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盜馬發誓
夏收篝火晚會後，魏老和趙帆一行並沒有立即離開。
按照趙帆的說法，他們準備在莊園還住上一天，學習美國農民是如何工作的。
真實的原因是……昨晚人太多太鬧，趙帆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與威爾斯李細聊，更無從去探他的底細——趙帆依舊不太相信，威爾斯李真的就全忘了香江舊事。
一大早，老巴頓陪著魏老去看小麥收獲，那位年紀最大的少年梁毅博，英語不錯，簡單的翻譯沒問題。
安德烈和傑夫也沒有離開，這倆人上次賺了點小錢，正給自己放假呢。這會兒陪著趙帆，準備魚鉤，稍後去艾爾瑪湖垂釣。
魚是印第安飲食中重要組成部分，所有，傑夫對釣魚並不陌生。
聽安德烈吹噓的海釣王，讓傑夫不忍直視，懷俄明州內陸大洲，缺水缺得厲害，你哪兒來的海釣經曆？還海釣王？記憶中，似乎隻在阿爾姆河釣過蝦。
趙帆也不言語，麵帶微笑，熟練地在小瓷盆中，攪拌著麵食魚餌。看他的動作，傑夫現在就能猜想到，稍後安德烈的臉會被啪啪啪。
威爾斯李呢？
他和夏奇拉，還有卡麗絲、魏菊銘還有另一個少年龐衛國，跟在羅德琳身後，組成龐大的采摘團，前往山後的林下蔬菜種植園采摘果蔬。
也許是第一次品嚐正宗中式菜肴，昨天威爾斯李所做的醬排骨、西紅柿雞蛋、土豆牛肉，甚至蛋炒飯，收獲最多的大拇指。於是，今天中午主廚，又落到他的身上，夏奇拉自告奮勇的申請助手一職。
卡麗絲實際年齡比魏菊銘要小四歲，但倆人的身高相差並不多，昨天，一盤美味的醬排骨打破種族壁壘，雞對鴨講的聊天模式打開，倆人很快成為好朋友。至於十四歲的龐衛國，更多的是好奇金發碧眼的異族女孩，跟著過來的。
山穀到山脊之間，有一片坡地，樹林並不茂密，被巴頓他們開墾出大約五六畝的菜地。芥藍、胡蘿卜、黃瓜、意大利瓜、扁豆、茄子、辣椒、西紅柿、洋蔥、白菜、土豆、芸豆等北美人餐桌常見的食物菜係，這裏基本上都能種植。
菜地再往上，樹林逐漸密集，那裏是莊園重要經濟植物種植區——樹下被老巴頓他們分株種植不少花旗參。每年的第一場雪之前，莊園都能采購一批，彌補運營資金不足。
與威爾斯李所想象的參燉雞不同，這些花旗參，莊園中的人並不食用，而是銷售給夫多列醫藥公司。
夫多列醫藥公司是全球有名的運動保健醫療機構。他們采購花旗參，將其萃取成含片或者調配成口服藥劑，用來提神醒腦，恢複精力，算是延緩型興奮劑的一種。有很多運動員喜歡服食，尤其是美式足球運動員，喜歡含服。
花旗參的植株很矮，掌狀葉片邊緣具粗鋸齒，貼在地麵，可識別度不高。
“這東西，庫房中還有嗎？”想起給魏老和趙帆的回禮，他起身問羅德琳。
“留它幹嗎？”羅德琳不解。
“那……挖幾棵？”參泡酒？想想家中兩瓶高度西鳳白酒，威爾斯李有些意動。
那兩瓶酒是昨天趙帆帶來的隨手禮，也不知道他怎麽在北美這地方找到內地白酒。
“有用嗎？”這片參地是莊園的心肝寶貝，每一顆土參，都要四到五年才進入采收期，羅德琳有些不舍。
撓撓頭，不好說自己泡酒喝啊，“國內人喜歡人參，挖幾棵送給客人做回禮。”
“回禮啊，”羅德琳依然沒能體會新莊園主的心思，她直接出主意，“夫多列醫藥公司每年都會給我們回寄兩盒參含片，沒人吃，倉庫中還有好幾盒。它不比這土參更合適？”
無言以對啊！得，這事和老巴頓說吧。
采了兩籃子蔬菜，足夠午餐用料，回來時，魏老和老巴頓正坐在別墅客廳。
他們麵前的案幾上擺放著四五穗金黃的麥穗，還有一把脫粒的麥粒。魏老並非不懂稼穡之人，他和老巴頓正在聊著中美小麥的區別呢。
果蔬被羅德琳和夏奇拉帶著孩子們拿去清洗，威爾斯李給他們三倒了一杯檸檬汁，也坐到旁邊。他不懂小麥，但觀察力足夠，莊園的麥粒明顯要比普通麥粒顯黑，顆粒大，麥穗也長，好奇的問道，“這麥子，什麽品種？”
“巨黑一號。黑小麥品種，顆粒大，產量高，品質好，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耐旱。”
