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去看看
饒恕很快被護士從急救室推出，他已經蘇醒過來，隻是雙眼無神，臉色煞白。
老爺子湊到移動推床前，伸手握握兒子的手，嘟噥著嗓子，喊了一聲，饒恕朝老父親點點頭。這場景看得李承有些心酸。
饒老的家教，其實不算成功。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都不算出類拔萃的人，蓋因他年輕時，喜歡各地遊學，對孩子的學習，盯得比較少。
好在無論是饒恕還是饒棼，性格都比較質樸，沒有那種奸猾之性。
推床遠去，李承拉住隨後出來的醫生，仔細詢問饒恕的情況。
好在病情不複雜，醫生說是急性血脈膨漲，心髒心搏加快，導致血液加速，呃，還是中醫好懂，一個詞，急火攻心。
雖然不算什麽大病，但醫生還是建議讓饒恕靜心休養一段時間。
回病房，將饒恕的病情和老爺子說了一聲，饒老這才安心下來。年老體衰，又擔驚受怕的，李承將他扶到病房沙發歇息一會。
兩位合夥人還有公司的一名員工，都已經回公司，這會公司正亂著呢。
李承擔起看護的職責，幫忙喊護士、換吊瓶什麽的，一直忙到下午四點半，饒棼和彭琳琳匆匆趕到醫院——倆人今天去大嶼山寶蓮禪寺參加天壇大佛法會。
接到電話後，還得過海，所以趕回來很晚。
“豬呢？”饒棼看見哥哥沒事，放下心來，卻又發現病房少一人，她丈夫朱秉貴沒在，立即發作，嚷嚷著。
嘮叨的自然是朱秉貴，倒是讓李承有些不好意思——出事後第一時間通知了她倆，至於朱秉貴，沒記住他辦公室還有手機號碼。
“成何體統？這是病房，吵你哥哥休息！”老爺子瞪了她一眼，然後又說道：“另外對阿貴尊重點！你哥哥沒事，阿承，我們回家。”
關於饒恕生意賠錢的事情，李承最終還是沒告訴老爺子，隻是簡單用生意上出了點小問題一句帶過——這事該如何解決，還是得饒恕自己作主。
將老爺子送回家，安頓好，李承騎著自行車，有些漫無目的。
原本計劃饒哥陪同、朋濟明帶路去西貢黑市，現在看來短時間內不可能了。
去央求朋濟明帶自己去？李承沒感覺自己有這麽大的麵子。
他不知道，朋濟明夫婦這會正在念叨著他呢。
吳佩俞下班後回家，照例來大眾書局轉一圈，看看姐姐有沒有什麽東西要捎回家。吳慈佩經常會買些小菜擱在書局，等吳佩俞路過時帶回去，讓老太太做晚餐。
吳慈佩看著妹妹離開的身影，推推正趴在收銀台看小說的朋濟明手臂，“阿明，你說那李承，品行究竟怎樣？在香江也沒個產業，連個住處都沒有，還租著賽琳的房子呢。咱家賽琳要是嫁給他，是不是委屈賽琳？”
“那小子……還行吧。”朋濟明敷衍著回答，頭都沒抬。
“什麽叫還行？這可是我妹妹！”吳慈佩見他那憊賴模樣，有些生氣，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
“哎喲！”真疼，朋濟明哀嚎一聲，“哎呀，你這人真是，說話就說話，動什麽手？”
隻聽朋濟明說道，“饒老什麽人？他看上的弟子，還是唯一入室弟子，能差得了？說實話，咱家賽琳相貌確實不錯，可是那性格，冷得跟冰塊似的，我還擔心威爾斯看不上她呢。”
前半段，吳慈佩聽得還直點頭，後麵不樂意了。
叉著腰質問道：“怎麽？我妹妹貌似天仙，還配不上他一個窮書生？”
“誰告訴你，他是窮書生？饒棼嗎？”朋濟明斜著眼睛看妻子。
他最近還真的打聽過李承的事情，知道一點，難得有機會懟妻子一頓，他聲調往上走，“人家在北美有一座莊園！你知道什麽是莊園嗎？有山有湖有牧場有農場有別墅的莊園！”
“人家是窮書生？哼，你真是……無知。”斜睨妻子一眼，回首，繼續看小說。
吳慈佩被丈夫的爆發弄得一愣神，繼而想起，這是要翻天？
伸手，繼續擰！“喲喲！你神氣什麽？又不是你有莊園！”
“哎喲哎呀，你輕點！疼死我了！……”
店內員工一個個捂著嘴偷笑，這種事情經常發生，也不以為意。
夫妻倆正歡樂呢，門口傳來一個聲音，“嫂子，朋哥，這是幹嘛呢？”
吳慈佩一抬頭，連忙把手指放下，朋濟明像見到大救星般，一骨碌從收銀台裏麵竄出來，笑容滿麵，“哎呀，威爾斯，這兩天你可都沒來啦，今天怎麽有空？趕緊坐歇會！”
