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眼線

  荷風院。


  卻說段音挽氣呼呼的從梨香院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後並沒有立刻回屋,而是就那麽站在了院中。


  小桃見狀放下掃帚朝她走了過去:“小姐,怎麽樣?您看到三小姐為太後娘娘製的那藥了嗎?”


  “你還說呢!我都快被她氣死了!”段音挽將在梨香院撒不出去的火朝小桃發了出去。


  “三小姐她把您怎麽了?”


  “別問了!”段音挽噘著嘴,狠狠的跺了下腳,仿佛腳底下寫著段音離的名字似的:“我以後再也不要理她了!除非她主動來找我給我賠禮道歉!”


  “……”小桃心說您也是想瞎了心了。


  讓三小姐給你賠禮道歉,這事兒怎麽想怎麽不切實際。


  恐段音挽一氣之下真的不再去見段音離,小桃忙勸道:“小姐您又耍小孩子脾氣了,之前不是還說自己長大了可以做很多事情嗎?若這會兒放棄不再去找三小姐,那您答應杜公子的事情怎麽辦?”


  “杜公子”三個字一出,果然令段音挽的神色一變。


  她似是忽然冷靜了下來,麵上怒色稍褪,取而代之的是些許無措和煩悶:“我倒是想幫他,可段音離有多古怪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根本就不按正常人的想法來!”


  小桃心說是您不按正常人的想法來吧,明明二小姐和大公子都和三小姐相處的不錯。


  但這話顯然不能說。


  眼珠兒轉了幾轉,小桃開始給她支招:“小姐啊,依奴婢看您該將態度放的和軟些才是。


  您易地而處想一想,若您是三小姐,麵對一個態度如此強硬的人,您會將進獻給太後的藥給她瞧嗎?”


  “我……”


  “奴婢知道您性子耿直,但這不都是為了杜公子嘛。”


  這話卻是說到了段音挽的心坎兒上。


  沒錯,為了杜公子她受點委屈又有何妨呢!


  這麽一想,她轉身便走。


  小桃忙將人拉住:“誒!小姐您去哪兒?”


  “去找段音離啊。”


  “您方才那麽生氣的回來,這會兒沒事兒人似的再過去,恐三小姐會生疑。


  再說眼下天都黑了,還是明兒再去吧。”


  說完,還從懷裏掏出一封疊的皺皺巴巴的信來,見四下裏無人才匆忙塞進了段音挽的手裏。


  一見這封信,段音挽的臉上頓時飛上了兩抹紅暈,低著頭羞答答的笑。


  她將信接過往袖管裏一藏,飛快的跑回了屋裏。


  小桃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後,臉上恭敬關切的神色驀然褪盡。


  垂眸掃了一眼手裏的掃把和掌心新磨出的水泡,她的眼底一片晦暗。


  夜色映襯下,更添涼意。


  *

  翌日一早,段音離方才起身,段音挽便又上門了。


  段姑娘拿帕子擦臉的動作一頓。


  拾月也不禁暗暗皺眉。


  這四小姐究竟怎麽回事?怎麽又來了?

  不知是昨日杜公子的那封信令段音挽心情大好,還是她聽進去了小桃的話,竟一改昨日蠻橫無理的態度,變的柔和了不少:“三姐姐,你起了嗎?”


  段音離平靜的看了她一眼,隨即便收回了目光。


  段音挽也不惱,兀自在她旁邊坐下,四下裏看著,打量起她的房間來。


  拾月一直在分神盯著她,這會兒見她跟丟了東西似的四處瞄,眉頭便越皺越緊。


  要麽說主仆間的默契不容忽視,拾月才這麽想,就聽段音離朝段音挽問道:“你丟東西啦?”


  段音挽一怔:“沒、沒有啊。”


  “那你找什麽呢?”


  “……我就隨便看看嘛,我還從來沒進過裏間來呢。”說著,她的視線凝在了一旁牆上掛著的花環上,脆生生的來了句:“你把這個鳥窩當寶貝似的掛起來幹嘛?”


