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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蘇行偶遇

  “盃”即“杯”!

  杯字的簡化,不取於漢字演化,而來自於“盃”的另一個名稱“木否”。


  高足盃,即上為碗形,下有高柄,也稱把杯,外觀美麗,實用方便,是陶瓷中的標準器物。


  這件釉裏紅三魚紋高足盃,賈鄭亭所屬記憶中印象深刻。2012年香江蘇富比秋季大拍中,他的一位“師兄”,在以一千三百萬美元拍下,隨即捐贈給中海博物館!

  賈鄭亭還受邀參與捐贈儀式。


  這是賈鄭亭目前所留的最後一段記憶,故此,威爾斯印象深刻。


  至於賈鄭亭師兄捐贈的那件,是不是就是畫冊上的這一件,倒是不好辨別,因為現存宣德款釉裏紅三魚紋高足杯,數量不少。


  釉裏紅器,元代已開始創燒,明洪武年繼之,成色始終不算穩定,到永樂朝,景德鎮禦窯興盛,方見正色佳品,宣德朝的釉裏紅已經大成。


  永樂、宣德時的釉裏紅器不僅釉色光澤豔麗,而且形製端巧典雅,尤為鑒賞家和收藏家所珍愛。


  圖片中的高足杯,腹部用釉裏紅裝飾三尾魚,在透明釉的映襯下顯得簡潔樸實,典雅鮮明,極有意趣。


  更為重要的是,拍賣起價僅為八萬美元!

  這也意味著,自己這位“百萬富翁”,可以參與這場金錢遊戲的角逐。


  威爾斯捏捏拳頭,這次拍賣,參加!

  下一件,又是一件精品——雍正年製款八桃蝙蝠粉彩葵花壽盤

  這件大盤,口徑三十六厘米,底徑十二厘米,高四厘米,葵花型製。從盤外壁開始繪桃枝葉及桃,通過盤沿至盤心,接繪桃枝葉及蝙蝠。


  其中,桃數為八,這是典型的“雍八乾九”——同品粉彩,雍正朝桃數為八,乾隆朝桃數為九。蝙蝠翅膀頂端下彎有鉤,鉤中有一點,嘴上有毛。


  這也是雍正朝八桃蝙蝠粉彩的典型特征。


  足底回紋紅彩,端正典雅。


  這絕對是雍正朝官窯禦品壽器。


  再看看起拍價,六萬五千美元!

  當然,最終成交價肯定要比這價位高出許多,但比起歐美油畫等藝術品,還是要低幾個檔次。


  還是沒錢啊!要不,囤貨正當時!


  威爾斯忽然想到,趙帆會不會來參加這次蘇富比秋拍?

  不知道他能不能籌集足夠的資金?


  雖然威爾斯在趙帆麵前,一副死要錢的模樣,但他其實已經受賈鄭亭記憶的影響,對中華古董文物的回流,持支持態度。


  稍後可以電話告知一聲,也許他已經知道,嘿嘿,沒關係,這是維護彼此關係的小手段。


  再往下翻,又是一件重器——雍正禦寶白玉九螭鈕方璽,這是雍正六璽之一。


  天子六璽,一向為國之權力重柄的象征。這枚禦寶之璽雖然並非“正印(官印)”,但也是雍正帝經常使用的“行印(隨身帶的私印)”,同樣有禦令天下的功用。


  而且,雍正帝可不是喜歡刻印的乾隆爺,他的私印並不多見,這枚和田白玉螭鈕方璽絕對是雍正帝行印中的精品,一定是上世紀圓明園流落出去的重器。


  拍賣底價,八萬美元。


  嘖嘖!好東西啊。


  這次蘇富比重要瓷器及工藝品專場,一共拍賣十九件瓷器、九幅古字畫、六福當代畫作、五件陶器、三件青銅器、一件明代鎏金銅佛、一尊明代江南鳳冠(女子出嫁配冠)、一件明代剔紅玲瓏梳妝盒漆器,合計四十五件。


  件件精品。


  在三天的拍賣行程中,藝術品專場所占比重不高,畢竟這裏是紐約而不是香江,藝術品拍賣成交額在以往的曆史中,不算高。


  與拉夫特約定明天起行時間,那小子裝上幾件修理好的機器,匆匆離開。


  威爾斯找個偏僻點的地方,撥通趙帆的電話,一聽聲音,應該還沒睡醒。


  “哪位啊?”濃濃的京師口音,還有被擾的不耐。


  “趙總,沒起床呢?”威爾斯可不管對方的起床氣,哈哈一笑。


  遠程通話,聲音有些變化,那邊遲疑了一會,才回複:“是……李先生?”


  “嗯。”威爾斯看看手表,嗬嗬,這會京師淩晨兩點左右,還是速戰速決吧,“過幾天的紐約蘇富比秋季大拍,有一場藝術品專場,你過來嗎?”


  “啊?蘇富比紐約秋拍?”他的聲音猛地提高三分。九四年,中美文化交流並不普及,紐約這邊的拍賣,還沒有向太平洋另一側寄送邀請函的先例。


  “李兄弟,你等等啊。”一陣吱吱呀呀的響動,應該是他起床的聲音,接著傳來問話,“你知道都有哪些拍品?”