老巴頓拿起一株麥穗，捋著麥芒說道，“懷俄明州缺水，許多農場種不了，可我們有著艾爾瑪湖，不缺水。所以……我們這片麥地，每年要比周邊鄰居畝產高出不少。”
“這片湖是真好！”魏老感慨一句，話題很自然從小麥轉移到艾爾瑪湖上。
“艾爾瑪是獨一無二的。它冬天不結冰，是懷俄明少有的不凍湖。”老巴頓的語氣非常自豪。
威爾斯李還真不知道這情況，立即問道，“有溫泉？”
懷俄明州冬天很冷，不凍湖唯一的理由就是溫泉活水。
“兩眼，一眼在湖西穀口，一眼在湖東別墅門口，剛好形成對流。夏季看不見泉眼，冬季非常明顯。”
“溫泉湖不是都帶有硫磺味道嗎？我怎麽沒聞到過？”威爾斯李很奇怪，他的嗅覺比常人敏銳，但確實沒聞到硫磺味道，一點都沒有。
“並不是所有的溫泉都有硫磺味的。”魏老笑著解釋道，“溫泉水的地下徑流很長，而且經過大片沙壤區，它的硫磺味道會被過濾吸收，然後再次冒出地麵時，味道就會小很多，甚至沒有。”
他還笑著朝威爾斯李發出邀請，“找個時間，回內陸旅遊一趟，長白山的很多溫泉，都沒有硫磺味。另外還有一種碳酸泉，那就更沒有味道。”
“我懷疑艾爾瑪湖中的泉眼，可能是碳酸泉。我建議你找個時間檢測湖水的二氧化碳濃度。如果碳酸濃度達到一千PPM（百萬分之），每一眼碳酸溫泉，都是寶貝。”
暈，艾爾瑪湖竟然也可能是寶貝？找個時間，一定去檢測一下。
“達到你說的指標，有什麽特別好處？”他追問道。
“嗬嗬，看你的財迷樣！”魏老和他越發熟稔，說話也變得隨意許多。
“普通的溫泉功能它都有，另外，它對皮膚的保養、心腦血管的預防與恢複、新陳代謝的促進都有明顯的作用。你說它是不是個寶貝？如果開發旅遊保健，你這裏估計遊客成群。”
這，當然是個……寶貝！
但開發嗎？威爾斯李連連搖頭，這是自己家，不歡迎遊客。也許會適度開發，但那是為自己及家人享用，至於遊客嗎？有多遠滾動遠！
“威爾斯，準備工作完畢！該你大顯身手了！”夏奇拉從廚房探頭過來喊道。
“欸，來了來了！”他一個翻身，從椅子上蹦躂起來。
老巴頓與魏老哈哈大笑，尤其是老巴頓，很滿意威爾斯李的態度。這裏已經不僅是威爾斯的家，更是他還有那麽多雇員的家，沒人希望因為一點點金錢，將家搞得亂七八糟。
………………
馬文濤從玻璃轉門出來，回身望望，那是京都滋賀縣MIHO美術館，門楣上麵還掛著長長的條幅，“慶MIHO美術館開館二十年大展！”
《秋山圖》果然名不虛傳！他讚賞般地點點頭，繼而又輕輕地歎了口氣。
今天是展覽第一天，他就迫不及待地趕過來，展品超乎想象的豐盛，讓一向自詡見多識廣的他，感慨萬分。
當年我們的祖先，究竟創作了多少何其瑰麗的文化？創造了多少何其耀眼的物件？
商晚期安陽青銅卣、西周牛型青銅樽、西周早期象形樽、東周錯金雲紋橢圓蓋鼎、東周晚期臥牛席鎮、東周嵌銀銅質雙身虎、東周晚期嵌綠鬆石填金雙耳尊、東周晚期螭龍鉤、春秋戰國時期鳥形青銅燈盞、漢早期嵌金銅質夔牛人首酒器……
此外，還有還有從商到秦漢期間各類青銅用具，像卵形銅碗、權杖首、刀柄、衣飾帶銅鉤、錯金銀銅鏡、門環等，玉器更是數不勝數。
這些東西，讓他一度將《秋山圖》遺忘。
是的，展出的每一件老物件，都不比《秋山圖》的價值弱。
這些，都是來自自己的祖籍國家？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麽讓這些寶貝流落海外？
原本，馬文濤對近百年的曆史不太感興趣，盡管爺爺以及家中人對他說過很多，但是，在他的印象中，那依然隻是一場較大規模的侵略與被侵略的戰爭，是東瀛人為爭取生存環境而發起的一場非正義戰爭。
但是，今天的展出讓他有了新的感受——那絕非一場普通意義上的戰爭，那場戰爭的背後，充滿了對文化的洗劫、偷盜、侵掠和無恥的盜掘。
從小到大，從沒有那一場展出，讓他感受如此之深！
以至於，對《秋山圖》的觀摩，也隻是匆匆一瞥。
他需要平心靜氣，明天再來。
對著落日，他捏緊拳頭。
一定要找個機會，把那幅《秋山圖》……不！把更多的屬於華人的，來源不正當的寶貝，想辦法給弄回來！
…………
說明：馬文濤是主角李承的重要助手以及本文重要配角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