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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共乘一騎

  大白低頭喝著溪水,風拂綠草輕動,兩人一時都沒再開口。


  陽光下,水麵泛著粼粼波光,卻遠不及段音離看向傅雲墨的眸光亮。


  她想,若是有他整日在自己眼前晃悠,那自己學起詩詞歌賦來絕對會事半功倍。


  回過神來,就見傅雲墨已經端坐於馬上,微俯著身朝她伸出手。


  段音離沒有立刻回應,甚至還將手背到身後,往後略微退了一小步。


  傅雲墨笑意微斂,眸色漸涼:“阿離?”


  “這這這樣於、於禮不合……”她負在背後的雙手緊緊絞在了一起,唯恐一個沒忍住就把小爪子搭上去了。


  其實對於段音離這麽一個擁有現代思維方式的人來講,同傅雲墨共乘一騎她並不覺得有什麽,她巴不得跟他挨的近些占他便宜呢。


  可問題是這事兒她在心裏怎麽想都行,暴露出來給他知道就不好了,是以哪怕是假裝呢她也得裝一下。


  段姑娘管自己這種行為叫“故作矜持”。


  再說這位太子爺呢。


  他連造反的事兒都敢幹,可見壓根不將禮數什麽的放在眼裏。


  但這顯然不能讓他小媳婦知道啊,他還想在她麵前裝個正人君子呢,遂溫柔笑道:“你這是在教我騎馬,無關禮數。


  何況這裏沒有外人,不用擔心被人瞧見。


  還是說……你與我共乘一騎,恐我唐突了你?”


  段音離趕忙搖頭,心說我巴不得你唐突我呢。


  傅雲墨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段音離當然順著台階就下來了,想著再不順水推舟待會兒他不讓了就玩脫了。


  激動的將手搭在了傅雲墨的掌中,他另一隻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臂,就那麽將她整個人給“拎”到了馬上。


  初一和拾月在旁邊看的這個急啊。


  一個無語自家主子怎麽能像拎小雞崽子似的把人家姑娘拎上馬,另一個則是後悔方才在車上不該讓自家小姐吃那麽多零嘴,萬一這分量被太子殿下嫌棄了怎麽辦。


  殊不知,他們的主子想的可不是這些。


  段音離坐在傅雲墨身前,背脊挺得筆直一動也不敢動。


  傅雲墨的手也拉著韁繩,是以看起來就像是將她整個人都圈在懷裏似的。


  他隻要稍稍往前靠近一點兒,他的下顎就能正正好好的抵在她的頭頂上,一低頭唇就能吻上她的發。


  這個認知,令某位太子殿下握著韁繩的手微微收緊。


  段音離的攥著韁繩的手也收的很緊。


  兩人的手挨的近,她垂眸看著他白淨修長的手指,暗戳戳的往他那邊挪了挪卻又慫的不敢貼上,隻是在盡可能的縮短那段距離,偶爾傅雲墨指尖輕動,她又嚇得立刻退回到原來的位置。


  可即便是白折騰一出,她也還是很開心。


  她的腿輕輕碰了一下馬肚子,讓大白慢悠悠的在草地上馱著他們閑逛。


  和風微暖,陽光正盛。


  被大白馱著走了沒一會兒,段音離忽然感覺肩上一沉。


  她一驚,心說傅雲墨不會是悠悠蕩蕩的太舒服睡著了吧?


  而事實是——


  “阿離,那溪水晃的我眼睛都花了。”他如願和她靠的更近,額頭靠在了她的肩上,微斂的眸中盡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初一在旁邊聽著慌得腳趾頭都快在地上再摳出一條小溪來了。


  他心說溪水晃眼睛您不會調轉馬頭往另外一邊騎嘛,這麽拙劣的謊話一定會被拆穿的呀,到時候段姑娘反應過來您是在占她便宜惱了怎麽辦!

