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狂響的戰爭樂曲（4）

  九月二十五日，長崗線戰役打響第五日。


  長崗線陣地前線第一區，這裏距離前方戰場最近的區域，一不小心魔族的炮彈都會砸進來的那種。


  “什麽？你要……采訪我？”王大上校捧著午飯一臉詫異的看向麵前的女孩，他抹了兩把臉吸了吸鼻涕，然後指了指那邊，“諾頓有名的年輕明星指揮家在那裏，你采訪我一個上校幹什麽？去去，別打擾我的午餐時間。”


  女孩笑了笑，“前輩您就不用瞞我了，做為戰地記者收集情報我的能力跟軍部情報部門的專業特工們不相上下，更別說前輩您還是我的學長呢。”


  “你跟我畢業同一所學院？”王振華抬起頭詫異的問，“你是哪屆的？”


  “報告學長！03屆新聞係，橘仟繪！”女孩敬了個軍禮，“您在校友錄上位列前五，學妹自然認識您。薩奇冷功勳團的團長，真正的大英雄！”


  “哦，是狗仔係的啊。”說著王振華擺了擺手，“不過這帽子扣大了，我可不是什麽英雄，現在也就是個上校。至於說的什麽英雄……那也早與我無關了。”


  “怎麽會！”女孩激動起來，“前輩您一直都是我們的榜樣呢！薩奇冷一戰，所有關於您的報紙都被我們搶光了，沒有人不激動！您就是大英雄啊！”


  王振華四周看了看，“都說了別采訪我了，我不是主角，而且我現在已經不是薩奇冷功勳團的團長了。你看我要是還有當年的風姿，現在怎麽著也是個少將了。可你看看我現在，還隻是一個上校，連大校的邊都摸不到。英雄或許曾經還在，但現在……都過去了。”


  “所以說是有隱情嗎？”橘仟繪眼睛閃亮，果真不愧是從號稱狗仔係的新聞係畢業的高材生，一臉好像抓到大新聞似的表情，“是汙蔑還是陷害？難道是聖座畏懼你功高震主卻又貪圖功勳團的實力才把功勳團調到耶路撒冷的衛戎部隊而把你從團長的位子撤換下來？上帝啊！這可是一年份的頭條啊！”


  王振華頭皮一緊，心說這狗仔係這麽多年禍害人的本事可是從來沒變過啊！顛倒黑白的本事依舊這麽熟練，隨口說的兩句都能要他的命！

  “那前輩您為什麽明珠蒙塵？機甲周刊雜誌上有關於您的各人版麵，機甲專家說您在機甲上的造詣可位列全宇宙前十乃至前五！像您這樣優秀的機甲戰士，應該是統帥聖國最精銳的機甲部隊，衝鋒在最前線啊！”橘仟繪激動的說，她的一隻手時刻緊握著一根錄音筆，要把這段談話完整的記錄下來。這就是專業狗仔的素質，別管我問什麽，反正你說的一切都會記錄下來。


  “我過去愛好吹牛你不知道嗎？”王振華扒著午飯，“說起來我其實沒那麽高的手速，你看他們都叫我十六級機甲戰士，可我自己清楚啊，我其實就是個十級都不到的機甲戰士，隻能勉強算得上高手中的低手。隻不過那時候我說什麽你們這些號稱戰地記者的家夥就信什麽，完全就沒有懷疑……現在你滿意了沒有？請麻煩讓我安靜的吃一會兒午飯。還有，”王振華說著抬起了頭，看著橘仟繪，“這裏是前線的前線，誰都不知道戰事什麽時候就會打響。你身為戰地記者雖然有責任奔赴第一線進行危險的采訪報道，但你……應該還隻是那種不夠格上最前線的戰地記者吧。”


  橘仟繪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是啊……可前輩您是怎麽看出來的？”


  “誰家的戰地記者會像你這樣嘰嘰喳喳問個不停，”王振華有些無奈的說，“看你也都是快三十的人了，怎麽還像個小女孩似的。”


  他揮了揮手，“你快走吧，趁著你們領隊還沒有發現你這個後方戰地記者跑到前麵來了。”


  “是！前輩我知道了！”橘仟繪敬了一個軍禮，“不過前輩我是知道的，二十日淩晨時分的那場戰役，其實就是您帶領您的部下發起的衝鋒對吧？”


  “你……”王振華詫異的看著這個穿著軍裝胳膊上帶著戰地記者標識的臂帶的女孩，他驚覺從剛見麵開始，他就沒有看見過這個女孩的眼睛，被帽子和劉海遮住的眼睛，他莫名的覺得有些不安。


  “我是怎麽知道的對吧？”橘仟繪俏皮笑了，她伸出一根手臂放在唇邊，“前輩您要知道，女人的秘密有很多，直覺就是其中之一哦。”


  “直覺……我可不相信所謂的女人直覺能夠知道那天早晨的事情，更別說關於那場戰鬥的所有見證者都被姬司令下了封口令，亂說的話是會受處分和關禁閉！”


  “前輩您激動什麽啊，我就是這麽覺得的。”橘仟繪從坐著到站起身，伸開雙臂伸了個懶腰，“一線戰場的氣味就是這樣的嗎？過去我覺得戰場上是充滿了浪漫主義色彩的，因為我總看的那些漫畫和小說裏男主在流彈飛濺的戰場上拚死救出受重傷的戰友，還有救出深陷敵後的女主呢。”


  王振華冷哼，“那純粹的瞎扯淡，如果我遇到了戰友受到了需要截肢才能治愈的傷而且還身處敵後，我能做的無非是兩件事：一，殺了他、二，留給他一把槍任他自生自滅。”


  “哇前輩您真冷酷無情啊，”橘仟繪忽然感歎著說，“其實前輩您這樣做是最正確的做法，因為假如您和您的戰友深陷敵後，而你們執行的必然是刺探情報一類的工作，而一份情報能夠準時送到指揮所可能會救了成千上萬人，代價就像您說的，需要犧牲您的那位受了重傷的戰友。犧牲一人而可救天下成千上萬人，說來也是英雄呢。”


  橘仟繪忽然站到了陣地防禦工事上的高牆，她遙望了這片已經布滿血腥味的戰場，“戰爭原來是這樣殘酷的嗎？”


  王振華也不去看她，自顧自的吃著飯，像著一會兒就會有軍官把她叫下來訓斥一頓了。


  “前輩，如果現在讓您做一個選擇，犧牲我選擇救這一片陣地的戰友還是選擇選擇犧牲戰友而救我呢？”橘仟繪很認真的問。


  王振華頭也不抬的說，“犧牲少數拯救多數這樣的事情早就在軍校的時候不就被老師告訴過了嗎，如果真的遇到這種情況，當然會選擇犧牲你了。”


  半分鍾後，他從未這樣後悔過自己說的這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