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開寶箱囉
拉夫特沒有他自吹的那樣牛。
大家忙著交完款項，站在留聲機倉庫那邊等足足半個小時，一位禿頂的中年經紀人才姍姍來到。沒錯，是藝術品經紀人，並非克裏斯蒂拍賣行派出的經理。
雖然遲到，可沃爾茲華特作為一名經紀人，還是很懂得禮節，下車後立即連連道歉，“抱歉抱歉，剛才陪佳士得的一位經理和鑒定師去看一件拍品，準備上九月的大拍，所以來晚了。”
說完還熱情地與拉夫特擁抱一下，“抱歉啊，拉夫特。”
弄得拉夫特有火發不出，隻得悶聲問道，“我叮囑你帶錄像機過來，帶了嗎？”
“當然帶了，這可是我的看家寶貝呢。”
說著他轉身從後備箱中取出一台鬆下手持式磁帶錄像機，並快速裝好電池，對著拉夫特來一句，“預備……開機…開始，拉夫特，笑一個！”
拉夫特臉色有所好轉，對威爾斯和內馬爾介紹，“東佳士得的藝術品經紀人，沃爾茲華特，自從我開始設攤，就認識他。”
藝術品經紀，主要負責幫忙推介藝術品買賣或者為藝術品尋找買家的一種特殊職業，其實就是藝術品掮客，這種職業在北美很成熟。
這位名叫沃爾茲華特的藝術品經紀，常駐紐瓦克打字機市場，並負責為佳士得拍賣行尋找拍品，算是佳士得的資深編外人士吧。
拉夫特因通過他送過一件拍品上佳士得小拍而認識。
佳士得作為全球拍賣行兩巨頭之一，每年要在全球舉行二十次以上的三天場大拍，舉行二百五十場以上的單日小拍，1993年的成交額突破十六億美元。
在美國，佳士得紐約辦事處名聲極大，素有“東佳士得”之稱，號稱倫敦佳士得（總部）能拍的，這邊都能拍，倫敦那邊沒有，這邊依然有！
事實也是如此，譬如好萊塢電影公司所看重的版權拍賣，紐約佳士得每年都有這類小拍，而倫敦總部沒有設立。
這也是拉夫特他們建議選擇佳士得而不是蘇富比的原因。
威爾斯對佳士得還是蘇富比，都沒意見，他對拉夫特揮揮手，“我們進去吧。讓你的朋友別漏了鏡頭就行。”
“不會的，攝像是經紀人考試必須掌握的技能之一。”拉夫特不擔心這個，等候內馬爾開門時，對威爾斯說道。
“藝術品經紀人考試還考這個？”這個真不知道。
“商務談判、基礎律法、口語表達，還有攝影攝像，這四項是藝術品經紀人必備技能，需要培訓的。”
“為什麽？”
“他們不可能把客戶的拍品帶回佳士得，而佳士得的經理及鑒定師也沒那麽多空整天跟他們四處亂跑，所以，隻好拍成錄像或者照片供初審……”拉夫特聳聳肩。
倉庫大門吱吱呀呀地被內馬爾和拉夫特一人一邊緩緩推開。
沃爾茲華特扛著攝像機，對四周掃掃，嘴中還念叨著，“先生們女士們，還有錄像機前的觀眾朋友們……現在為你打開的不是阿裏巴巴的寶藏，也不是神秘埃及金字塔，而是有著九十五年曆史的維克多留聲機工廠倉庫。”
“沒錯……就是你祖父的爺爺曾經最為喜愛的那台老式留聲機……今天，讓我們來一起發現，一起見證，今天會有什麽樣的奇跡發生？”
威爾斯在一旁直想笑，這家夥還真挺能說。
和拉夫特倆人將門口的工作台挪開，威爾斯對外招招手，不一會，一輛小型平板叉車哐哧哐哧地開進倉庫。
沃爾茲連忙閃身，卻又驚呼一聲，“哇哦，我看見什麽了？一位美麗優雅的女叉車手，真是美女與野獸的完美結合……”
沒錯，叉車是拉夫特租借來的，司機是瑪麗安娜，沃爾茲對準鏡頭，一頓狂拍。
“沃爾茲，這邊！”拉夫特喊道。
拉夫特和內馬爾一組，威爾斯李與加裏一組，開始倒騰箱子。
六百多個紙箱，不用今天全部搬走，隻需要將封條上帶有標注的取出來，讓沃爾茲拍攝記錄見證，並當場開箱，這樣就可以形成一條完整的證據鏈，拍賣時可以作為宣傳資料。
“來了來了！讓我們看看，到底會發生什麽？喔，如此之多的寶箱，讓我們開開看，這裏麵都有些什麽樣的驚喜？”這家夥依舊扛著錄像機在貧。
沃爾茲華特其實並不太相信昨天拉夫特電話中的話，他隻是抱著“六百多留聲機，按照概率學其中也應該有幾台有價值”的想法，來參加今天的“見證會”。如果真的找到幾台拍賣級留聲機，對於他來說也是一大業績。
留聲機的紙箱有大有小，大的有一米二高，這應該是櫃式的，重量約在二十公斤，小的則隻有五十厘米的高度，重量也有十五公斤。
這是因為老一代留聲機屬於手搖式直流電模式，本身需要配一塊盒式鉛酸電池。因此，在搬運過程中還不能倒置——誰也不能保證，幾十年前的鉛酸電池究竟有沒有酸液？
幾人努力，準備先把已經查明的那兩隻紙箱搬出來。
“喔哦喔哦！威爾斯、加裏！大家都來看，這是什麽？威爾斯，上麵有你們東方文字，來看看！”拉夫特一聲歡呼，像中大獎般。