  結果,就是沒被拆穿。


  段音離雖然轉了馬頭,可她絲毫沒有被占便宜的自覺。


  相反,她覺得自己賺到了。


  初一瞧著這一幕,這才不得不承認自己跟不上主子們的想法。


  唉……再待下去就多餘了。


  他索性帶拾月去了林子裏打獵,準備待會兒逮著什麽烤來吃。


  傅雲墨和段音離騎了一會兒馬就不騎了。


  他說溪對岸不遠處有一棵姻緣樹,上麵掛滿了許願的風鈴,還係著許多寫滿願望的紅綢,他們也可以去湊個熱鬧。


  過溪的時候,傅雲墨恐她的鞋子被溪水打濕,像上次在雲隱寺一樣提出要背她。


  段姑娘心說一回生二回熟嘛,索性就沒跟他客氣,乖乖趴在了他的背上。


  才一被他背起,她就將額頭靠在了他的肩上。


  傅雲墨腳步一頓:“怎麽了?”


  “沒……”她心虛的搖頭,仗著他看不到她臉上的紅暈就肆無忌憚的笑:“溪水太晃眼了。”


  作為方才拿這個借口騙完人的太子爺來講,這個答案實在是太容易令人浮想聯翩了。


  他忍不住彎了唇,眉目溫柔的似腳下的水波一般。


  那姻緣樹所在乃是一座寺院的後麵。


  這座寺院不比雲隱寺地處偏僻,是以香火很是鼎盛,來敬香的人很多,來為姻緣許願的人更多。


  那是一棵枝葉繁茂的榕樹。


  如傅雲墨所言那般係滿了隨風飄搖的紅綢,清風拂過,枝葉間的瓷質風鈴和玉珠相撞,“叮咚”作響,音色清脆,十分好聽。


  段音離走過去隨意湊近幾條細看,發現上麵的話都是文縐縐的。


  她心裏不禁有些犯了難。


  直接寫“願爹娘長命百歲,事事順心”會不會太直白了點?

  就在她絞盡腦汁想詞的時候,傅雲墨已經拿了紅綢和風鈴回來,另一隻手中還握著一支筆。


  他遞給她:“你先寫。”


  段音離下意識接過,可隨即才猛然想起,這要是當著他的麵寫他不就知道自己的字有多難看了嗎?


  之前拾月可是告訴過她,傅雲墨一直以為她那狗爬字是用左手寫的呢。


  不行!她不能暴露自己!


  見她遲遲不落筆,傅雲墨奇怪:“阿離?怎麽不寫?”


  “……我、我還沒想好要寫什麽,你先寫吧。”說完,她將筆又遞回給了他。


  “好。”


  傅雲墨沒多想,提筆便寫。


  一願世清平,二願家無變;三願臨白頭,數與卿相見。


  寫完之後他留意到段音離微亮的眸光,不禁慶幸自己前麵兩句話加對了。


  果然,阿離喜歡自己是個好人。


  其實他真正想許的願望隻有最後一個。


  什麽國、什麽家,根本就不在他的心裏,他這輩子不去毀也就罷了,怎麽可能還大發善心的許什麽願!


  可如果寫了能讓阿離對自己的印象好些,那寫就寫吧。


  段音離眼神發亮的看著傅雲墨的字,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的筆跡上,雖然也留意了他寫的是什麽,不過她壓根沒去想他話中的“卿”指的是誰。


  她攥著手裏的紅綢,在傅雲墨第二次將筆遞給她時緊張到了極點。


  不過正所謂壓力越大動力越大,在如此高壓的狀態下,段姑娘成功編出了一個謊話:“你……你來幫我寫吧,我手、手疼,破了,寫不了字。”


  她將雕刻時被劃傷的左手舉給他看,拇指的指腹上有一道細微到不仔細看壓根看不出來的小口子。


  傅雲墨卻上了心:“怎麽弄的?!”


  “做木雕的時候劃傷的。”


  一聽是這個原因導致的,傅雲墨不禁更心疼了。


  想著他小媳婦這細皮嫩肉的當時得都疼啊,口中不覺叮囑道:“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你有這份心我便很歡喜了。”


  “嗯嗯。”段音離聽話的點頭。


  傅雲墨自責於她手受傷的事情,隻想著小媳婦左手會寫字實錘了,壓根沒去想她左手破了可以換右手寫。


  他接過她手裏的紅綢鋪開,筆尖微頓:“阿離想許什麽願望?”


  段音離心下一震。


  完了!光顧著隱瞞自己筆跡忘了還有內容這一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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