思。他搖搖頭,辯解道:“沒想著買,就是看看,還沒見過江南隨葬七配。”


  “想沒想買,你自己心裏清楚。且不說這些幕後的齷齪要避免,但是這剛出土的隨葬,也不應該靠近。這家夥是個生麵孔,估計不知道從哪兒得到的消息,第一次來黑市,否則,他不會這麽幹的。”


  是的,香江黑市上的贓貨,真的很少展出售賣,一般隻賣給固定的、知根知底的貨主,走得都是私下交易,像那位貨主那樣直白的,沒有。


  這一排,接下來的展位展示的貨品,證實了這點。一水的真假藝術品,對外都說是“贓貨”,其實大家心知肚明,都特喵的折扣貨。樂古道那裏要多少有多少,隻不過價格貴一點而已。許多展位攤主,李承都有印象——樂古道那邊擺車攤的。


  為什麽這麽幹?蓋因古玩的“神秘來曆”向來是考量真偽的重要依據。


  這一排店鋪中,李承終於淘到今天的第一漏——一隻其貌不揚的紫砂壺。


  這是一方橙紅泥單手紫砂方壺,通身無刻也無款,典型的“素壺”。


  這句話有點偏專業,簡單解釋幾句。


  所謂單手壺,就是那種可執可端的掌心壺,比普通茶壺小,又比石瓢要大一點,多為水平壺,李承這把也是水平壺——流嘴與壺口相平。


  方壺指的是造型,一方勝三園,這是業內行話,也就是方壺要比圓形壺更難做,工更細,市場價值更高一些。


  素壺就是沒有雕刻紋飾,也沒有瓜果造型的紫砂壺。


  因為素壺,又沒有留款,所以,它盡管是方壺,也能看出有些年頭,可是在整整一平案的各色壺具中,顯得那麽樸實無華。


  攤主隻開價一千港紙,這還是因為是方壺的緣故,李承最終以五百八十港幣拿下。


  買這把壺時,朋濟明一直沒說話,他能從李承入手後的神態中觀察一二,這應該是撿漏了,可是,漏在哪裏?他不知道。


  等這一排逛完,他拉著李承出了市場。讓李承吃驚的是,這露台黑市,竟然還有休息區?旁邊還有賣包子的早點鋪子?真真讓人意外。


  誠如朋濟明所言,香江的四大黑市,除了西貢,其它三家正在努力脫黑。


  早點攤前沒什麽人,朋濟明要了兩屜包子,點兩杯豆奶。等早餐之際,他掏出一包三五,點上一根,猛吸一口後吐出,煙霧繚繞中,小聲問道:“那把壺有什麽說道?”


  逛黑市時有些話不好問,這會才找機會問出來。


  李承將這把包裝紙裹好的單手壺拿出來,擺在桌上,“就是喜歡,挺古樸的。”


  “跟我也不說實話?”朋濟明瞪了他一眼,“你剛才的表情,可不像隻是喜歡哦。”


  見瞞不過他,李承隻好笑道,“我瞧著有點像邵大亨的天圓地方壺,就買下來了。”


  其實不是有點像,而是肯定!


  朋濟明擅長古籍,懂字畫,對陶瓷類了解不算多,初聽這名字有點茫然,“邵大亨?”


  李承撲哧一笑,此邵大亨與港島無線的邵大亨,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朋濟明也知道自己鬧烏龍,惱羞成怒,“趕緊說,要不三天後西貢黑市開市,我可不帶你去!”


  “是嘉慶道光朝的大亨壺。”李承笑道。


  朋濟明驚訝地叫出聲來,“這……這是大亨壺?”


  沒錯,對外人來說,大亨壺要比邵大亨更有名。與陳曼生一樣,許多人記不起來陳曼生,但卻知道“曼生壺”。


  一把抄起這方壺,將方蓋打開,扣在桌麵,又將壺身舉過頭頂,對著燈光,想要尋找到一絲“大亨壺”的印記。


  哪兒呢?越看越是一頭霧水啊,這就是一把有點老的素壺啊?

  嗬嗬,李承悠閑的吃著包子,也不去點破。


  這把壺的品相完好,能看得出年頭,壺型也不有價值,橙紅色紫砂材質不低。想必前後幾位經手的商人,都已經將這把壺翻看的透透的,怎麽可能有印記或者說暗記沒被發現?


  許久,朋濟明依然沒有任何,隻得悻悻地將這把壺放回桌上。


  “你怎麽判定它是大亨壺?”


