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身世之謎
G二手店，麵積相當大，足有四百平米。
區域明顯，分項清晰，二手家電、服裝服飾、書籍雜誌、二手家俱、餐具茶具、銀器瓷器、家用工具等，各占一個區域，同時陳列也很講究，像自由市場一樣中間留有過道供人挑選。看看價簽，價格隻要新貨的六七成。
“後麵庫房才讓人吃驚呢，值錢的都在那。這些……隻是普通貨色。”聽到威爾斯李的讚賞，安德烈在旁邊介紹，同時看了眼安格列斯，示意他帶大家去後麵。
“不用你瞪眼，我肯定招呼好新朋友！”安格列斯回瞪安德烈一眼，然後對威爾斯李大聲說道，“威爾斯先生，你跟我來，我們去後麵辦公室吹空調！”
他大聲安排兩位員工接過傑夫與布蘭登抬著的那捆海報，然後邁著大步，帶領大家去後院。安德烈似乎被這家夥的爽直弄得沒脾氣，對威爾斯聳聳肩，幾人跟在安格列斯身後。
穿過店鋪，是一座院子，停放著幾輛二手汽車、摩托車、山地車以及農牧場所用的機械。
院子另一邊同樣是一排房子，依安德烈的說法，後排屋子裏售賣的才是真正值錢的，也就是“古董”。
路過院子時，安格列斯不停的和顧客、員工打招呼，大聲說話，手勢比劃幅度很大。
威爾斯李注意到，這位安格列斯很有意思，可不要被他雄壯的身材和作風騙了。
他對經過身邊的每一位顧客，都會送上笑容，而且笑容的幅度非常大；其次，他的嗓音非常洪亮，和別人打招呼，總是把別人的名字叫得很響亮，然後聽起來非常熟稔。
這兩招用在他身上，特別的和諧，給人一種感覺，這是一位天生的、粗豪熱情的漢子。
事實真是這樣嗎？
一位粗魯、粗心、粗獷的漢子，能開辦如此規模的二手店？
威爾斯李不太相信。
安格列斯也在觀察威爾斯李。
因為老科迪，艾爾瑪湖莊園在夏延府周邊名氣很大，這位穿著平常、其貌不揚的東方年輕人會是艾爾瑪湖莊園的新主人？
是的，剛才安德烈介紹那麽多，真正引起他注意的就隻有最後一句“艾爾瑪湖莊園主人”。
安格列斯是哥薩克人，八十年代初隨著父母投奔自由世界美國。
不久，作為工程師的父親被安排到拉瑪鈾礦工作，母親在鎮上醫院擔任藥劑師，於是，他也隨著父母來拉瑪。
安格列斯很快發現，北美對他們這類東斯拉夫逃民並不友好，想要在這裏找一份不受歧視的工作，非常不容易。聰明的母親告訴他，想要人們不排斥你，首先要證明你對他有價值；如果不能，那就必須證明你對他沒威脅。
安格列斯悟了，很快，拉瑪小鎮來了一位“憨厚、熱情、力大無比、傻傻的”東歐小夥子的消息，迅速傳開。他的窘境，也一下子打開。
在來拉瑪小鎮第二年，他利用父母的資助，加盟G，並將生意越做越大，成為夏延府最大的二手貨經銷售。
隨著生意做大，人們不再叫他“傻子安格”，改為“熱情的安格”，剛才進門時的熱情擁抱，大聲說話，誇張的笑容，這些都是他的招牌。
當然，他自認為這就是他的性格，豪爽、喜歡交友，各方麵的朋友。
“威瑪爾，你把東西搬到我的辦公室，稍後我們就過去。威爾斯，我先帶你看看我的店鋪！”見威爾斯李的目光掃過店鋪那邊，安格列斯立即揚手說道。
他的每句話基本都配有動作。
“那就有勞安格老板！”威爾斯李也想著去看看他那些值錢貨品，從中也能查知安格列斯的眼力和水平。
後院店鋪要比前院麵積小，大於一百五十平米，但貨品確實要比前麵好。各色老式鍾表、老琉璃器、成套的銀質餐具茶具，還有一些署名和未署名的油畫作品、歐/洲瓷器等，每一件或一套，都單獨陳列，特別珍貴的還以玻璃展櫃的形式展示。
在店麵一角，威爾斯李看到文化類藏品，有些確實很珍貴，價值不菲。
安格列斯拿起一張未開封的簽名唱片，遞給威爾斯李，語氣得意，“這是1963年披頭士樂隊首張專輯《Please Please Me》，簽名版，我的最愛！”
“為了它，我可是淘了很久才拿下，隻展出不售賣！”
盡管威爾斯李認為對方可能是故意如此，可他的行為不讓人討厭。這件東西確實值得珍藏——這張專輯中的五首歌，曾經包攬公告牌前五名。
“好東西，值得擁有！”威爾斯李隨著讚歎一聲。
這裏的東西確實還可以，不過價格可不低，這裏是古董，不是前院的二手貨。
