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葫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平陽侯府的七公子，符祿。
幾個月之前他途徑丹霞山意外受傷昏迷，段音離見他生的貌美便難得發善心將他撿回了藥王穀。
符祿養傷期間二人愈見熟稔。
他臨走前邀請段音離同他一起來長安城遊玩，隻是那時段姑娘尚不知自家爹娘蹤跡，是以便回絕了。
沒想到，今日故交重逢。
符祿眸光亮亮的將她打量著，卻故作不悅的板起臉戳了下她的腦門兒：“你這個臭丫頭，說好了來長安城找我我好帶你出去吃肉，你怎麽才來！”
“……我忘了你住哪兒了。”她隻記得他說要帶自己出去吃肉的話，卻忘了記他的身份。
“你呀！”符祿無奈，抬手又要戳她，可瞧著她光潔白淨的額頭上被自己戳出了一個紅印子，便沒忍心再下手，轉而指了指她身後的大門：“喏！這不就是！”
段音離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回眸看了一眼，隱隱想起他好像是說過自己是什麽侯府的公子。
原來就是平陽侯府啊！
這樣算來，他還是她大姐姐的小叔子呢。
段姑娘這邊正在心下感慨世界太小，符祿那邊方才回過味來：“你忘了我住哪兒……那是怎麽找過來的？”
“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看望我大姐姐的。”
符祿更懵了：“你大姐姐？”
“就是段家大小姐，她嫁給了你四哥為妻。”
“四、四嫂是你姐姐？！”符祿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這才注意到不遠處停著的段府的馬車：“原來之前城中傳的沸沸揚揚的段家被找回來的三姑娘就是你啊！”
段音離點頭。
符祿朗聲笑說：“早知是你，我早幾日便去找你玩了。
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走走走，咱們進去敘話。”
說著，他伸手欲來拉段音離進府，卻不妨段音嬈先他一步將段音離護到了身後，：“符七公子，我與三妹來看望家姐自是要去內院，恐與公子並不同路。”
言外之意便是男女有別，望他自重。
見狀，符祿先是一愣，隨即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脖子，退後一步給她們讓路：“……是在下冒失了，姑娘見諒。”
微微頷首，段音嬈沉默的拉著段音離朝府裏走去。
在段音離經過他身邊之際，符祿壓低對她說：“阿離，我去醉霄樓等你，你見過四嫂記得來找我啊。”
“好的，葫蘆。”
“……”這久違的稱呼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原來的味道。
符祿記得，自己第一次向段音離做自我介紹時她便給自己起了這個綽號，問她原因，她隻說從前看過一個話本子，裏麵也有七兄弟，不過那七個是葫蘆精。
回過神來，符祿勾唇，清朗的一笑，引得路過的姑娘家多看了兩眼。
他並無所覺，飛身上馬：“走。”
小廝愣住：“去哪兒啊公子？咱們不回府嗎？”
“去醉霄樓！”
他記得阿離愛吃雞腿，醉霄樓的香酥雞腿可是一絕，他得給她安排上！
*
話分兩頭，卻說侯府之中，段音離和段音嬈由婢女引著去見段音薇，見府內景致之妙，花卉之多，乃十分富庶之所在。
不知到了哪一處，入目五間敞簷，兩旁數間涼閣，庭中青桐無數。
一年輕女子自樹下款款而來，身著藕荷色的對襟長衫，外麵是一件丁香色雲錦比甲，裙衩之上花鳥繡雙雙。
女子生得神凝鏡水，光照琪花，正是段家的大小姐，段音薇。
許是已為人婦的緣故，段音薇看起來不似段音挽那般嬌憨活潑，亦不像段音嬈這般清高淡漠，而是大氣穩重的婉約。
一路行來，寧可濕衣，不曾亂步。
姐妹相見，段音嬈難得展顏一笑：“大姐姐。”
段音眉目溫柔：“二妹妹。”
話落，她轉而望向段音離，親昵的握住了她的手，眸中難掩驚豔之色：“這便是三妹妹……果然與大伯像極了。”
段音離也乖乖叫人：“大姐姐。”
“走，咱們屋裏說話。”段音薇一手拉著一個妹妹往房裏走，眼角眉梢皆帶著笑意：“對了，四妹妹怎麽沒來？”
段音嬈：“臉腫了，不好意思出來見人。”
段音薇蹙眉，語氣擔憂：“好好的，臉怎地會腫了？”
段音嬈原本想說“中了邪”，可隨即瞧見段音薇眼中的擔憂，到了嘴邊的話便變了樣子：“……胖的。”
聞言，段音薇抬袖掩著唇輕笑：“她若知你這般說她，怕是又有的鬧了，不過咱們挽兒那是圓潤，倒也可愛的緊。”
“就大姐姐慣著她！”忽然想起什麽，段音嬈伸手往袖管中掏了掏，拿出了一方月白色繡紫薇花的手帕遞給了她：“這是她親手繡的，托我帶給大姐姐。”
段音薇接過，十分寶貝：“挽兒有心了。”
“還算那丫頭有點良心！”
說話間，姐妹三人進到房中，其內金屋銀屏，錦衾繡裀，好不奢華。
段音薇留意到段音離一直沒有說話，恐她覺得被冷落了，忙說：“前兩日與家中通信，我曾問過娘親三妹妹的口味，她說你愛吃肉，是以我讓人備了一些。
這芝麻小肉餅是我親手做的，你嚐嚐，看看可合你的口味？”
說著，段音薇將一小碟點心推到了段音離麵前。
滿滿一碟子的小肉餅，個頭均勻，掌心大小，酥皮起層，上麵撒了黑白兩色的芝麻，賣相極好。
“還有這些蜜餞肉脯，我已讓人裝了幾份，你若喜歡吃待會兒便帶些回去。
吃完了與我說，我再命人給你送。”
段音離：“……謝謝大姐姐。”
完了完了，她好像有點喜歡這個方才見麵的大姐姐了。
被她幾個餅就給收買了，會否有些沒出息？
見段音離拿著一個小肉餅香噴噴的吃，段音薇不覺笑彎了唇，又將一份幹果推到了段音嬈麵前：“喏，這是你愛吃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段音嬈話雖如此說，手卻誠實的伸向了瓜子。
“挽兒愛吃甜的，我給她做了棗泥餡兒山藥糕，待會兒你給她帶回去。
兄長愛吃的蕉葉糍我也做了一些，還有祖母和大伯他們……”
段音薇命丫鬟提來一方食盒，叮囑她們走時務必帶上，都是她親手為家裏人做的點心，什麽人愛吃什麽口味她都記得一清二楚，聽得段音離在心下歎服。
她想，自己果然還是沒出息的。
不過她安慰自己說，她不是被那幾個餅收買的，而是被段音薇做餅的那顆心收買的。
正是無話間，忽見有小丫鬟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少夫人不好了！四公子出事兒了！”