  李承從筷簍中抽出一支幹淨的竹筷,笑著說道,“朋哥看仔細啊,我給你變個戲法。”


  朋濟明莫名其妙。


  隻見李承單手握住壺口,抓緊,將壺底側豎起來,另一隻手拿著竹筷,用粗的筷子頭,輕而均勻地敲擊壺底邊緣,發出沉悶的都嘟嘟,像啄木鳥啄樹幹的聲音。


  然後,李承轉動壺口,變成作手執壺柄,同樣是筷子頭,敲擊在壺身部位,這次,發出清脆的“鐺鐺鐺”聲音。


  咦?嗯?兩者一比較,朋濟明醒悟過來,驚地張大嘴,“這……這……這是套底?”


  搖搖頭,李承放下方壺,笑著回複,“是填底,不是套底。”


  “你是說……底部有款?然後被人填起來了?”朋濟明很自然的想到。


  李承點點頭,微笑不語。


  朋濟明伸手拿過方壺,就底部位置仔細觀察,依舊瞧不出來端倪,手指敲敲壺底,感覺確實有些不同,這才放下。


  “哎呀,真想現在就看看填底隱藏著什麽?”其實不用看,他也能猜到,肯定是底款無疑。可是人吧,天性就喜歡窺秘。


  今天的黑市之行收獲頗豐,兩塊可能有貨的原石,一方邵大亨的填底紫砂方壺,李承已經挺滿意,但還不夠。


  大亨壺在香江的價位是三十萬港紙上下,折合美元不過四萬五千左右。那兩塊原石還不知道貨色怎樣,而且很小,再漲也不會有多少價值,買它純粹是心理滿足。


  正在低頭吃包子的朋濟明,突然抬頭問道,“威爾斯,你會特異功能?就是那種……透視?”


  呃?李承愣了愣,反應過來,這家夥,太能想象——前幾年的《賭聖》正是香江“特異功能風潮”的產物,朋濟明很顯然也受到影響。


  “其實是拿上手後,感覺配重不對。”李承笑著揭開謎蠱。


  當時看到這方紫砂壺時,李承一開始也沒有在意,可它畢竟是方壺,於是上手看看。


  在紫砂壺行當中,實際上求圓容易,但求方很難。


  方器的製作難度非常大,所耗的時間精力比其他器型要多得多,而且方器造型規則要求為“線條流暢,輪廓分明,平穩莊重”,以直線、橫線為主,曲線、細線為輔,器型的中軸線、平衡線要正確、勻挺、富於變化。


  方器除口、蓋、的、把、嘴應與壺體相對稱外,還要求做到“方中寓圓,方中求變,口蓋劃一,剛柔相稱”的“哲學標準”。


  正因為苛刻,所以才有“一方勝三圓”的說法。


  也正是因為方壺少見,李承才會上手。一上手,他很快覺察這壺有問題——配重低。


  因為外貌太樸實,換成其他人,絕對認為是執壺工匠手藝不行,導致配重偏低。


  可李承眼光銳利的很,這件方壺,外表看似樸實,實則透著一股“大巧不工、重劍無鋒”的厚重與古樸。


  有了疑問之後,李承開始精鑒。


  紫砂壺造型從自然到人文,出現過的款式不下千種,但造型不管多麽豐富,都離不開壺的身、蓋、流、把、鈕、底這六個基本元素。


  鑒定一把壺的價值高低,需要看泥質、器型、氣韻以及工藝,而鑒定壺的手藝好壞,則最主要看身蓋流把鈕底這六大元素的工藝水平。


  器型,沒問題,方正樸實,以壺嘴和壺柄為中軸線對稱;氣韻,方中融圓,去方正之拙,圓潤中有型,同樣是上品之作;泥質,為精細白沙為底,摻和一定的紫砂形成現在的深橙,泥為精泥,色為俏色。


  通體古樸典雅,樸素自然,不張揚卻非常耐看,大家手筆。


  再鑒定工藝,壺肩頸項及腹,骨肉亭勻;口蓋直而緊,雖傾側無落帽之憂;口內厚而狹,以防茶水溢出;氣眼外小而內巨,如喇叭形,均無窒塞不通之弊。


  每一位大師都有自己的風格,成就越高,風格越明顯。


  結合對這件紫砂壺年代的判定,看著看著,李承心底越發確定,這就是邵大亨的天圓地方壺。


  鑒定還有一處疑問,那就是留款。


  這把壺守愚抱拙,明顯是邵大亨年歲已高時所知壺器,為何無款?


  至此,他想起配重不對的問題,有心推測下,很快發現“填底”的秘密,壺底邊緣有一圈白痕,非有心人,絕對會將這道白痕當成壺底摩擦的痕跡。


  其實不是,它是接痕。


  這同樣是一件從北方流入香江的貨品,也是混亂年代有人為了保全這把大亨壺所作的掩真手法。


  掩真之人,同樣是高手一名,做的天衣無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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