威爾斯李走了一圈，忽然感覺安格列斯的經營思路很有意思——以前院那些價格低廉的二手貨帶來客流，打響名頭，並讓購買者產生“價格低廉”的心理印象，然後進入後店，在不知不覺中，狠宰一刀。
這一發現，越發堅定他的想法——安格列斯絕對是個扮豬吃老虎的狠角色。
安格列斯能夠成功，得益於懷俄明州的古董市場整體水平地下——一個大洲竟然隻有五十萬人口，能有多少人真的懂古董？
安格列斯作為夏延府周邊最大的古董商，他就是這一帶的價格製定者。那些來買古董做家庭裝飾的農牧場主們，水深水淺不知道，被宰了更不知道。
這種情況沒人知道嗎？
有！就像安德烈，他絕對能看出些蹊蹺，但肯定不會說，因為他們拴在一條利益鏈條上。又譬如威爾斯李看破後同樣不會說，他可以利用這種環境獲取更大的利益。
一圈過後，他就沒有再逛的興趣，更沒有出手的興趣。窺一斑而知全豹，對G古董店的查看，讓他對整個懷俄明州的古董市場行情，已經有所了解。
再逛下去沒意思，他朝安格列斯點點頭，“我們去談正事吧。”
…………
領事館是有領事管轄區的，按照領事管轄區劃分，科羅拉多州的丹佛市歸屬芝加哥領事館。下午三點多，趙帆終於收到芝城領事館傳真過來的文件。
介紹很簡略，也很普通，趙帆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不過他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怎麽？此人真有問題？”魏老見他不說話，問道。
“魏老，您看看……那位威爾斯李，資料看著平淡，可我怎麽感覺……有些神秘呢？”他將傳真紙遞給魏老。
紙上隻有簡單四行字，比大多數人的資料更簡單。
第一行：姓名，李承；出生，港島新界、1972年5月20日（身份紙標準）。
第二行：相關人物：祖父李沛偉（收養者）；教育記錄：曾於喇沙中學就讀至中五；離境：1991年3月辦理離島申請。
第三行並非李承的記錄，而是他祖父李沛偉的。
李沛偉，長居港島元朗大陂頭路；生辰：不明；教育程度：不明；去世：1990年9月28日，死因心肌梗（此資料來於元朗中醫院）。
第四行是四局與特工委的同誌，有關李沛偉身世的推測：其人疑是桂地蒼梧李氏族人。
還真是，這份資料，有著眾多的不清晰。
放下傳真紙，魏老搖搖頭，很是疑惑，“他在哪兒學的鑒定知識？李沛偉？沒聽過啊？桂地蒼梧李氏？是那個大陂鎮李氏？”
問道於盲，趙帆可不清楚什麽蒼梧李氏，茫然搖頭。
魏老瞪了他一眼，“皿煮元老，開國副主、黃埔副校長李大頭，你不會沒聽過吧？”
趙帆撓撓頭，想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您說的是他啊！”
繼而又疑惑了，“如果李沛偉是他的後人，怎麽不住在京城？光宗耀祖的，為什麽要躲在元朗那犄角旮旯？”
魏老忽然嘿嘿一笑，“那位啊……民國風雲人物，正牌夫人都有三位，有這麽一個後人流落在外的，有什麽奇怪的？”
“況且，這隻是推測，也許，這個李沛偉隻是李氏家族的旁支也說不定……嗬嗬。”
魏老的話語未盡，趙帆卻不覺得這是推測，特工委的同誌，沒有證據的話肯定不會附在後麵，譬如這資料中就沒有李承父母來曆的推測。
特工委的同誌在資料中還隱約提及一條確認信息，隻是魏老沒看出來，而作為諜工多年的趙帆，一眼看出兩者的關係——“大陂”這個地名。
李氏家族位於蒼梧大陂鎮，李沛偉如果不是李氏家族人又怎會選擇元朗大陂路居住？
純粹巧合？嗬嗬，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巧合！
再從時間上推測也符合。
那位皿煮大佬出生於1885年，如果李沛偉去世時有七十多歲，那麽他的出生年月就在民國初年，那時，大佬正處於人生巔峰。三十出頭，人不風流？嗬嗬……
趙帆搖搖頭，將腦海中的推測甩開，這不是自己所應該關心的事。
說來也是奇怪，這李承的父母是誰？資料上沒有！
那麽，李承的鑒定知識，傳承來自哪裏？李沛偉嗎？
李沛偉頂著蒼梧李氏族人的身份，為什麽要隱姓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