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盜馬到來
“弗朗爾先生對這台座鍾的修複，有什麽要求嗎？”富豪多怪癖，威爾斯李覺得還是先問清楚為好。
“管家送來時，隻是說盡力修好。”
安格列斯遲疑了會，問道，“威爾斯，有把握嗎？”
這事哪有把握一說？有也不會說啊！威爾斯李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
“得！算我沒問。”行規安格列斯比威爾斯還懂——醫院做個闌尾炎手術都有風險，更何況破壞如此嚴重的精密座鍾。
旋即，他再度撓撓頭，又問道，“別怪哥哥不懂規矩，我還是放心不下，你就透個底，到底能不能修？能修複到什麽程度？哥哥我好做選擇啊。”
看得出，他是真的擔心。
如果劃分等級，威爾斯是百萬富翁，安格列斯算是千萬富翁，弗朗提爾絕對是億萬富翁，而且是頂尖的那一小撮人中的一位。
修好弗朗提爾的小鳥座鍾固然可以交好對方，可是，修不好呢？或者弄得對方不滿意呢？又或者幹脆完全弄壞呢？那可就偷雞不成……
所以，他心底一直忐忑，權衡。
這台小鳥座鍾，威爾斯李還真沒辦法給保證，沒玩過啊！其內部機關精巧絕倫，打開之後合不上都有可能。
他倒是想出一個主意：“安格，要不……你找管家說說，把這台座鍾按照損壞後的價格買下來。如果我修好了，你再按照購買價賣給弗朗提爾，如果修不好……算你倒黴。”
“當然，也許你能換來弗朗提爾的友誼。”他笑著又補充一句。
這主意，不賴。
損壞的小鳥座鍾，價格應該不會很高。修不好，這台座鍾對於弗朗提爾而言毫無價值，而自己出錢買下，他怎麽也要承情吧。如果修好，那更好！
“我這就給拉法蘭管家打電話。”安格列斯起而行之，還真的拿出手機撥出去。
威爾斯李很是感慨，想要成功，必須抓住每一次機會。
從這點來看，安格列斯一定會成功。
“威爾斯，現在就看你的了！”
很快就協商完畢，價格是安格列斯自己報的，二十二萬美金，買這麽一件破爛玩意，還真舍得投入。
這台座鍾，鍾表修理罩可放不下，那位技師拿來一張絨毯，鋪在桌麵上，隨即又提來工具箱——上次他見過威爾斯李修理懷表，這次心悅臣服的讓位。
帶上手套，威爾斯李先要拆除座鍾的上半部分，也就是穹頂鳥籠。
第一關就差點難住威爾斯李！
上半部分的鳥籠四角卡嵌在底座機關盒上，威爾斯李轉動鍾體，找了足足十分鍾，才發現機關所在——鋼簧卡口竟然設計在底部的八隻鹿腳上。
示意那位技師過來幫忙扶助座鍾，微微傾斜，露出正麵的兩組鹿腳。威爾斯雙手分別別住一組，緩緩發力向外轉動。
隻聽“哢嚓”一聲，鳥籠柵欄正麵的兩角，嘣的往外彈出寸許。
擦擦腦門的汗水，差點丟人呐！
暈，鳥籠柵欄的四角，竟然穿過二十五公分高的機關盒！這設計，實在太腦洞！
另一側，同理，終於將籠體取下。
知更鳥已經與豎杆斷裂，它所站立的橫杠與豎杆之間就很好分離。威爾斯李現在就很頭疼，稍後怎麽粘合上去
將柵欄外罩、橫杠、豎杆，還有那隻可憐的知更鳥，放在一邊。
想要打開底部機關盒，還有一關要闖，必須先卸下螺旋狀的發條。
這根螺旋鋼絲發條，連接在機關盒內部的齒輪驅動上，與鍾表轉動係統同步，它會驅使知更鳥點頭，到準點時點頭幅度加大，撞擊銅鈴。
原本以為是這樣設計的，可是，他用聚光手電透過螺旋發條鏈接內部機關的間隙，探照進去後，既哭笑不得，又讓人心生佩服！
一塊平行放置的齒輪，軸上一直金屬橫杆，套嵌式連接著螺旋發條的一端。當齒輪轉動時，會帶動螺旋發條轉動。
也就是說，那隻豎杆上的知更鳥，其實一直在旋轉，當發條達到最大值時，知更鳥的鳥喙正好對準銅鈴，然後狠狠地來一下，以作報時。
如果從鍾表的報時性來說，弄這麽花哨幹嘛，二百多前的匠人們，真是吃飽撐的！但如果從藝術欣賞角度——一隻美麗的小鳥在鳥籠中轉動，確實挺有美感！
這就是洛可可風格，繁複褥雜，極盡奢華！
嵌套？還是二百年前的，威爾斯也沒把握將其取下。
“油滴管給我！鑷子準備！”威爾斯伸手，很快有人將遞上一根細長的針狀注射管，這是為鍾表鏽蝕上油的專用工具。