這熱情……把李承弄得一愣一愣的。
這時，吳慈佩也從收銀台裏麵出來，笑吟吟地看著李承：“阿承，來買書？”
這夫妻倆今天怎麽了？一個賽一個的莫名其妙。
“嫂子好，我來找朋哥，想請他幫幫忙。”李承連忙和吳慈佩點頭致意，又對朋濟明笑笑：“朋哥，晚上我請你吃飯，有空嗎？”
店內人多，去黑市的事情顯然不適合在這裏談。
原本李承沒想好要不要找朋濟明，可是，在閑逛時琢磨過味來，黑市必須要進。
幫趙帆打探消息是其一，自己最近要賺錢是其二。
除了要預備新店開業資金，還有去漢城也要準備一筆款，現在又發生饒恕生意賠錢一事——自己作為饒老弟子不能袖手旁觀吧。
哪兒能快速賺錢呢？摩羅街？荷裏活道？樂古道？這三個地方的攤主，個頂個的精明，擺出來的物件，基本都是明碼標價，稍有存疑的，都會收起來或者請名家鑒定，自己想要撿漏發財，基本不可能。
所以，他決定盡快走一趟黑市，那裏，或許有機會！
風險與機遇並存。上次芝加哥梅裏爾公園黑市雖然凶險，但收獲同樣不小。
所以，他還是來大眾書局找朋濟明，希望他能帶自己走一趟西貢黑市，再不濟其它黑市也行。
朋濟明看看媳婦，吳慈佩眼睛眨眨，再眨眨，其實是希望丈夫就便探探李承對自家妹妹的心意，可丈夫明顯屬榆木的，沒反應。
見丈夫還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吼道：“阿承邀你去吃飯，你就答應唄！直愣愣看我幹什麽？”
“誒！誒！有空有空！”朋濟明真心怕老婆，像磕頭蟲般，輪著對吳慈佩和李承點頭。
晚餐被李承選擇在泰西酒店，順便叫上拉夫特、馬蒂爾達倆人。
“你想去黑市？”正在叨菜的朋濟明被李承的請求嚇得一哆嗦。
“很危險嗎？”李承放下筷子問道。
朋濟明猶豫片刻，搖搖頭：“不是危險，香江畢竟還是法治社會。隻是……我記得饒老最恨黑市的，你去那，饒老知道怎麽辦？”
呃，他還記著饒老逼著他捐獻那冊東漢書簡的事情呢。
“師傅知道。”
李承的回答又讓朋濟明一愣神，繼而苦笑，老爺子，不帶這樣雙重標準的吖。
“師傅讓我去看看，說這也是一種曆練。”李承找了個借口。
“這樣呀，”朋濟明撚著筷子，思索片刻，“你等我消息。我需要問問人，最近的什麽時間開市。”
朋濟明沒說是哪家黑市，李承猜測他應該是黑市的老鳥。
油塘黑市、石硤尾黑市、奧門黑市、西貢黑市，港島四大黑市中，李承其實最希望去的是西貢黑市，能一舉兩得。當然，如果明後天有其它黑市開場，也無所謂。
趕緊賺錢才是當前最重要的事。
剛才兩人談話，用的是粵語，正事談完，都改用英語，畢竟飯桌上還有拉夫特和馬蒂爾達。聽說這兩位，一位是李承的財務顧問，一位是生意上的合夥人，朋濟明打起精神，一點點探尋李承的信息。
朋濟明很聰明，隻是在妻子麵前顯得木訥，這是夫妻之間的樂趣，不足為外人道哉。
稍加打聽，他便得到不少李承的信息，其中，在摩羅街購置店麵，就足以讓他震驚——那個地段位置要比薄扶林道的地價貴上兩倍還帶拐彎。
李承比自己所知的，更有錢。想起妻子剛才“窮書生”的話，嗬嗬……
晚上回家，吳慈佩還沒睡，等消息呢。
聽說李承在摩羅街置產，吳慈佩同樣驚訝地張大嘴。
“阿明，這事我還得找饒棼談談！賽琳是我妹妹，也是她饒棼的妹妹，怎麽就不能幫忙搭把手推一推？”吳慈佩的心，變得更熱絡，都有些埋怨同學饒棼的袖手旁觀了。
“哎呀，這種事，講緣分的，不是亂牽線就能成的。”朋濟明擔心妻子因為這事和饒棼起爭執，連忙勸道。
“我知道婚姻講究緣分，可是緣分也需要有人幫襯不是？就像當年你追我，沒饒棼她們起哄，你能追到我？想當年本姑娘也是一枝花萬人迷的……”
朋濟明扭過身子，對著梳妝台的鏡子，吐吐舌頭，無語中。
李承一大早就接到朋濟明的電話，今天有市。
石硤尾黑市開市。
石硤尾位於九龍北區，這裏曾是港府規製的“難民所”。1953年，石硤尾大火讓五萬多人無家可歸，港府被迫實施公共房屋發展計劃。因此，這裏香江公共屋邨的集中區，經濟水平比較差，治安嘛，也不太好，算是魚龍混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