  “雍正禦寶行璽算嗎?宣德釉裏紅三魚紋高足盃。還有南宋樓儔的《耕圖拔秧》,這是原圖。嗯,還有康熙朝畫師焦秉貞所繪製的《耕織圖耙耨》……”


  威爾斯李將自己所看重的物件,簡略複述一遍。


  《耕織圖》是南宋時的樓儔在任於潛令時所繪製,一共四十五幅,包括耕圖二十一幅、織圖二十四幅,得到了曆代帝王的推崇和嘉許。天子三推,皇後親蠶,男耕女織,這是古代很美麗的小農經濟圖景。


  原圖大多已經遺失,熟料竟然在蘇富比紐約秋拍上出現一幅《耕圖拔秧》原作。這幅畫作雖有小殘,可威爾斯非常看好。


  不僅出現原圖一張,更出現清康熙朝宮廷畫師焦秉貞所臨摹的《耕織圖耙耨》。


  焦秉貞是清康熙朝內廷畫師,素有“參西學畫法第一人”之稱(其實算不上)。他的繪畫始終有一種國畫的真實,似乎總無法擺脫繪畫中寫意思想,這也造就他的畫作特點——西學為輔,寫意為實。


  就像這幅《耕織圖耙耨》,在茅屋結構有上有些許透視外,無論從題材選取還是畫麵中大片留白手法的運用,都表達了文人慣有的山林隱逸的思想,意境深遠,給人以無限遐想。


  兩者應該是同一位藏家送拍,蘇富比拍賣行將其作為“小套”進行炒作,到時候,成交價格肯定不低。


  趙帆的短板再次顯現——他對古董不算內行,在電話那邊遲疑了片刻後說道:“李兄弟,我上午九、十點鍾給你回話,我們需要開會研究。”


  掛斷電話,威爾斯笑笑。


  這就是生意場上的交情,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電話,換來對方的一份感謝。這份感謝,最終會在交易時得到回饋。


  晚上時分,趙帆回電,他將與魏老一起盡快奔赴紐約,參加藝術品專場。


  第二天一大早,拉夫特就來到酒店接上威爾斯,兩人開車前往蘇富比拍賣公司。


  這家夥,西服領帶,穿著非常正式,還帶了足足兩盒名片,準備發完。按他的意思,今天是三人組公司真正走入世界頂級圈層的重要日子。


  說起來,蘇富比的每次拍賣,都算是一次頂級圈層交誼。


  還塞給威爾斯一盒,上麵寫著“三人組藝術品貿易公司藝術總監”。


  這職位,高大上啊!


  倆人嘻嘻哈哈的開車直奔紐約。


  紐約蘇富比公司位於約克大街,這是一棟二十四層高的老樓,一層還保留著部分“派克勃內畫廊”的風格——紐約蘇富比起始於收購這家畫廊。


  畫廊已經更名為蘇富比畫廊,對外銷售的主要是當代畫家畫作,價格不算貴。蘇富比有自己藝術基金,專門用以培養世界各地的青年畫家。


  威爾斯兩人趕到時,一樓大廳登記處,已經擠滿參觀者。參觀者大多手持邀請函,還有部分年輕群體,應該是附近藝術院校的學子,他們是來增進見識的。


  有邀請函的免票,參觀學習的,每張門票五美元,相當於一張頂級博物館的票價,蘇富比還真會賺錢。


  排隊報名,拿上一份展覽資料,威爾斯掃了兩眼。


  展廳在九層、十層和十一層,分為八場五大係列:至臻珍品油畫係列三場;歐美當代典藏珠寶係列兩場;現代文明珍藏係列(也就是工業文明收藏品含金銀幣)一場;重要瓷器及工藝品係列一場;南美軼珍係列(前哥倫布時期文物)一場。


  一共展出本季拍賣的八百四十九件拍品。


  拉夫特去九層,那裏是珍品油畫展廳,聚集大量歐美富豪。威爾斯則直奔十樓。


  十層展廳是開放式櫃台展覽,中間是一排排玻璃展櫃,兩側是上下雙層展架,貫通整個大廳。此時,展覽大廳中人頭雲集,嘈雜聲嗡嗡擾耳如市集。


  簡單掃瞄一眼,拍品的屬性,決定參拍者的屬性。這裏黃皮膚的人驟然增多,大多是華人,還有一些棕色人種及少部分白人,黑人很少。


  兩位工作人員在入口處指揮人群分流,聽到威爾斯參觀拍品,他指指右側,示意威爾斯那邊去。


  排在威爾斯前麵的三位,兩位七十來歲的老者,身後跟著一名年輕人,聽聲音應該來自香江。


  “固庵,你對歐美藏家比較了解,這次兩幅《耕織圖》,會是哪位送拍的?”其中一位老者提到的話題,引起威爾斯的注意。


  兩幅《耕織圖》,也是他的主要目標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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