在嵌套部位塗上一點油劑，稍等片刻後，采用鑷子夾住螺旋發條，緩緩向外抽出。
每抽出一點點，需要用油滴管塗一點，整整花費半個小時，才將一寸來長的套嵌杆抽出。
籲！威爾斯李再度抹抹腦門上的汗水。
這台座鍾，絕對是他修複過的最難工藝品，即便算上羅根的記憶，也是。
將螺旋發條放在一邊，終於可以開機關盒蓋！
這一刻，他竟然充滿期待——不是誰都有機會親手感受二百年前歐陸極致工藝的。
伸了個懶腰，威爾斯李起身揉揉酸疼的脖子。
“來來！喝杯咖啡提提神。”
威爾斯回頭，安格列斯殷勤地接過卡列尼娜送來的咖啡，遞到麵前。這隻小鳥座鍾修理之艱難，他親眼目睹，這會端杯咖啡算什麽？
“謝謝！”威爾斯也沒客氣，確實需要一杯濃咖啡提神。
趁著威爾斯李休息，卡列尼娜笑著開口，“威爾斯先生，我已經以安格的名義，聯絡一批他的朋友，大約有二十位，表示可以考慮代理銷售印第安陶藝工坊的產品。”
威爾斯李朝她笑笑，嗬嗬，真不愧是“好助理”。這不，來為自己的老板加碼，刺激自己努力修好這台座鍾。
“那就多謝！我準備花一個月時間，重新整頓產品類型，然後召開一次印第安陶瓷品鑒會。到時候還請瓊尼小姐幫忙，邀請他們來我的小工坊作客。”
威爾斯李也不客氣，自己費心勞力的交好安格列斯，總要有點回報吧？
咳咳！卡列尼娜不知道這位年輕老板哪來的信心？還陶瓷品鑒會？還是趕緊修好鍾表吧。
安格列斯這會一心撲在小鳥座鍾上，他擺擺手，“沒問題，到時候我來邀請！”
歇息十分鍾，威爾斯李開始攻關機關盒。
他早已經看過，機關盒四周全封閉，隻能從盒子頂部“揭蓋”。內嵌式，內凹通過楊有機關。嘖嘖，真心繁瑣。
不過這道機關不算很難，內搭扣式——將盒蓋頂層下按兩秒鍾，其搭扣就能脫離繃簧，自動將盒蓋頂起。
說不難，那是羅根的記憶中，曾經接觸過。
旁邊的技師和安格列斯幾人，對這設計驚為天人——外部一點特征看不見。
盒蓋打開，蘊藏機關盒兼鍾表係統的內部結構，這才真正的大白天下。
一排排銅質齒輪相互疊壓，還有細窄的鋼簧穿梭其間，微小的十字螺釘如星星點點的固定彼此。鍾表的齒輪原本就複雜，再加上機關人偶的動力及擒縱係統，實在讓人眼暈。
威爾斯李正準備那工具，下手拆卸這些齒輪，叮鈴鈴，挎包中的手機響了。
“威爾斯，我現在在夏延府，你的陶瓷工坊在哪兒？”聲音透過手機，傳到幾人的耳中。
是馬文濤，有點意外，威爾斯連忙問道：“開車？”
“對！”
“知道拉瑪小鎮麽？”威爾斯李掃了眼小鳥座鍾，笑道，“我正在對付一件有意思的東西，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什麽東西？”
“雅克德羅的小鳥座鍾，十八世紀末，拿破侖送給符騰堡公主安立維爾的禮物。”
他似乎和司機說句什麽，接著喊道，“等我，半個小時。”
“朋友來拉瑪小鎮？”安格列斯見他掛斷電話，問道。
這會拆在興頭上，威爾斯不願撒手，“安格，你安排人去接一下，把他領進來。”
“欸！好的！”就喜歡威爾斯這種工作勁頭，安格列斯忙不迭地朝卡列尼娜點點頭。
馬文濤進來時，威爾斯剛好將機關係統拆散，正準備對付鍾表的擒縱係統，沒抬頭，直接說道：“那是安格列斯，夏延G店老板，資本家，也是我朋友。你們聊……”
也沒去關注倆人聊了沒有，不一會，馬文濤湊過來，“這就是機械王的作品？”
機械王？這是鍾表圈內對十八世紀雅克德羅鍾表的又一代巨匠安德洛普的尊稱。如果按照生存時間來核算，這台小鳥座鍾，還真有可能是他的作品。
可惜，沒有匠人銘文，也沒有曆史記錄。
“你來幫我拆卸？”見他躍躍欲試，威爾斯李索性讓開座位。這種硬機械，拆卸不難。
馬文濤不太懂鍾表，但膽子極大，敢上手，他的到來，讓威爾斯輕鬆很多。很快，這件精密儀器，被他倆拆卸成一桌碎片。
安格列斯看得心驚肉跳，這玩意……裝不上怎麽辦？自己可是花了二十二萬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