呃，確實是中大獎，他手邊的這隻紙箱，高約八十公分，白色封條上靠近右下方有有兩行細微的標注：“大西清太郎 VV-XI”。
確實有幾個扭扭曲曲描繪出來的線條文字，不過不是漢字而是日文。
“哇哦，這好像是日文，讓我們看看是什麽？”沃爾茲的聲音傳來，接著一個鏡頭橫在威爾斯的麵前，對著封皮上的標注拍攝。
如果說“蒙巴頓”“艾爾芭”兩個姓名在歐美會有重複，那“大西清太郎”這名字太獨特，徹底讓威爾斯李放心。
這個人雖然不如蒙巴頓和艾爾芭的名氣大，但在東瀛藝術界的影響力不弱。
“大西清太郎，東瀛鐵壺鑄造世家的傳人，第十四代大西清右衛門，主要生活在本世紀上半葉。”威爾斯李的手指在這五個字上勾畫示意，為他們介紹。
“大西是東瀛人的姓氏，清是名字中的主要體現的字，右衛門是一種尊稱，起源於東瀛古代，天皇賜於一些武士護衛天皇的大門的職務，這些武士認為這是莫大的榮耀，他們護衛著天皇及神的進出之門，是忠誠的體現，是所有人中的佼佼者，後來隨著時代變化，慢慢的就變成了名字，並演化出左衛門、右衛門及左右衛門。”
沃爾茲想抬起鏡頭給威爾斯一個特寫，卻被他用手按住。
沃爾茲隻得繼續給紙箱全景、中景還有標注文字的特寫，口中絮叨著，“喔，神奇的東方文化，那麽，這件紙箱中，難道真的有大西……什麽鬼，抱歉我實在不太會念……清太郎的留聲機嗎？”
拉夫特站在鏡頭前晃晃手中的裁紙刀，做了個鬼臉，“開寶箱的時刻到了！讓我來試試運氣運氣怎麽樣？”
大家都圍攏過來，瑪麗安娜小臉興奮地紅璞璞的，捏著威爾斯的手汗津津的，內馬爾和加裏上去幫忙。
鋒利的裁紙刀，刺啦一聲，將紙箱封條劃開，箱內塞了不少蓬鬆的海綿——早年的防撞擊包裝可沒有現代泡沫，全是用海綿、紙屑混合木刨花來填充。
很快，一尊高約六十厘米的棕紅色木櫃出現在鏡頭麵前。
一片歡呼！
除瑪麗外，大家都算行內人，這可是維克多1910年開始生產的經典款櫃式留聲機VV-XI。
“喔哦！喔哦！”沃爾茲這次是真的驚呼，他真沒想到拉夫特等人還真的找到如此經典的維克多產品，還算是“名人款”。
沃爾茲常年混跡在打字機市場，對老款留聲機的認識，甚至要比拉夫特還要專精。
這台櫃式留聲機VV-XI型號，生產周期很長，從1910年到1921年，大約出品八十萬台左右，普品拍賣價並不高，早期產品一萬五左右，中後期在一萬到八千美金之間，但別忘了，這件是“名人款”。
雖然他不知道大西清太郎是何許人也，但東瀛人知道啊，拍賣時隻要找來足夠多的東瀛人，這台留聲機絕對能上價！翻個跟頭一萬五，絕對沒問題！
看著眼前還有辣麽多紙箱，這一刻他真心羨慕嫉妒啊。很快，他反應過來，自己還是能從中撈到一筆不菲的紅利。
他扛著攝像機，衝拉夫特喊道，“嗨嗨！誰有手機？拉夫特，你的手機呢？我要給帕爾瓦特打電話！給東佳士得的帕爾瓦特打電話，讓他帶鑒定師過來！”
這是正事，威爾斯李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他，這個禿頂家夥，扛著攝像機單手撥號，開始和東佳士得的人嗷嗷叫的聯係。
威爾斯摸摸櫃麵，老橡木的，最上麵是掀蓋，掀開來露出的裏麵放黑膠唱片的轉盤，蓋子背麵是唱臂和探針，可以放下搭在唱片上的。
那探針後麵居然是銅管線路連接著內置喇叭，這台留聲機應該屬於早期產品——中後期產品使用的是鋁合金管線。
再打開下麵的櫃子門，下麵被分為了兩層，最下麵是一個手搖發電機，保養的還不錯，甚至還能聞到機油的味道——這個時期留聲機，都帶有直流發電機。
中間是一層隔板，隔板上麵是一個被固定在木櫃上方的大號電瓶，這個電瓶的材質是鑄鐵的，外麵還刷了一層黑漆——這是最老式的鉛板硫酸電瓶。
電瓶的外形，很像吃火鍋用的小號液化氣鋼瓶。
整件留聲機上，一共有三個地方刻錄有生產時間1911年，分別位於發聲銅喇叭的內壁、鉛板電頻以及木櫃扶手處。
此外，威爾斯還在轉盤底部發現一個金色葵花標誌，這是美國維克多留聲機公司的標誌。
“帕爾瓦特一個小時後會到！”將手機還給威爾斯，這一刻，他笑得像朵太陽花！
拉夫特和內馬爾倆人，將這台已經打開的留聲機，重新裝箱，瑪麗幫忙用叉車將它運抵門口，單放在一邊。
威爾斯對加裏努努嘴，“我們繼續！”
“開寶箱囉！”這個工科男突然一聲嚎叫，嚇得威爾斯一哆嗦。
十個工科男，九個悶騷客！果真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