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抄家

  林念巧聽得心生羨慕。


  她想,阿離真是命好,明明隻是個鄉下來的野丫頭,卻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偏愛。


  大抵就是因為她模樣生的好吧。


  思及此,林念巧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眸中不禁浮現出一抹自卑。


  來長安城之前,她還曾為自己的樣貌感到驕傲,可來了之後她才發現自己是個井底之蛙,莫說比不過這長安城的其他閨秀了,單單是這府裏的幾位小姐就足夠豔壓她。


  阿離豔華無雙,段音嬈清冷如玉,就連段音挽那個小胖子都生的嬌憨可愛。


  有她們珠玉在側,誰又能注意到自己這顆“魚目”呢。


  想到這,林念巧不禁歎氣:“唉……”


  “姑娘歎什麽氣啊?”


  她搖頭,並不多言。


  為今之計,她就隻能指望兄長在秋闈一戰成名,屆時成功考取到功名,自己和娘親有了依傍不說,也不用再這般寄人籬下處處都落了下風。


  “走吧。”


  說著,林念巧帶著丫鬟朝花廳那邊走去。


  她本意是要去找江氏的,結果等她到的時候,江氏和老夫人她們已經回畫錦堂了。


  她正欲離開,卻見兩個小丫鬟捧著一身衣裳從花廳中走了出來,口中說著什麽“給三小姐送過去吧”之類的話。


  林念巧腳步一頓,問:“這是什麽呀?”


  “回林姑娘的話,是太子殿下換下來的衣裳,奴婢們不敢擅自處理,想著給三小姐送過去,請她的示下。”


  一聽說是太子殿下的衣裳,林念巧的眼神頓時就變了。


  她故作淡定道:“正好我要去梨香院,就一起給她帶過去吧,也省的你們再跑那一處的腿子。”


  “那奴婢們可就大膽偷個懶,有勞林姑娘了。”


  “這沒什麽。”


  林念巧命丫鬟接過,朝那兩名婢女溫柔的笑笑方才轉身離開。


  可她並沒有像她說的那樣去梨香院,而是回了客院。


  小丫鬟不解:“姑娘,您這是……”


  “少多嘴!”她不悅的瞪了她一眼,抖開那衣裳細瞧。


  那是一身黑白漸染的衣袍,衣襟處的花紋是一幅水墨畫,和傅雲墨給人的感覺很像。


  清新淡雅,超然出塵。


  隻是衣袖那裏破了個口子,還染了斑斑血跡。


  林念巧甚至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不過那味道當中似乎還夾雜著一抹其他的香氣,她沒聞出來是什麽。


  “去打盆水來。”


  小丫鬟一愣:“……啊?”


  “快去啊!”


  “……是。”


  小丫鬟忙去打水,林念巧再次盯著那衣裳上的口子出神。


  她想,自己也不是全然比不上那姐妹幾個的。


  至少她的繡活比她們都強。


  她一定會補好太子殿下的這身衣裳,若是能找到機會還給他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她不知想到了什麽,頰邊竟泛起了一抹詭異的紅暈。


  傅雲墨並不知道他裝作不經意的留給自己小媳婦的衣服落入了他人之手。


  從段府離開後他便回了宮。


  他被杜婉怡刺傷的事情很快就傳的宮裏宮外人盡皆知。


  謀害儲君,其罪可株連九族!

  有不少大臣聞聽此訊當時便進宮向景文帝進言。


  不過他們不是請景文帝即刻處決杜家人,而是為他們求情的。


  杜婉怡畢竟不是奔著弄死傅雲墨去的,她本意是想對付段音離,是傅雲墨要保護段音離自己衝上前去這才受了傷,是以“謀害儲君”這個罪名終究有些不妥。


  景文帝聽著,眉頭皺成了“川”字。


  理兒是這麽個理兒,但這話怎麽聽怎麽不舒坦。


  他心說,哦,敢情受傷的不是你們兒子了,一個個跟他在這咬文嚼字的裝大尾巴狼。


  眾人眼見氣氛不對,這才住了口。


  恰在此時,有小太監稟報說太子殿下求見。


  景文帝暗道正好,他自己惹下的爛攤子他自己收拾吧,自己樂得當個甩手掌櫃。


  “宣他進來。”


  話落,傅雲墨進殿,恭恭敬敬的請安施禮,動作間不見絲毫遲緩,竟似沒有受傷的樣子。


  景文帝仔細打量了他兩眼,見他雖行動自如,麵色卻蒼白的很,心便不禁軟了下來:“不是受傷了嗎?怎麽不好好養著,還往這兒跑什麽?”


