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阿離是個寶貝
誰知段姑娘腳步不停,頭也沒回的來了句:“淘米洗米,沙礫在後。”
杜婉怡差點氣暈過去。
這一幕不止被那些同來參加賞花宴的世家小姐看了去,就連宮門的守衛也抿緊了唇瓣,努力忍住笑意,盡力擺出一副誓死捍衛皇城、嚴肅不可侵犯的模樣。
丟人丟到了家,杜婉怡捂著臉飛快的跑開,隱隱傳來了哭聲。
段音離聽著,心說就這個心理承受能力還來找茬兒,也是太不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了。
“阿離……”符笑怔怔的望著她:“你方才說的那些話……”
一瞧符笑這懵懂單純的模樣,段姑娘心想壞了!似她這樣的大家閨秀想來是聽不得那些粗鄙之語的!
抿了抿唇,段姑娘竟難得有些後悔:“……我是不是不該當你的麵那樣講話?”
符笑一愣,下意識以為她下一句要說日後不會再那麽讓人下不來台了,結果卻聽段音離認真道:“下次我會記得幫你把耳朵捂住,捂得嚴嚴實實的。”
“噗!”符笑一時沒忍住,掩唇輕笑。
“笑什麽?”
“阿離你怎麽能這麽可愛!”難怪七哥一提起她便神采飛揚,似與她相交是一件多麽幸運的事。
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阿離是個寶貝。
符笑握緊了她的手,輕言道:“我方才是想說,你的小腦瓜裏都裝了些什麽,怎麽轉的如此之快?
那些令人啞口無言的話縱是給我時間想我也想不出來,隻覺得你厲害!口才比侯府中的那些清客還要好!”
由於長期被拾月嫌棄嘮叨,導致段姑娘忽然被誇竟有些受寵若驚。
她的眸子不覺亮了幾分:“真的嗎?”
符笑用力的點頭:“嗯嗯!我要向你學!”
試想了一下符笑和人互懟的場麵,段姑娘覺得自己不能帶壞乖寶寶,於是搖頭阻止:“你不要學了,你太乖了學也學不會。
這樣好了,今後你有想罵的人就告訴我,我去幫你出氣。”
“好!”
二人說笑間,來到了引路的宮人麵前,不覺住了口。
一路沉默的往坤寧宮而去。
路上段音離回憶了一下昨夜看過的有關皇家的那些人物關係。
那是她四師父得知她將要進宮幫她收集整理的,大壯昨兒來就一起給她帶來了。
上麵詳細記載了哪位王爺是哪宮娘娘所生,背後勢力如何,與其他人的關係是怎樣,內容十分詳實。
大壯說讓她多看兩遍記住了,免得進了宮兩眼一抹黑。
按說這樣的事情依照傅雲墨細心的程度早該想到了,但他那邊卻一絲動靜也沒有。
實際上初一早幾日便請示過傅雲墨,問他需不需要將宮中的有些人和事提前與段音離知會一聲,免得她無意間得罪了什麽人。
誰知傅雲墨聽完卻眼眉一挑,言辭張狂:“得罪了又如何?”