  “這是花環。”


  “騙人!”段音挽根本不買賬:“你還說這是太子殿下編給你的,我才不信呢。


  太子殿下可是儲君,要什麽寶貝沒有啊,就算要送也會送些合乎他身份的,豈會送這等破爛玩意兒!”


  杜公子送她的都是彩蝶軒的胭脂水粉和首飾,更遑論是一國太子!

  段姑娘向來在打擊別人的時候不予餘力,遂伸手一指:“你往那兒看。”


  “什麽啊?”段音挽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一盞華美的燈籠懸在帳頂,璀璨奪目:“好漂亮啊!你從哪裏買的?我明兒同娘親說我也要買一個!”


  “太子殿下送的。”


  “……”段音挽險些又被氣的扭頭就走。


  好在經過一晚上的沉澱,她的抗壓能力似乎比昨兒強了許多,硬是忍著沒走。


  拾月本想再多說兩句打擊打擊她,不妨有小丫鬟扒著門口朝她招手。


  她悄然退出房中,得到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小桃出府去了!


  拾月沒敢耽擱,立刻便抄角門出了府,順著守門嬤嬤指的方向追去。


  卻說另一邊段音挽見拾月不知忽然去了哪裏,奇怪的問:“你身邊那個丫鬟呢?”


  段音離揚眉:“你找她有事啊?”


  “……你幹嘛總問我有沒有事啊?難道沒事兒我就不能說話了嗎?”


  “我這會兒問你你不說,待到將來你想說的時候我可就未必想聽了。”言外之意便是,機會隻有一次,你可要好好把握住。


  段音挽那點道行哪裏是段音離的對手,聽她這麽一說當即便漏了底:“誒!我……我其實、其實就是想問你……你給太後娘娘製的那個藥……”


  頓了下,她方才鼓足勇氣繼續道:“那個藥……能不能給我瞧瞧啊?”


  段姑娘毫不猶豫的拒絕:“不能。”


  段音挽瞬間跨下了臉:“為何?!”


  “那麽重要的東西不能隨便給人看,難道你不是人?”其實是因為還沒製呢,想看也沒東西。


  “我……”


  “你看那藥幹嘛?”


  “……不就是好奇嘍,還能幹嘛!”段音挽嘴硬。


  段音離不知信也沒信,總之沒再追問。


  段音挽不死心,又磨磨嘰嘰、翻來覆去的問了好幾遍,問題無外乎就是“那藥長的什麽樣”、“用了多少種藥材”、“服後真的能延年益壽嗎”之類的。


  而段姑娘的回答始終如一:不能說!


  段音挽是幹著急沒有辦法,最後毫無意外再次氣鼓鼓的離開。


  就在她走後不久,拾月便一臉興奮的回來了。


  一見她這副表情,段音離便心知她此去必有大收獲。


  將屋門關嚴,拾月神秘兮兮的同段音離低語:“小姐您猜,小桃那丫頭出府去見誰了?”


  “不猜,快說。”


  拾月抿了抿唇:“您一定猜不到,是杜府的公子,杜冬青。”


  “他?!”


  “嗯嗯。”拾月連連點頭,臉上的笑容忽然變的蕩漾:“您猜他們是在哪見的麵?見了麵又做了什麽?”


  段音離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不吭聲。


  拾月自覺無趣,繼續道:“他們一大早的就去了悅來客棧,方才見麵便滾作了一堆。”


  拾月也不管這種事說與未出閣的小姐妥當與否,總之先笑為敬。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段音離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敢情小桃是杜府安插在段府的眼線。


  又或者,她原本不是,隻是後來被那府上給收買了。


  不得不說,杜府這一招還算是高明,知道挑段音挽那個小白癡下手,若是換了別人,估計小桃那個大白癡早就露餡了。


  如此說來,段音挽自昨日起的反常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想來非是她如何好奇自己給太後製的那藥,而是杜家的人好奇,想借她的口了解一下,最好還能暗中使使壞。


  他們打的應該是這個主意吧。


  拾月:“奴婢回府之前,已經讓大壯跟著杜冬青了,若他再與小桃見麵吩咐什麽,咱們也好及時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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