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我喜歡你，並無交集
賀一航走了，在教室門口囑咐了一聲關好門就走了。
沒有人的教室，唐琪更覺得寂寥落寞。
哭聲就像遊走在海裏的魚，沒有方向，四處遊走。
所有的喜歡都即將灰飛煙滅了！
她想挽回，可是她又該拿什麽來挽回這一切……
她也想了很多種辦法，可她都隻能哭泣。因為那些，是她現在都不會做的！
唐琪漸漸鄙視這樣的自己，根本沒想去伸手抓住的喜歡，再喜歡下去，有何意義？
她哭得傷心，賀一航也聽得真切。
賀一航沒有真的離開，他的腳在到達這裏的時候，就再也挪不動了一般。
他靠在樓梯間的牆上，似還能看到唐琪在這裏強喂他巧克力的情景，那樣的霸道任性……
他不明白此時的感受，他隻是靠在牆上，想要跟她更近一點，不想在此時離開她。
大概是擔心她吧，他想！
唐琪不知哭了多久。舉目四望，空曠的教室隻有她一個人。教室之外，也染上了一層暮色。遠處的天空就像破了的彩虹，殘剩彩虹的紅橙相間而又四分五裂。
唐琪收拾了一下，剛寫的作業全被眼淚打濕，上麵的墨水也被眼淚給浸染開來，深淺不一。
她嘩地撕下來，毫不猶豫地揣到兜裏。
哭過一場，心情也平靜了許多。
唐琪背上書包，關好教室門。
她剛走了兩步，便看見了樓梯間的賀一航。依舊那般僅僅一個動作，就能引起她的心緒。
她看著他靠在牆上，看著他回頭，看著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可是再也沒了曾經的那股心緒——喜歡將所有的感情都覆蓋，將所有的思考都支配，滿心滿腦的喜歡，看不見的時候，滿心滿腦的有關他的記憶。
再也沒有了！
賀一航一眼就看到了她紅腫的眼睛，可他依舊不知道說什麽。隻是用自己的兩隻眼睛，看著她的兩隻眼睛，看她是否還是個完整的人？見她眼裏又漸漸盈了淚。
“還沒走？”唐琪忽然笑道，似乎剛剛沒有哭過一般。她害怕自己再次落淚，所以，她跟他搭話，親切自然。
唐琪開始認清事實：她跟賀一航，不是可能性小，而是沒有可能。誰叫她一開始那麽傻，什麽都相信，覺得自己可以等他；誰叫她選擇了默默無聞，選擇了這種配不上他的生活方式。
她也想過當一個第三者，將賀一航搶過來，就像在籃球場上，一言不合就用實力說話。可是她知道，自己不會那樣做。若是要做，又豈會因他的一句話，將喜歡變成暗戀，變成一個人的獨舞。
她雖然從小生活在國外，但是，就因為這樣，她反而從小中國的書籍沒少看。她是中國人，遵守著中國流傳的倫理道德，三綱五常。她願意等他，就已經代表了她更不可能做一個卑劣的第三者。
唐琪腳步輕快，一步一躍般，走到賀一航麵前，沒了哭意，溫柔一笑，道：“教室門我已經關好了，一起走啊？”
她甚至想過，等到他們分開分手的時候，自己的機會就會又回來了。可是她也做不到。她做不到讓自己變成一個時刻期望別人分手，自己趁機而上的，如同小人一般的一個人。她什麽也做不到！放不下自己的自尊，也可能就注定了自己的失敗。
唐琪忽然變得坦然，予心底如湖麵般，平靜無瀾，也像湖麵一般，看不見深處。
“恩。”賀一航看著眼前的人，她笑著，也好像哭著，讓他心裏產生一股異動，想要伸手，想要將她摟在懷裏。可是，那股異動太陌生，到了胸腔處，隻讓他感覺悶悶的，讓他猶豫。最後，賀一航點了點頭。
見賀一航點頭，唐琪也心滿意足地笑了笑。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
唐琪走在前麵，賀一航跟著後麵。
唐琪抬頭望天，感歎著這時的天空還好亮，明明都已經傍晚了。
眼裏水盈盈的，透著亮光而浸濕了眼眶。
明明是她要求一起走的，明明是她想的如果不能在一起，一起走一段也好。
可那一瞬間的開心消失得如此之快，剩下的又隻是淚水。
她一直在等他，一直以為，她可以和他在一起……可是，她等了他，愛情卻沒有等她。
沒有愛情會等你，特別是在暗戀這種隱晦的情感漩渦裏。唐琪漸漸明白，心中卻苦澀不堪。