初一當即便沒了話。
且說回眼下。
段姑娘昨夜拿到那張紙莫名有種拿到武功秘籍的錯覺。
她記得那上麵寫,當今皇後乃是景文帝的第二任皇後,膝下隻有一子,便是皇六子端王,傅雲蘇。
聽說他極重規矩,從不行差踏錯半步,幼時便曾說過“人而無儀,不死何為”這樣的話,是以景文帝賜他封號為“端”。
他為人雖好,身子骨卻差了些。
皇後當年生他的時候早產,因此他自出生起便總是病病歪歪的。
毫不誇張的說,從會吃飯就吃藥。
胡思亂想間,段音離和符笑走進了坤寧宮,然後各自去自己的位置落座。
符笑是侯府的千金,位置自然靠前些,不比段音離,都快坐到殿外麵去了。
段姑娘倒是很喜歡這個毫不起眼的小角落,方便她待會兒吃東西。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她身邊坐著的人是杜婉怡。
這會兒見了她跟烏眼雞似的。
段音離看著,總覺得她今日要找死。
也罷,那晚沒能紮在她爹身上的針紮在她身上也是一樣的,就當是“子承父業”了。
段音離這邊心裏想些有的沒的,殊不知,這殿中之人總會時不時的將視線落到她身上,或好奇或驚豔,有的平和有的冷淡,帶著深究和審視。
殿外忽然響起一聲“皇後駕到”,殿中眾人忙站起身。
皇後緩步進殿。
殿內那麽多年輕的姑娘家,花枝招展,各有千秋,可皇後一眼就看到了段音離。
明明她在的位置最偏。
許是她那身紅白漸染的衣裙太過紮眼,亦或許是她那張臉太過紮眼,總之很難讓人忽視她。
事實上,這並非皇後初見段音離。
傅汐妍薨逝的那個晚上皇後便在慈寧宮見過她了,當時便覺得她模樣生的出挑,不想今日一見,還是被吸引了目光。
顧盼之間,令人意動神搖。
一朵花鈿,萬般風流,怎一個“豔”能形容得盡!
“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眾人請安的聲音喚回了皇後的思緒。
她淡笑著抬了抬手:“都起來吧。”
眾人謝恩,無聲落座。
今日之宴雖名為賞花宴,但也不能一上來就讓眾閨秀在禦花園裏閑逛,何況皇後原意是想要借此機會給端王挑選王妃,自然要看一看眾人的言談舉止、學識氣度。
特別是她早已相中的那幾家女子,更是要重點考察一下。
段音離瞧著,覺得這儼然就是一個大型選秀現場。
眾位閨秀一個接著一個的才藝展示,她看的認真,給予了對方最大的尊重,趁著鼓掌的時候才飛快的往嘴裏忙活點東西。
越到後來表演的閨秀便越是出彩,明顯比前麵有些劃水的強很多。
段音離在心裏默默為她們打著分,看這場“文藝匯演”看的簡直不要太開心。
輪到蘇羽清的時候,她畫了一幅畫。
一邊跳舞一邊畫。
段姑娘見那畫筆都快趕上刷子大了。
雖然蘇羽清手裏隻有一把刷子,但莫名讓她覺得她有兩把刷子。
段音離事不關己的看著,偶爾趁人不注意朝擺在麵前的點心伸出邪惡的小爪子。
杜婉怡在旁邊看見都驚呆了。
她此前雖然、也從未參加過宮宴,但爹爹一早便對她千叮嚀萬囑咐過,宮宴上的東西是不能亂吃的,容易被人笑話沒見過世麵不說,還容易中毒。
難道這些就沒人告訴段音離嗎?
答案自然是有人告訴的。
早幾日之前老夫人和江氏便先後叮囑過她許多事情。
段崢也說過和杜仲類似的話,但他不是怕女兒被人笑話沒見過世麵,而是擔心她中毒。
段老爹根據他從業多年的經驗總結出,每次宮宴都得出點事兒,是以幾乎每次宮裏舉辦宴會的時候太醫院都是全員當值,隨時準備被傳召看診。
若是換了別的事,段音離一定乖乖聽自家爹爹的話。
但涉及到吃嘛……段老爹的話便多少打了些折扣。
她盡量做到吃的細致矜持一點。
而段姑娘不會知道,人家真正矜持的姑娘是壓根連碰都不會碰那些吃食的。
又一次暗戳戳的掰掉了一小角洪藍玉帶糕,段音離飛快的送入口中,然後抿緊了唇動作幅度很小的咀嚼,大有“隻要我的動作足夠輕、足夠慢,你們就發現不了”的既視感。
活像一隻偷油吃的小老鼠。
恐被人發現,她還把被掏空的那一邊對著自己,露在外麵的那一側還是完完整整的,看起來跟沒動過一樣。
正吃的歡呢,忽聞一道女音脆生生的響起:“皇後娘娘,臣女有個提議,不如大家來行個令吧。”
聞言,段姑娘咀嚼的動作猛地一頓,險些咬到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