  “兒臣此來,是想請父皇勿要以株連之罪懲處杜家。”


  “為何?”


  “杜太醫之女本不是要傷兒臣,是兒臣為了要保護段三姑娘方才受了傷,是以這‘行刺儲君’這個罪名不宜安在她的頭上。


  隻是九族不誅,杜家一門卻不可輕易放過,否則皇家威嚴難存,我大燕律法難明。”


  “嗯……這話有理。”


  不管杜婉怡有無謀害儲君之心,她傷了傅雲墨這是事實,此罪必究。


  再則,天下腳下她膽敢當街行凶,若不嚴懲恐日後就要亂了。


  大臣原本就是怕太子不依不饒的非要株連,如今聽他主動為杜家求情便都安了心。


  可總有那麽一兩個說聰明不聰明,說笨又不笨的人跟著瞎攪和:“陛下……”


  未等對方講話說完,景文帝卻忽然抄起手邊的金獅鎮紙砸了過去。


  正中那位大臣的腳麵,疼的他鑽心卻不敢露出一絲表情恐在殿前失儀。


  景文帝“嘖”了一聲,語氣懊惱:“你看看你看看,朕本來是要砸太子的,不想竟誤傷了愛卿,疼壞了吧?”


  “……不、不礙事,不礙事。”


  “快去傳個太醫給朱大人瞧瞧,別傷了筋骨。”


  鄂清忙吩咐殿外的小太監去請太醫。


  有了這麽一個小插曲,自然無人再敢多言。


  他們都怕被砸。


  陛下這擺明了是想朱大人感同身受一下,甭管行凶者一開始準備傷的是誰,疼的都是他最終傷到的那個人。


  而除了傷者,旁人可沒資格嚷嚷原不原諒。


  景文帝是這大燕的皇帝,是他們的君主沒錯,但與此同時他也是太子的父親,哪個親爹不疼兒子啊,他不徇私報複也就罷了,又豈能那般高風亮節的寬恕對方。


  就這樣,杜府被抄了家。


  府中之人處斬的處斬、下獄的下獄、流放的流放。


  這動靜鬧得如此之大,自然引起了各路人士的注意。


  尤以幾位皇子為甚。


  成王殿下自然是最開心的。


  他琢磨著傅雲墨居然能為段音離“擋刀子”這是什麽交情,這肯定是過命的交情啊。


  而如今他和段音離是一條船上的人,他看這次誰還敢再斷他的財路!

  他倒是一心求財,可並非所有人皆是如此。


  大皇子宣王傅雲澈想的就多了。


  他之前外出辦事不在長安城,也是近來方才回來,結果就被告知國師被人扳倒了!


  他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傅雲墨。


  是以這日在向景文帝回稟外地之事後,他將心中所想坦言道:“太子出天機府不過短短數月,長安城便發生了這麽多事情,父皇心裏就真的一點都不起疑嗎?”


  “你想說什麽?”


  “兒臣想說,太子或許不像您以為的那麽孤立無援。


  您瞧瞧他身邊的那幾名護衛,武功高強,為人機警,倒像是千挑萬選出來的。


  可太子之前不是一直被困在天機府中嗎?他是怎麽結識的這幾人?”


  聞言,景文帝一怔。


  是啊……太子是從哪兒淘弄的初一他們幾個呢?


  經傅雲澈這麽一提,景文帝倒是又想起了別的。


  之前叛變的那個龍驤衛副指揮使被鄂清撬開了嘴巴,他承認自己被國師收買為她做事。


  可國師既然連龍驤衛這種存在都知道了,最後怎麽會落得敗走的下場呢?

  說到底,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旨意都是自己頒布的,可在背後推動這一切的人,卻似乎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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