這場暗戀裏，最讓她痛的地方，不是別的，是她認為，她錯過了她本來能到手的幸福……
賀一航看著眼前的背影，夕陽下，拉出細長的影，漆黑的顏色，看不出她的神情。
“我還是先走了吧！”唐琪忽然回頭笑道，眼裏的淚順著眼角流下，她也沒打算隱瞞。微微笑著，大方地伸手抹掉自己那滴不聽話的眼淚。
“一起吧！”賀一航急忙說道。他擔心她，想要跟她一起，想要看著她。
“不用了！”唐琪轉身，瞬間淚如雨下。她不管那流淌的淚水，不管那發疼的心，努力讓自己的呼吸保持自然，努力讓自己的步速維持正常。
可是，她不知為何，步伐還是加快了起來，幾步並一步，最後還讓她跑了起來。
唐琪跑了一段路，抬頭，身邊的綠樹，早已凋敗一地殘枝落葉，“賀一航啊……”她心中喃喃，好想問一句為什麽要這樣對她，可是她不想怪他，也沒有資格怪他……
被拒絕的賀一航，追上去後，看著越拉越遠的距離，忽地停下腳步，低聳著腦袋，不知接下來該怎麽辦？
他看見她的沉默，她的微笑，她的抬頭望天，和她倉皇急促的奔跑，看見她離他越來越遠。
“她可能不想自己跟著她……”
唐琪走到校園門口，情不自禁地回頭張望，已經看不到賀一航的影了。
她靠在校園的大鐵門上，弄得鐵門吱丫作響。
在她發現自己喜歡上了賀一航的時候，她就沒想過賀一航會跟別人在一起。
因為那時就傳出了他不會跟任何人在校園談戀愛，她也對此堅信不疑。
唐琪忽然發覺，自己在這段喜歡裏，沒有敗給任何人，唯獨敗給了他——賀一航，這個自己甘願不去打擾，承著時間，默默喜歡的人！
暗戀，最怕一廂情願。
可原來，直到結束，她也都隻是一廂情願而已。
暗戀，因為如此，才叫暗戀吧！
不說出來的時候，永遠隻是一廂情願。
而她，也永遠沒了說出來的機會。
“賀一航，為什麽你要說出那樣的話？”若不是那樣的一句話，可能所有的都會不一樣了！
……
賀一航腳步遲緩，他雙手插在兜裏，總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堵著。
他又想起了一個人，一個他不太敢想的人。
當賀一航看見唐琪靠在學校大門等他時，他的心又敞開了許多，帶著點高興地跑過去。
唐琪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等賀一航，發現賀一航過來了，又邁步走了。
“等一下。”賀一航叫住唐琪。
唐琪聞言，停下腳步，眼神有些幽怨地看向他，如同他騙了她一般。
賀一航見狀，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
“沒什麽……”唐琪開口，語氣冷漠。
“等一下……”
賀一航忽然想到什麽，隻見他從書包裏翻了翻，拿出一張物理卷子，說：“其實你真正差的是物理吧！”
唐琪一愣，看了眼那卷子，又不由得抬頭望天，逼回眼裏的淚水。
可淚水不幹，反而湧出眼眶，沿著臉龐，滑下一條清晰的淚痕。
“他還真厲害，居然猜對了！”唐琪心裏苦笑，心裏不甘，淚水也變得不幹。
“唐琪？你是因為……”
賀一航想了一下，物理卷子是昨天放學時發的，唐琪的成績的確有些不堪。結合今天的點名，他以為她是因為物理不好才哭的。如今拿出物理卷子，她又哭得如此傷心，不知是不是令她觸景傷情了。
賀一航有些後悔自己的舉動。
其實他是想說，如果是物理不好，他可以幫她補補的。
但是，他心裏終有一顫，終究沒說出來。他愣在一處，手也僵在一處，隻有心裏，帶著深深的疚意。
唐琪擦了擦眼睛，然後看著賀一航，看著他合乎比例的清俊輪廓，每一筆每一畫，她都曾去模仿……
唐琪認真道：“不要告訴別人我今天哭過，走了！”
她的眼裏有淚光，也有決絕！
邁步離開的那一刻，唐琪如同下定了某種決心——
她喜歡他，並無交集。
她可以把她全部的喜歡都給他，也可以把所有的喜歡都拿走，成為空集！
這場等待，算她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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